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最先發現夏油傑逃出來的男子是一名輔助監督,名叫二口賢下。
同時,他也是咒術界高層手下的走狗之一。
按照咒術界的劃分,他的實力屬於二級咒術師,但他怕死,又不太喜歡這個職業,受到咒術界高層的招募之後,選擇成為他們在下面的眼線。
他的術式屬於精神系,主要有兩個用法:
一個屬於增益,喜歡他的人會更喜歡他;
另一個則是針對那些不喜歡他的人,通過一些手段,他可以將一個人的好感和厭惡調換;
高層給他的任務是「馴服」夏油傑,讓夏油傑成為他們手中的一把刀,方法不限。
二口賢下知道最好的辦法是讓夏油傑憎恨他,然後使用術式將好感和厭惡調換,但他偏不。
沒有人知道他多麼討厭這位最強,當初被他用那種看螻蟻的眼神掃過的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要讓這個人感受到一點點愛上劊子手的絕望,他要讓這個人清醒地喜歡上他。
第一周,他瘋狂地折磨夏油傑,畢竟失去了咒術和術式的最強也只是個稍強的普通人。
言語的貶低,精神的羞辱,黑暗的空間,夏油傑當然恨這個折磨自己的人,不過最讓他感到恐怖的是自己竟然會期待這個人的到來。
從第二周開始,二口賢下開始頻繁將夏油傑的喜歡和厭惡調換感覺。
在夏油傑「喜歡」二口賢下的時候他會給夏油傑療傷,給他飽腹的美食,但是「厭惡」二口賢下的夏油傑只能得到謾罵和侮辱。
儘管夏油傑有猜到這人在打什麼算盤,甚至隱隱約約感覺到二口賢下的術式,但是沒有專門受過這種訓練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如果沒有森出雲的出現,他也許會在不久之後變成自己最不恥的人。
上天可能在眷顧他,現在的他處於一個極度厭惡二口賢下的情況。
按照對方的計劃,自己對二口賢下的厭惡達到頂峰之際,會變成這人手中最忠誠的一條狗。
「別……別殺我,我也是聽人行事,大人您快讓他把刀挪開。」二口賢下怕死,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好像已經被劃開了。
森出雲揚了揚下巴,「那可不行,我怕鬆手之後直接被射成篩子。」
二口賢下後知後覺想起自己有兩個幫手,兩人身上都帶了木倉,「都放下!放下!不要衝撞這位大人!」
說到最後一句話,二口賢下幾乎快要破音了。
看到森出雲點頭,織田作之助鬆開二口賢下回到森出雲的身後,留下二口賢下一人癱坐在地。
二口賢下雙手摸著脖子,後知後覺開始大喘氣,生理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流出:「還活著……還活著…」
「聯繫你上面的人,如果二十分鐘后我見不到人,你……「森出雲的話沒有說完,二口賢人已經被自己的想象嚇得開始打嗝了。
【膽子真小。】
「他的膽子可不小,只是遇到了自己害怕的事情罷了,無慘也害怕死亡,你敢說他膽小嗎?」
系統不說話了,它確實沒有辦法反駁宿主舉的例子。
五分鐘后,森出雲接到一通電話,裡面是一個老人的聲音:「有失遠迎,不知這位大人為何要帶走高專的學生。」
「冒犯前來可能確實有些誤會,我覺得還是見面說得比較清楚,您覺得呢?」嘴上說著冒犯,但森出雲話里話外可沒有一絲歉意。
對面那人輕笑一聲,語氣帶著老年人獨有的慈祥:「當然,不過我身體不好,估計要晚點才能過去,先讓二口帶著你去學校參觀參觀?」
森出雲用著最冷酷的表情說著最溫柔的話:「不用麻煩二口先生,我們在山腳下的咖啡店等您,也省了您爬樓梯,等等讓二口先生把定位發您。」
掛掉電話之後,森出雲把電話甩到二口賢下的懷裡:「恭喜你續命成功。」
半個小時之後,高專山腳下唯一一家咖啡館被清場。
看著對面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加藤茂人沒有露出任何不好的表情:「不知道如何稱呼。」
「叫我雲就好。」
咖啡館的桌椅比較復古,加藤茂人一個人坐在一側,森出雲和夏油傑坐在另一側,其餘人皆在門外守著。
加藤茂人主動提出來這件事讓森出雲省心了,既然夏油傑能認出伏黑甚爾,沒有道理其他人認不出來。
森出雲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吹了吹:「加藤先生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輕。」
「很多人都這麼說,我這嗓子之前出車禍傷到了,然後就變成了現在的聲音。」加藤茂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顯得森出雲有點不懂禮數。
森出雲放下咖啡杯若有所思:「原來如此,不好意思冒犯您了,我認識一個醫生,要不您看……」
男人擺了擺手:「我都半隻腳入土了,來回折騰也沒什麼意義,這種資源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這話說得冠冕堂話,若不是森出雲經歷多還就真的信了。
