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她要攻擊自己。

布魯斯在看見那雙眯起來的紅眸時腦海里就已經出現了這個念頭。

可下一秒，就在一眨眼之間，那些黃金飾品忽然從半空掉在集裝箱上，隨著「咣當」的聲音，有個戒指還在水泥地面上骨碌碌滾了一圈。

——那個女人居然憑空消失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布魯斯連忙轉身，打算在所視範圍內尋找女人的身影。

但就在即將動作的時候，大腦緊繃的神經感受到了什麼，他僵著身體沒動。

提姆見他不動，還疑惑的喊了一聲：「布魯斯？」

本來他還想問問男人怎麼如此反常，可話還沒說出去，他就從布魯斯肩膀處攜帶的攝像探頭實時通向蝙蝠洞屏幕上的畫面里看見了一隻手。

那手纖長細嫩又蔥白如玉，顯然是雙女人的手。

提姆不說話了。

他好像猜到了布魯斯為什麼突然停下來動作。

沒錯，一向心思縝密行動不拖泥帶水的蝙蝠俠停下動作一定是有原因的。

提姆能看見有隻手從布魯斯肩上伸過落在他胸前，布魯斯自己肯定也能看見。

他默聲感受著自己後背上突然出現的重量，以及夾上自己腰側的雙腿，心如戰鼓一般擂動。

什麼樣的人，才能在頃刻間消失，然後出現在自己的後背上。

布魯斯無法將她與任何他知道有關的哥譚「能人異士」們聯繫起來，也不知道這個女人除了瞬移之外還有什麼樣的能力。

他垂眸看著女人兩隻手從自己脖子前攬過放在胸前搭著，然後就是呼吸聲靠近脖頸，即使戴著的面罩護住了脖子，可布魯斯還是能感受到她埋在自己頸間深呼了一口氣。

軟糯女聲在空曠的貨倉里響起，帶了些迴音，她說：「你身上好香哦。」

這還沒完。

她又吸了口氣，然後著迷的吐出來一句話：「你身上的金錢氣息好濃哦。」

饒是蝙蝠俠，此刻也被她這摸不著頭腦的一句話搞得不知如何是好。

緊接著，布魯斯又感覺到什麼東西纏上了自己的小腿。

似乎是因為女人雖然怪異，卻又莫名的乖巧。於是布魯斯這次在感受到新的異樣之後，還低頭往下看了看。

貨倉掛著零星幾個微亮的老舊燈泡，借著微弱的燈光，布魯斯看見剛才還在集裝箱上來回拍打的尖尾巴已經纏上了自己的小腿。

布魯斯：……

他壓著想把還在自己頸間女人從背後掀下去的念頭，沉聲道：「你是誰？」

提姆見布魯斯恢復了一貫的疾言厲色，鬆了口氣。

而女人還在緊緊抱著布魯斯不鬆手，她埋在男人頸間，閉著眼睛故作神秘的說了一聲：「我，塔利婭，黑暗的化身。」

布魯斯：「……」

「這姑娘是中二病嗎？」提姆禮貌的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說辭。

誰知原本閉著眼的女人又睜開了眼，她迷迷糊糊的問：「什麼是中二病？」

此話一出，不管是被她緊抱著的布魯斯還是遠在蝙蝠洞的提姆，都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剛才是在跟我說話嗎？」提姆端著喝了一半的咖啡，不確定道。

布魯斯沒說話，可女人卻又陷入了安靜，安靜到都以為她趴在布魯斯的背上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男人終於有所動作，打算把她從自己的背上弄下來。

誰知這時女人又機靈起來，竟然像一條滑膩的泥鰍一樣借著布魯斯抬手的動作又掛在了他的身前。

布魯斯：……

他低頭與那雙紅色的眼睛對視。

大概是因為發現這女人除了不知道進行安全的社交距離之外也沒有做什麼激進的事情，布魯斯也沒有剛才那樣緊張，他問女人：「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不說話，把頭埋在他胸前裝死。

