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迪克格雷森收到阿爾弗雷德發來的消息，短暫告別了女友、垃圾食品和布魯德海文，重返韋恩莊園。到達時發覺傑森早就已經到了，他機車停靠在一側，上半身倚在韋恩莊園門前，神色帶著一股凝重和遲疑不決。

兄弟倆打了個招呼，心照不宣，沒有在外頭提及關於被喊回來的事情。

回到莊園內，阿爾弗雷德與以往沒什麼區別，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兩鬢銀白威嚴，保持一個世家貴族管家的體面和嚴謹，令人感覺他的時間仍停留在上個世紀的英國。

「好久不見，少爺們。韋恩老爺有些突發情況需要處理，或許會遲到一點時間。」

阿爾弗雷德跟他們敘舊一會兒，送上紅茶、濃縮奶漿和點心，轉頭去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管家走後，迪克與傑森之間的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

「迪克，你應該也知道那件事了。」傑森先開口，「殺手鱷從阿卡姆逃出來了。」

迪克喝了口茶：「畢竟是哥譚。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有傳言說，他是被個傭兵解決的。」

「傭兵？那可能是V。」

「V？」傑森有些疑惑。

「你竟然不認識？大名鼎鼎的V。之前給黑面具打過下手，你還抱怨過他那來了個特別煩人的傢伙，那就是V。」迪克往茶里倒一大半奶漿，「呃，我這樣說吧，黑頭髮，看起來有點瘦弱，不太愛說話，只要給夠錢就幫你幹活的那種……我上次回來的時候才看見她在給市政修燈泡，人挺可愛的。」

「看來你對她很了解。」

「哥譚晚上就那麼幾個人在長期活躍，其餘的不是被打進黑門就是被送去了阿卡姆，總會記得那麼一兩個熟面孔的。」

傑森回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記憶。他喝了一口清茶，毫無疑問也被苦到，皺著眉把迪克倒剩的牛奶也全加進去，問：「最近布魯德海文怎麼樣？」

「還不是老樣子……」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兩句，布魯斯韋恩還是不見蹤跡。他向來準時守約，看來這次是遇到了大麻煩。迪克抱著一種微妙的樂子心態，短暫思考一會兒老蝙蝠喊他們回來的原因，然後站起來，說要去趟洗手間——雖然他們都知道那不是洗手間的方向。

今天的韋恩莊園很怪。說不上哪裡怪，但就是和平時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不一樣。迪克在這裡長大，對這裡每一處都瞭若指掌。老蝙蝠平時在家不是在書房就是在黑漆漆的蝙蝠洞，今天竟然兩個地方都不在，房間還嚴嚴實實地拉上了窗帘——還在房間？有一定的可能性，但也不大可能。

迪克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房門沒有上鎖，裡面靜悄悄一片，一打開門就聞到一股極其濃重Alpha信息素味。迪克心想這麼多年過去了這老蝙蝠終於暴露出自己的真實第一性，不繼續裝Omega了？

他在多年前就堅信布魯斯韋恩是出於某種理由一直在A裝O，不然實在不能解釋他拳頭為什麼能這麼硬。

厚重的擋光簾把陽光遮擋得很好，房間內漆黑一片，只能隱約看見一點模糊的陰影。他稍微扯開窗帘，忽然在另一側發現有個坐在地上的人影。

年輕的女性，黑髮，略顯瘦弱，她稍微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來。這不是他們剛剛還在討論的V嗎。

「嘿，好久不見珀薇絲！」迪克熱情地朝她打招呼，「這段時間怎麼不聯繫我？聽說你已經跟黑面具掰了，最近過得怎麼樣，要不要來我這做事？」

V保持沉默，眼神有點恍惚。

「不過你怎麼在這兒，最近在給韋恩老闆工作嗎？」迪克思索了一番，開始苦口婆心地挖牆腳，「給大公司打工有什麼好的，要不你跟我回布魯德海文吧，等你大學畢業我就給你寫推薦書進警局，拿大編製，每天吃政府免費食堂，逢七休一，到點就下班……」

他們倆曾經以紈絝富二代僱主和窮酸落魄雇傭兵的關係相處得還不錯，V入學學費里起碼有一半都是他貢獻的。只是後來他出走哥譚，才很少和她再見面。

看著V頭髮亂七八糟，帶著一股罕見的頹喪氣息，迪克一時間有點手癢，伸手去拍她的腦袋，手按住她的腦門然後開始搖晃——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V按住他在犯賤的手。

被高燒攪得一片混沌的大腦宕機一會，她忽然張開嘴，露出森然腺齒，往他的手一口咬下去。

*

今早的會議布魯斯韋恩已經缺席。

但是沒過多久，公司秘書又打電話過來，問今天中午與凡妮莎和瓦萊莉的約會怎麼辦？什麼怎麼辦，布魯斯韋恩壓根沒記清楚那個V……和什麼V……那兩個女人是誰，他思緒短暫遊離到他的V身上，電話另一頭似乎明白了他的沉默，開口提醒是一個星期前他約的兩個名利場當紅女星。

娛樂記者們已經提前三天摩拳擦掌等待最新最勁爆的《哥譚王子與兩位流量明星之間的愛恨情仇》，現在已經有狗仔在外面舉著長.槍.短.炮在等待了。布魯斯韋恩回憶了一會兒，終於記起確實還真有那麼一回事。

