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十分恰巧的是她們的房間和羽生一家子房間都是在一樓，房型有差別，但是都是帶私湯的套房。於是兩批人在走廊上分開，進了各自的房間。

大雪昨天半夜停了，但是今天早上又開始下，在她們出發的時候才堪堪停下。積雪都還沒被清掃，去房間的路上，黎籬發現溫泉旅館的日式庭院在白雪的覆蓋下顯得非常漂亮。

於是在安置好行李以後，黎籬就和知了兩個人一起去看雪了。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黎籬就挑著有積雪的地方走，她非常喜歡踩在雪上的時候，腳下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一個看風景，一個只顧著看腳下，兩人就這麼走散了。反正走了這麼久，都沒見到有人，所以黎籬也沒有感覺有什麼不適的地方。走著走著她就聞到一股隱約淡雅但卻悠長的香味，就循著香味朝源頭走了過去。

踩著雪，繞過蜿蜒的小道，終於在一個牆角看到了幾株高大的梅花樹。然而，此時的樹下還站了一個人，黎籬就停下了腳步。

聽到腳步聲，羽生潔弦轉頭看了過來，看到是她，還跟她招了招手打了招呼。

發現是熟人，黎籬鬆了口氣的同時就走了過去。走到梅花樹下，她才發現，這裡離她們的房間其實很近，只是她是從另一邊進來的，所以才走了那麼久才到。

看著枝頭上還有雪的梅花，黎籬深吸了一口氣，說：「好香啊！這個味道我真的太喜歡了。我要不要把我院子里的銀杏樹挪走種一棵梅花啊！」

「那顆銀杏樹已經有好幾十年了，大地震的時候都活了下來，你要把它挪走，是不是殘忍了一點？」羽生潔弦說：「而且銀杏樹也很漂亮啊，春夏秋三個季節都很好看。梅花只能開一個季節哎！」

「哎呀，我也就隨口一說，不會真的把樹挪走的。我想想我院子里能不能騰個地方出來種一株梅花吧。梅花枝頭雪，真的是漂亮極了。」說著，黎籬掏出手機，打算把梅花拍下來。

近景遠景特寫，黎籬拍了好幾張，拍完了還跟羽生潔弦一起欣賞了一下她拍的照片。

「這張照片請一定發給我！」他指著一張特寫的梅花照片說。

「好啊。」黎籬答應了：「發你郵箱？那你郵箱賬號給我一個？」

「發我line吧，你把賬號告訴我，回去有網了我加你。」羽生潔弦拿著自己的iPod說。

「好啊。」黎籬答應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雪球朝黎籬飛了過來，在看手機的她根本沒有發現。千鈞一髮之際，羽生潔弦拉了她一把，但是腳下還有未化的雪，於是黎籬趔趄了一下，好歹躲開了這個雪球。雪球剛砸在了梅花樹上，結果又有第二個雪球朝她飛了過來，眼看著躲不過去，黎籬選擇雙手護住臉，閉上了眼，不敢面對。

羽生潔弦一把拉過她，她腳一滑眼看就要摔倒，他又用另一個手扶了她一下，面對著她擋在了她身前。

雪球落到了他背上，她倒在了他懷裡。因為之前地雪球砸在了樹上，於是枝丫上的雪便紛紛落了下來，落在了他們頭上、身上。

「哎呀。」知了遺憾地嘆息著從一棵樹的背後走了出來：「失策了，羽生君竟然就在你旁邊，我的身手怎麼比得過一個頂級運動員呢？護得可真好！」

羽生潔弦也順著聲音皺著眉怒目瞪了過去，動作依然維持著剛才的樣子，完全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感受到摟在自己腰上有力的臂膀，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聽到知了的話，黎籬的臉蹭地一下就漲紅了，輕輕掙扎了一下。

羽生潔弦感受到她的動作轉過來，看見紅霞蔓延到脖子的臉，略有些無措地鬆開了手。

「抱歉。」這是羽生潔弦。

「謝謝。」這是黎籬。

兩人一起說了出來。愣了一下，黎籬轉過了臉，看到一臉戲謔的知了，迅速彎腰從地上捏了一團雪對準她的臉就砸了出去。

可惜被知了迅速躲開了，並揶揄她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現就是把惱羞成怒這個成語表演地淋漓盡致了啊！」

