001

夜半，冷風在空中呼嘯吹過。高樓的滴水獸上，有個高大的黑影沉默著俯瞰整座城市。

路上行人無幾，大多數情況下，如若非必要事情，哥譚市的平常百姓早就在日落之前躲進家裡，因為夜晚的城市，並不屬於走在白道上的人。

更何況現在還是冬天。

不過這種情況自從蝙蝠俠橫空出世后要明顯改善的多。

這個不知來歷的城市義警總是行走在黑暗之中，出現在罪惡滋生的地方，然後憑藉一己之力，將那些罪犯全部抓進監獄。

在警力不足的哥譚，蝙蝠俠就是別人眼裡的正義和希望曙光。

當然……這個「別人」其實只佔哥譚人口的很小一部分。

布魯斯·韋恩蹲在滴水獸上，一雙藍眼睛銳利的向下掃視著。

除去家庭成員之外，其他並沒有人知道他就是蝙蝠俠。

畢竟身為韋恩家族現任掌門人兼企業總裁的他，在外人眼中的形象是朝三暮四行走在鶯鶯燕燕中的花花公子，而不是蝙蝠俠這個渾身黑漆漆嗓子沙啞的「怪物」。

忽然間，有驚呼聲隨著風傳入他聽力發達的耳中。而另一隻戴著的耳機里，也有一道略顯稚嫩的男聲響起：「就在樓下緊挨著的巷子里，酒吧後門出了事情。」

布魯斯一言不發地站起身，然後直接從滴水獸上一躍而下。

不過身為一個正常人類，他當然不會飛翔。能做出這種大膽的舉動，完全憑藉著自身裝備的黑科技實力。

在靠著變硬的披風滑翔到一定高度之後，他又從工具腰帶的側面掏出來抓鉤槍，將其發射勾住了一個兩層樓建築的天台欄杆上。

在這個高度，他完全可以直接跳下去憑藉毫髮無損。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而雙腳剛一接觸到地面就又立刻馬不停蹄的跟隨著耳機里男生的指揮向事發地點過去。

那是一條寬巷深處，街角那家酒吧的後門。布魯斯趕過去之後，就看見一個身穿服務生短裙制服的女孩被人逼到了角落瑟瑟發抖。

喝醉的壯漢說著不堪入耳的惡俗話，眼看著對著女孩就要上手，布魯斯從腰帶側面掏出一枚蝙蝠鏢然後抬手扔擲出去。

「噼啦」一聲，蝙蝠鏢在暗夜裡將醉漢手中的酒瓶擊碎然後穩穩插入牆磚的縫隙之中。

石灰粉遵循引力向下掉，很快便給臟污的地面鋪了層白色。

然而也因為蝙蝠鏢的突然到來，讓縮在牆角原本就恐懼的女孩爆發了高昂的尖叫。

在尖叫聲中，醉漢緩緩回頭，一眼就看見了背光站在巷口的黑色身影。

他嘴唇哆嗦了幾下，然後喊出了來人的稱呼：「……蝙蝠俠。」

布魯斯長眉緊皺，迎著女孩的尖叫聲快步走過來一把揪住了壯漢的衣領，包裹在緊實戰衣下的肌肉隨著用力的動作鼓鼓囊囊的出現。

他將人半拖著扔出巷外，藍眸陰沉著看向他，嗓音低啞：「滾！」

一系列從雲如流水的動作讓醉漢酒醒了大半，連滾帶爬的離蝙蝠俠遠了些，然後這才扶著旁邊店鋪門口的樓梯，勉力站起來又倉皇跑開了。

看了眼人離開的背影，布魯斯面無表情的捂了下自己的耳朵。

「那姑娘嗓門可真夠大的。」安靜了好一會兒的稚嫩男聲再度在微型耳機里響起。

他是提姆·德雷克，蝙蝠俠的助手，外號紅羅賓。

不過布魯斯沒理會他，兀自朝蝙蝠車的方向快步走著。

然而隨著耳機那端電腦發出的一道提示音響起，提姆的語氣又變得嚴肅起來：「一直追蹤的那伙兒盜竊犯找到了。」

布魯斯頓時加快腳步，同時詢問：「在哪？」

「近海西區那邊的一個貨倉里，我現在把定位發送到蝙蝠車上。」提姆語速飛快，同時那邊傳來鍵盤按鍵響動的聲音。

半分鐘后，隨著他一句「發動成功」，布魯斯拐了個彎，也到達了藏在暗處的蝙蝠車。

男人拉開車門坐進去，打開與車配套的平板接受來自「蝙蝠洞」的信息。

再確認好定位在哪裡之後，蝙蝠車車尾亮起暗紅色光芒，然後如同一匹黑豹一樣急速駛了出去。

*

布魯斯沒選擇直接用蝙蝠車的前端與貨倉關起來的大鐵門硬碰硬。

開了靜音模式的車在離貨倉不遠的位置停下，他從車內出來，同時對紅羅賓道：「這附近有監控嗎？」

「沒有，」提姆說，「這邊是史賓格的地盤，他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盤上安裝監控。」