「我記得您當初說，這是一個勁爆的娛樂新聞爆點，剛好可以掩蓋下最近風頭愈演愈烈的哥譚黑暗騎士話題。」阿爾弗雷德說，「怎麼樣，您現在是想著要當逃兵嗎？」

布魯斯韋恩的電話忽然響起。

「嗨布魯西寶貝！」對面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熱情開朗，「怎麼樣，你快到了嗎，我好好好激動！我把所有認識的娛樂記者都邀請了個遍，按你說鋪天蓋地去做，簡直太爽了！你一定要來，給我帶一大束玫瑰花可以嗎？」

這個布魯斯韋恩分不清是瓦萊莉還是凡妮莎的女人很快就掛點了電話。

他開始感受到了頭疼。

「老爺，或許我需要提醒一下您。」阿爾弗雷德說，「有記者朋友偷偷翻越了圍欄，已經闖進莊園內部了。」

這是他請回來炒熱度的記者。但現在布魯斯韋恩有些痛恨他們的專業素養。

他先是回房間確認V還處於昏迷狀態，從衣帽間取出一大沓衣服放在她周邊，以確保築巢效應發作時她能得到安心感。然後他迅速換了身衣服，刮鬍子，手捧秘書準備好的巨大花束，在韋恩宅里「偶遇」進來的記者。

一切都在按之前的計劃進行。

但他心情有些焦躁，想要迫切解決這一單子桃花新聞，笑容有些僵硬地被拍三四張照片，從車庫隨意挑了輛車后馬上離開韋恩宅。後面跟了一串狗仔的車。

韋恩宅是安靜了，但是布魯斯韋恩愈離開家愈加覺得心煩意亂。V現在怎麼樣了？阿爾弗雷德有定時去看她一眼嗎？迪克和傑森到了嗎？……一大堆麻煩事。

捧著玫瑰花到約定好的餐廳，這裡已經提前被清場，整座大廈都被他包下來。兩位名利場女星迎了上來，因為只有一束花，她們不可避免地開始了陰陽怪氣的唇槍舌戰。布魯斯韋恩本該好好享受兩位美人的爭風吃醋，但他只覺得折磨。

「我們說了不算，這束花是他帶過來的。」一個金髮藍牙的美人把矛盾指向他，「布魯斯寶貝，你要把這束花送給誰？」

另外一位金髮女郎朝他wink。

「給V……Vanessa，寶貝。」他隨口說了個名字。

有人不可置信地尖叫：「該死的凡妮莎，你到底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

好吧，他知道這道單選題選錯了。

「Valerie，」他面帶笑容地喊出一個名字，視線聚焦在她們兩個人中間——老天爺，他是真的沒分清，「越珍貴的東西是越放在後頭的，你不要心急。」他眨了眨眼睛，「回去看看你車上的後備箱，好嗎？」

這才能讓這兩個女人和平吃上一頓飯。

布魯斯韋恩壓根沒有食慾。

他喝一口香檳（又提前被替換成了薑汁汽水）就要看一眼手機，被人問及時就說有一些公司上的事情需要處理，實際他看的一直都是V身上的追蹤器和健康檢測。數據顯示她醒了，心率逐漸平緩下來，腎上腺素還在持續增長——

「親愛的，你覺得這個酒怎麼樣？」

他收斂起表情，抬起頭露出微笑：「還不錯。」

「真的嗎？我覺得爛透了！」她聲音很尖銳，應該是瓦萊莉。她朝服務員大發脾氣，質問他問用什麼香檳來糊弄三個哥譚最有名望的人之一。布魯斯韋恩覺得非常莫名其妙。

就不能好好吃完這段飯然後各回各家嗎？

他覺得自己的臉都有些僵硬了。

兩位女郎竟然就香檳問題站到同一陣線，事情升級到「找經理出來跟我們說」，她們扯上布魯斯韋恩就要開始吵，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剛好阿爾弗雷德給他打電話。

他心想謝了，阿福。然後一接電話，對面第一句就讓他頭暈目眩：「韋恩老爺，迪克少爺被V小姐給咬傷了。」

布魯斯韋恩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那邊聽起來也有些雞飛狗跳的吵鬧，主要是他兩個養子的聲音，V幾乎一聲不吭。她還在易感期啊！她那麼乖，又不會主動去咬人，難受的時候只會哭，迪克那傢伙去惹她幹什麼！

布魯斯韋恩深呼吸了一口氣，稍微扯松扣得死緊的領結。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呼吸不上來了，他說：「讓迪克來接——」

電話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一聲尖叫打斷。

「那可是我最喜歡的鉑金包！你怎麼敢！」

「噢！凡妮莎，我可不是故意的，都怪這香檳……」

他這邊也打起來了。

尖叫和打鬧中，繼扯頭髮，陰陽怪氣和破口大罵后，他帶來的玫瑰花束變成了武器，在兩位女士之間發揮重鎚的作用。玫瑰花瓣散落一地。

他還是覺得呼吸不上來，乾脆直接扯掉整條領帶，向來無往不利的布魯斯韋恩頭一回意識到女人原來是這麼麻煩的東西。

阿爾弗雷德那邊掛斷了電話，很快又重新打了回來。這次說話的人是迪克，他說：「布魯斯，你怎麼招募了V也不跟我說一聲！」然後他又驚慌失措地喊了一句：「傑，注意身後，珀薇絲要咬你了，快躲開！！」

傑森的聲音隔著電流聲傳來：「什麼……啊！迪克，別打你那破電話了，快點來幫忙！！」

布魯斯韋恩的心理防線短暫地崩潰了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