「你幹嘛朝我扔雪球啊！」黎籬生氣地問。

「第一個雪球我可沒對準你啊。」知了攤了攤手：「第二個對準你我也是為了證明一件事情而已。」

「你有毒吧！」黎籬罵了她一句：「證明什麼事情需要朝我砸雪球啊！會疼的！」

說著她對無辜中了一球的羽生潔弦道歉：「抱歉啊，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經常干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她？女的？」羽生潔弦驚訝地問。

「哈哈哈，羽生君，你果然沒看出來我是女的。」知了笑了，瞭然地說。

「雖然她一米七七，沒胸沒屁股，一副男生打扮，但是她確實從一出生就是女生，年紀小的時候還異常可愛。」黎籬解釋道。

「羽生君以為如果我是個男生，黎籬會讓我住她家？來泡溫泉還住一個房間嗎？」知了挑眉反問：「而且我性別女愛好男。」

「咦，你愛好的是男嗎？我以為你無性戀呢！」黎籬故作驚訝地說。

「你欠教訓了吧！你懂什麼叫無性戀嗎？我喜歡男人喜歡男人知不知道？」說著從旁邊隨手捏了一團雪就朝著黎籬咋了過來。

黎籬嗖地一下躲到了羽生潔弦背後，然後還在他背後抓著他的羽絨服往一邊露出頭朝她吐舌頭。

羽生潔弦從昨天開始就鬱結的心情，變得輕鬆開心起來，把黎籬護在自己身後，問知了：「夏桑，你剛剛說是為了證明一件事，方便告訴我是為了證明什麼嗎？」

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知了雙手抱胸，笑著調侃地說：「喜不喜歡一個人，身體的表現總是最誠實的。」說著她還用手指頭朝他們兩點了兩下，然後做了一個聳肩攤手的動作。

黎籬趕緊鬆開手，從羽生潔弦背後出來朝知了沖了過去：「你又瞎說，真的欠教訓了是吧，我好歹也是個柔道黑帶，對你這種從來不運動的弱雞，揍你一頓還是可以的。」

知了撒丫子就跑，黎籬氣勢洶洶地跟在她背後。

留羽生潔弦一個人在原地輕聲重複了一下剛才知了說的話：「喜不喜歡一個人，身體的表現總是最誠實的？」他看了看剛剛摟著黎籬的手，上面似乎還留有她身上的觸感。

雪沒有化完的路是比較滑的，黎籬剛才已經滑過了，大概是今日份的厄運已經走了，所以穩步地走著。倒是知了在轉彎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來的人，她撲在那人身上，一起倒在了有坡度的雪面上。

黎籬趕緊上前，把撲倒了人的知了扶了起來，然後那個被撲倒的男生也自己站了起來。

那個男生看起來有些瘦弱，皮膚有些蒼白，要麼是身體不好，要麼就是個長期不曬太陽的宅男。

「嚯！」黎籬在心裡感嘆了一句：「這身高絕對超過一米八了。」

知了忙不迭地跟他道歉，那人拍了拍身上的雪，無所謂地說了句「沒關係」就繼續朝庭院走去了。

看著對她怒目而視的知了，黎籬說：「一報還一報而已，誰讓你剛才拿雪球砸我！」

「我那是為了誰？」知了也拍了拍身上的雪：「趕緊回房間，我要換衣服。」

「為了我啊？」黎籬翻了翻白眼。

「那難道是為了我啊！我剛剛說驗證了一件什麼事，你還記得不？」她們朝著房間走了回去。

「哦。」黎籬應了一聲。

「你這個反應有點嚇到我了。」知了說：「淡定得不像樣。是因為覺得不可能，還是覺得確實是這樣，所以乾脆不辯駁啊？」

黎籬白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回房間的路上，又遇到了從另一個方向回來的羽生潔弦。