布魯斯沒再說話，緊繃著身體與精神向定位貨倉那邊迅速走去。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有別人捷足先登，貨倉門口並不如意料之中那樣有人看守。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大搖大擺的直接打開大門進去。

特質的膠型抓鉤槍被主人掏了出來，布魯斯仰頭看著面前大概七八米高的貨倉，將抓鉤槍對準倉頂側面，摁下扳手的時候抓鉤槍發射出去，有著特質膠的一端穩穩勾黏了上去。

儘管知道自己研究出來的道具具有一定的安全性，但布魯斯還是習慣性的扯了扯，確保粘黏結實之後，他順著抓鉤槍的繩索爬上了貨倉屋頂。

「你小心些，」提姆擔憂的聲音通過耳機傳入布魯斯耳中，「他們有重武器。」

布魯斯沒說話，心裡卻早就高度緊張了起來。

屋頂並不如同一般建築物一樣，這裡最上面一層塑料布早就因為常年裸露在外風吹雨打而變得破爛不堪。

不過這樣更好，布魯斯蹲下身子，從縫隙中觀察著貨倉內的形式。

可是不對勁，一點都不對勁。

如果說一開始沒有看見和聽見貨倉內有任何動靜是因為方位不對的話，那之後布魯斯換了好幾個位置查看都沒有聽見半分該有的聲音。

提姆也看出來了不對勁，他連忙出聲，提前在布魯斯之前詢問開口：「我們的定位器顯示他們就是把東西停在了這裡。」

「有第三方介入？」布魯斯低聲問了一句。

提姆否認，「這附近沒有監控，但哥譚警方並沒有聯絡我們。除非……」

他沒說完，布魯斯卻知道紅羅賓想說些什麼。

除非……除非是黑吃黑。

但黑吃黑的話也不可能一點痕迹都不留下，相反，早就應該搞得人盡皆知。

他抿唇不語，認真思考著。然後突然從屋頂縫隙薄弱之處，故意踩踏向下跳去。

提姆驚於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卻又很快冷靜下來。

他倒也不是一次兩次幹這種事情。

掉落在水泥地面上的布魯斯借力用肩膀支撐著自己在地上滾了兩圈以減輕引力與慣性帶來的衝擊力。

控制好的這一滾正好使其躲在了一摞壘起來好幾米高的箱子之後。

小心探頭望了望，仍舊一個人影沒有瞅見。

最終，他只能掏出熱成像眼鏡帶上，這才終於發現了點蹊蹺——視野盲區之處，地上躺著與人類熱成像頻率一致的東西。

布魯斯摘掉眼鏡往那邊走過去一看，發現哪是什麼東西，分明就是一群橫七豎八暈過去倒在地上的人。

他們的手邊甚至還有掉落的重武器。

布魯斯將這些武器全部踢開，又走過去看了就近幾個人的情況。

他們看上去沒有明顯外傷，呼吸也十分平穩，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別說他們是被哥譚警方追緝在案的盜賊，就連一個正常人也不可能在這種環境下睡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當他想先聯繫哥譚警方將人拷走再查找情況時，提姆忽然又開了口。

不同於之前的輕鬆或者緊張，他的聲音這次有些飄忽，像是摻雜了一絲恐懼。

他說：「布魯斯，你身後那是什麼？」

他這一句話也成功讓布魯斯的汗毛立了起來——蝙蝠俠壓根沒察覺到身後有什麼東西。

原本鬆懈下來的身體再度緊繃，布魯斯手裡捏想腰間的□□同時轉身。

他抬頭望去。

只見透過窗口的月光之下，高高的集裝箱之上，坐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被皎潔的月色包裹其中，正閉眼低頭嗅著手裡捧著的黃金項鏈。

不止是她，布魯斯還看見了她身邊敞著口的好幾箱黃金鑽石飾品，正是盜竊團伙偷走的那些！

他往前一步，剛想開口，就先看見原本如同黃金的狂熱信徒一樣的女人倏忽睜開了眼。

那眼睛冒著隱隱紅光，在黑暗之中如同剛醒好的上等紅酒，又如同打磨完畢的珍稀紅寶石。

布魯斯驚訝於她異於人類的瞳色，也彷彿被她凌厲的視線桎梏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但這些布魯斯都無瑕估計，因為在無法動彈之時，他看見了從女人茂密發間冒出來的犄角，也看見了她身後一甩一甩拍打著集裝箱的尾巴。

那尾巴在夜色中也十分顯眼，細細長長的一條，尾尖卻是小倒鉤的模樣。

那小倒鉤和布魯斯的抓鉤槍樣式相差無幾，也因此，他很快意識到眼前明艷嬌媚的女人不是人類。

布魯斯凝神往前試探性邁了一步，然後他看見女人動了動鼻子，眯起了那一雙紅色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