布魯斯無言嘆了口氣，似乎又想到什麼似的，抬手做了個把女人從身上扯下去的假動作。

誰知女人真的上當，「我是塔利婭。」說著，抱著布魯斯的手收的更緊了。

而確切聽清女人名字的題目也連忙在蝙蝠洞的電腦程序內網查了起來。

很快，搜查結果就出來了。

他看著空空如也的頁面，告訴布魯斯：「什麼也查不到。」

布魯斯目光晦暗，視線落在女人蓬鬆發頂的尖角上，吐出來一個名字：「康斯坦丁。」

提姆立刻心領神會，轉身上旁邊去找康斯坦丁的手機號碼去了。

可不管眼前人是誰，布魯斯都得先把他從自己身上弄下來。然而每次他想上手把人拉下來，女人就會掙扎著擺脫，然後哼哼唧唧的越抱越緊。

撒嬌女人最好命，見過大風大浪、幾十種變態不重樣的蝙蝠俠此刻也沒了辦法。

「你到底要怎樣？」

大約是聽出來布魯斯語氣不好更是非常煩躁的樣子，女人睜開眼小心翼翼打量了他一下，然後悶聲道：「你身上好香，我不想離開你。」

布魯斯低頭對上她的視線，再次陷入了不知道今晚第多少次的沉默。

好在提姆很快帶來了好消息。

「康斯坦丁說他好像認識，不過需要當面確認一下。」

不需要當面確認，在搞清楚女人的身份之前他也不會放任她在哥譚城隨便走動。

而目前看來，黑門監獄和阿卡姆精神病院也都不適合她，唯一能選擇的只有將其帶回韋恩莊園……底下的蝙蝠洞。

他嘆了口氣，然後拍了下女人：「下去。」

塔利婭來到人間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帶著金錢味的人，哪能說撒手就撒手。

她自然不幹。

然後她聽見男人又說：「從我身上下來，我帶你回家，這樣咱們就能一直待在一起了。」

不得不否認這話確實讓塔利婭十分心動，但她想著多少還是要矜持些，不然讓別人以為她是一隻隨便的惡魔就糟糕了。

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布魯斯低頭看了眼在自己腿上掃來掃去的尾巴，光是看著就知道塔利婭心情的雀躍。

於是他面無表情的接著畫大餅：「跟我回家之後，你就可以天天跟我在一起。」

女人頭頂的犄角動了動，她終於從男人胸前抬頭。一雙紅眸眨了眨，小聲詢問：「真的嗎？」

面對如此真摯單純的眼神，蝙蝠俠心裡沒有升起絲毫欺騙她人的愧疚感，反而斬釘截鐵道：「當然。」

得到了肯定祝福的塔利婭歡呼雀躍，撒開手從布魯斯身上蹦了下來。

男人終於鬆了口氣。

誰知塔利婭從他身上跳下來之後轉身就走，布魯斯害怕她突然消失，下意識拉了一把。

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塔利婭疑惑的扭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人類？」

布魯斯想說你乖乖跟在我身邊就好。

誰知塔利婭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退回來走到他面前，抬手捏了捏男人沒被面罩遮擋住的下巴，語氣極其溫柔：「我不會離開你的，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就好。」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布魯斯離不開她。

布魯斯開口：「你……」

他的話剛說出一個字，女人就在面前消失了。

緊張的心情還沒提起來，女人就又一個眨眼的功夫出現在了他面前：「走吧。」

布魯斯看著她手上舉著摞在一起的兩個箱子，裡面金光閃閃有些刺眼。

想起來了什麼，他看了眼剛才女人坐著的集裝箱。

……上面還有三箱被盜竊團伙偷走的珠寶鑽石。

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塔利婭湊過去，跟他眨了眨眼：「那些都是假的，我們把這些帶走就好。」

說著，她還從最上面半開著的箱子摸出來了個金戒指，遞給了布魯斯：「喏，這個不錯，送你。」

布魯斯看了眼她單手舉著兩個裝滿黃金鑽石的箱子，又看了眼她雲淡風輕的表情，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塔利婭見他不要，還以為是不喜歡，於是把金戒指隨便扔進箱子里，無所謂道：「沒關係，這裡面還有好多呢，不喜歡回頭你自己挑一個。」

布魯斯看著她，終於開口：「我們不能把這些帶回去。」

塔利婭聞言皺眉，紅眼睛頓時成了豎瞳，身後的尾巴也綳直了翹起來：「為什麼？！」

「這些不是你的。」布魯斯試圖跟她講道理，但很快被女人打斷。

「怎麼不是我的？！」塔利婭說著，指了下趴在地上還暈著的盜竊犯們，「那群人，我把他們都打趴了，東西自然就算是屬於我的！」

「但這些東西不屬於他們，這是他們搶來的。」布魯斯覺得一秒回到剛收養迪克的時候，像是帶小孩一樣，試圖跟塔利婭講道理，「想要這些東西，你需要購買。」

好吧，這麼簡單的道理迪克並不需要他來講述。後來又收養的三個孩子里也沒有一個需要他講這些。

「什麼是購買？」塔利婭不解發問，卻仍舊不想把自己手裡的箱子放下。

「拿流通的貨幣和別人進行交換。」布魯斯解釋著，已經聽見提姆忍不住在耳機那邊笑。

塔利婭低聲重複著他的話，忽然明了：「流通的貨幣是金錢嗎？」

沒想到她還能知道什麼是金錢，布魯斯有些意外，但仍舊點頭稱是。

誰知女人又湊了過來，對他甜美一笑：「那你可以幫我付錢嗎？」

布魯斯一臉冷漠：「不能。」

金銀珠寶在他眼裡如同沒用的廢品一樣，有這些錢還不如再研究一個小道具。

聽見了他的拒絕，塔利婭倒是不意外，但相對應的也抱緊了手裡的箱子。

布魯斯看著她眼裡表達出來「絕不放手」的意思，只能妥協：「你先放下，等今晚過後我再給你買。」

塔利婭狐疑的看著他。

布魯斯嘆氣保證：「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