知了看著灰濛濛的天空，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有人說，愛是性，是婚姻，是凌晨六點的吻，是一堆孩子，我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黎籬就當沒聽到，加快腳步進了她們的房間。

晚上，黎籬就完成了自己泡在溫泉看雪的目標，最後心情愉悅地爬上了床。打開手機發現自己的line上有一個好友申請，是羽生潔弦，於是她點了通過，並且立馬把他要的照片發了過去。

「我們認識了這麼久，竟然才交換了聯繫方式。」羽生潔弦立馬回復了信息。

黎籬：「我也沒想到，大概住得太近，都沒交換聯繫方式的必要吧。」

羽生潔弦：「今天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出門泡溫泉。這應該是你搬來日本以後第一次出門吧？倒垃圾和去便利店不算。」

黎籬：「哈哈哈，對啊。我也沒想到你會來泡溫泉啊，你的娛樂活動不是應該就在家裡打遊戲聽音樂什麼的嗎？」

羽生潔弦：「哎呀呀，家庭活動還是要參加啊。而且剛比完賽，不是應該也自己一個獎勵，好好休息一下嗎？」

黎籬：「太可以了，我要是你，應該天冷了經常來泡溫泉啊。這邊溫泉還是很舒服的。」

羽生潔弦：「秋保溫泉可是「日本三大御湯」之一啊。」

大概是剛泡完溫泉，氣氛過於安逸，黎籬開始哈欠連天，於是道了晚安就睡著了。

那邊罹患失眠症很久的知了，泡過溫泉也並沒有讓她睡著，於是決定出去溜達溜達。她沿著有路燈的小道走著，沒走多久就看見了坐在廊檐下喝酒的那個下午被她撲倒的男人。

社交恐怖症瞬間發作，過去討酒喝了。

最後兩個都喝了酒的人，酒精上腦，剩下的事情就發生在床上了。

天亮以後，黎籬醒了，沒在知了的房間看到人。知了從來都不是會早起的人，於是黎籬趕緊撥打了她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男聲。

黎籬震驚了：「這個電話的主人呢？」她著急地問出了聲。

這是電話那頭傳來知了沒睡醒的聲音：「大早上的誰啊，擾人清夢。」

接著是手機落地的聲音，以及一對男女的尖叫聲。

黎籬在電話這頭口齒清晰地用日語吐槽了一句：「夏冬臨你可以啊！難得來趟仙台竟然來了一個419？這麼刺激的嗎？不愧是你呢！」

然後電話就被利落地掛斷了。

這邊因為知了的手機型號和電話鈴聲相同，而不小心接起了她的電話的明日崇有些手抖......

過了一個小時以後，知了才姍姍來遲。

看她回來，黎籬關切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知了堅強地搖了搖頭：「沒事，被只兔子咬了一口，問題不大、」

「兔子？」

「嗯，他比你還小兩歲，看起來奶奶的。」

「那我該恭喜你撲倒小奶狗嗎？」

「滾蛋！」知了暴躁了。

「女大三抱金磚嗎！好歹人家成年了不是？」

「啊啊啊啊啊！」知了抓狂地撓著自己的頭髮，一臉崩潰。

「這是對我昨天說你是無性戀的報復嗎？」

「滾，閉嘴吧！」

「嗯，那啥，當心搞出人命，你還記不記得有沒有做措施？沒有的話等會兒回去記得買葯，預防一下。」黎籬友情建議：「那個他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你要不要去醫院打個阻斷劑什麼的？萬一有艾滋啥的......」

「行啦，做了安全措施的。那人我知道是誰，也算個名人了，阻斷劑應該不至於，他戴著口罩我才沒認出來。其他的事情我知道該怎麼處理的。」知了生無可戀地癱倒在榻榻米上，說：「我昨晚睡著了，一覺睡到你打電話過來。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嗯，是運動的原因還是他的原因？」黎籬驚訝地湊過去問。

「不清楚，我會好好求證一下的。」她說。

「你可別瞎找人求證啊！」黎籬趕緊勸阻。

「放心，我有分寸的。」知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