【宿主,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森出雲沒有立刻回答系統,面前這個人可不好對付,說不定一個不注意就被帶進了溝里。
這個人確實不對勁,或許一般人確實聽不出來,但她不一樣,她曾經送走過一波又一波的友人,受傷的嗓音和正常老去的嗓音她很清楚。
她百分之百肯定,面前男人的聲帶絕對不是受傷造成的。
「我覺得我們還是說一些正事比較好,雲小姐你覺得呢?」
森出雲頷顎:「當然,那麼請問為何咒術界要將夏油同學囚禁起來呢?我記得咒術界不能決定一個咒術師的去留,尤其是他現在還是個學生。」
說談正事兒就談正事兒,森出雲絲毫不給加藤茂人面子。
如此一針見血的言論讓加藤茂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卡在喉嚨里,「當然,我們只是希望夏油同學能夠好好考慮一下,畢竟我們也不想失去一個優秀的咒術師。」
「是嗎?」森出雲的嗓音低了下來:「那麼束縛他的咒具怎麼解釋呢?還有那小黑屋?這就是咒術界對待一位特級咒術師的態度?」
「雲小姐您應該很清楚,作為上級,我們只需要下達命令,落實這個命令是手下的人去做,我只能說對於夏油同學受到的待遇非常的懊惱,這並不是我們的本意。」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他把錯全都推到手下身上,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不過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們的失誤,希望夏油同學能夠給我們一個機會,那些人我們也會好好的懲戒一番。」
夏油傑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不用了,我已經決定好了,希望您可以尊重我的想法。」
有時候過於生硬的態度反而會造成不好的效果,看著兩人僵持不下,森出雲在桌下輕輕拍了拍夏油傑的大腿。
「加藤先生,我理解您不想放棄一個優秀學生,這件事兒還需要您和夏油好好溝通一番,我覺得現在重要的是解開對夏油同學的束縛,將雙方放到同等的位置上去交談不是嗎?」
這也是談話的藝術中的一種,先提出一個難以讓人接受的要求,緊接著提出一個不是那麼過分的要求。
兩者對比之下,選擇什麼就很明顯了。
「當然沒問題,這是我們的失誤,我馬上讓他們聯繫那個人,那我先出去一趟。」
森出雲面帶笑意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她最主要的目標已經達到了。
男人離開之後,整個咖啡館只剩森出雲和夏油傑兩人。
森出雲用手撐著腦袋看向夏油傑,眼角向下,在暖色燈光的照映下顯得十分溫柔:「不問問我為什麼不直接帶你走嗎?」
夏油傑側過頭看著森出雲的眼睛:「我相信前輩有自己的打算。」
「而且,前輩已經為我做很多了,我沒有資格讓前輩帶我離開。」
十八歲的男生正處於少年和青年的交界,他身上既有少年人的青澀,又有著青年人獨有的自我。
森出雲打趣道:「為我做事,你就有資格了。」
「好啊。」
雖然本意確實是這樣,但這句話真的只是森出雲在開玩笑,「開玩笑的,別放在心上,你還小,可以再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夏油傑的眼睛中有著森出雲看不懂的情緒:「我當真了,我想為前輩做事。」
「哪怕是用你老師的屍體做實驗?哪怕是和曾經的同學、後輩兵戎相見?哪怕是違背自己的原則?」森出雲問出一連串的尖銳問題。
【壞女人!壞女人!】
「前輩會做這種事情嗎?」夏油傑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森出雲將頭髮在指尖纏繞:「現在應該不會,以後誰又知道呢?」
「我的回答是我願意跟著前輩做事兒,至少現在想。」
「就像您所說,以後誰又知道呢?」
「但我還想說,現在不齒這些的前輩真的會違背自己的原則去做那些事情嗎?」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前輩就不會是我認識的前輩了。」
有想法,有野心,有慾望,森出雲現在缺少這樣的屬下,只要馴服好這隻野獸,她將會擁有一把利刃。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伴隨著一陣鈴聲,咖啡店的店門被打開,一位打扮時尚的弄潮兒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進來。
「我在外面辛苦做任務,傑你竟然在這談情說愛!」
五條悟摘下眼鏡坐在兩人對面揚了揚下巴:「不給介紹一下?」
【哇哦~火藥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