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名為愛(6)
夜色如墨。
懸崖下一處山洞,此時有火光閃動,與外面的黑夜格格不入。
「冷,好冷……」微弱蚊蠅的聲音低低響起。
蓋著薄薄一層衣裳的少年渾身顫抖,蜷縮成一團,臉色蒼白。
拾來木柴,獵來幾隻兔子的蕭景聞耳尖聽到聲音,心中一緊,大步上前,丟下手中的東西,將人抱在懷裡,靠近火堆,輕聲問:「言溪,現在好一點了嗎?」
意識混沌的言溪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往他懷裡鑽了鑽,緊緊環抱他的腰身,「還…冷…」
聞言,蕭景聞滿眼心疼,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高得驚人。
不行,再這樣下去,腦子都會燒壞。
瞥見懷裡人的脖頸,抱著他的手緊了緊。
蕭景聞深深吸了一口氣,做了一個決定,低聲道:「言溪,冒犯了。」
說著,寂靜的山洞一陣窸窸窣窣。
肌膚接觸間,滾燙的溫度刺激人,蕭景聞心頭猛顫,抱得更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才沒有喊冷,窩在他懷裡安然入睡。
將至天蒙蒙亮,睡夢中的言溪聞到一股肉香,肚子咕嚕咕嚕直叫。
餓得實在受不了,迷迷糊糊睜開眼,那股香味更加清晰。
揉了揉惺忪睡眼,他坐了起來,懵逼地看著眼前的山洞。
「醒了?」
言溪循聲轉頭,蕭景聞穿著單薄,正坐在火堆旁烤肉。
那是兩隻兔子。
言溪點頭,直勾勾盯著烤兔子,咽了咽口水。
剛想起身,卻發現身上蓋得全是蕭景聞的衣服。
言溪懵了一下,皺了皺眉…,「你怎麼把衣服都給我了?這麼冷的天,你趕緊穿上。」
說著,抱起來,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蕭景聞笑了笑,反而問他,「怎麼樣?還冷嗎?」
「啊?」言溪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忽然昨夜的畫面在眼前浮現,轟的一下,臉和脖子通紅,又慌又緊張,身體綳直,忽然感覺自己腳下的地滾燙得坐不住,「我、我不冷了。」仟韆仦哾
蕭景聞瞧見紅彤彤的臉龐,噗嗤一聲大笑出來,「言溪,你臉紅了。」
言溪的臉更紅了,惡狠狠瞪他一眼,將頭埋進懷裡的衣服里。
可偏偏那是蕭景聞的衣服,全是他的味道。
言溪心頭猛跳,手忙腳亂,一股腦塞給他,故意把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兇巴巴地威脅他,「還給你,昨天的事,你不準說出去!不然……不然我就……」
言溪就了半天,好久才憋出一句,「不然我就跟你絕交!」
蕭景聞被塞了個滿懷,聽到這句話,不僅不生氣,心情還十分愉悅,瞅著他炸毛的樣子,起了逗弄的心思,挑眉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言溪一下子就慌了,這這……不答應,他也沒辦法啊,總不能滅口吧?
這種恩將仇報的事他做不出來。
言溪苦惱不已,絞盡腦汁,支支吾吾地說:「要不,你說說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的,我都……答應你。」
「都答應我?當真?」蕭景聞眸色暗了暗。
言溪猶豫了一下,點頭,「對,可是你一定要信守承諾,不能說把昨天的事出去。」
不然的話,他好丟臉(捂臉)。
「好啊。」蕭景聞勾起唇角,目光灼灼,「我不說出去,不過,我暫時沒想到要什麼,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好吧。」言溪鬆了口氣。
危機解除。
餘光瞥見他火架上的烤兔子,食指大動,眼巴巴看了看蕭景聞,滿眼都是「餓,求投喂」的信息。
那個樣子,像極了求主人投喂的小狗狗,可憐兮兮。
蕭景聞臉上的笑意加深,「再等一會兒,還沒熟透。」
言溪眼神亮了,乖乖點頭,「好!」
於是又低頭盯著烤兔子。
但這次,目光不一樣了,已經將他們當做自己的食物。
言溪鼻翼微動,嗅了嗅,「好香,景聞,你手藝真好,看著金黃金黃的,聞著也沒有糊,要是再來一點孜然就好了,聞著更香。」
「除了孜然還想要什麼?」蕭景聞輕笑。
「嗯……」言溪支著下巴看著他思考,「再來點鹽巴,辣椒粉,嗯……沒了。」
蕭景聞神秘兮兮地笑了,手伸進懷中的那堆衣服里,下一刻,像變魔術一般,摸出兩個小瓷瓶,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打來木塞,均勻地灑在烤兔子上。
熟悉的香味令言溪不可置信地眸子瞪圓,繼而一陣驚喜,「你怎麼會隨身攜帶調料?」
蕭景聞拿起一根串有兔子的粗竹籤,遞給他,眉眼帶笑,「自然是為了你。」
言溪懵逼臉:「為了我?」
蕭景聞笑得越發溫柔:「嗯,為了一個小吃貨。」為了讓你一點點動心,對症下藥。
言溪看著那雙宛若盛滿浩瀚星海的黑眸,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劃過一股電流,刺激著大腦皮層。
言溪兩腳併攏,五指也不自覺攏了攏。
此刻,除了驚慌,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少年慌亂地移開視線,「原、原來是這樣。」
蕭景聞直勾勾盯著他,唇角的弧度加大,「你不喜歡嗎?」
言溪飛快看了他一眼,被熾熱的目光灼了一下,腦子空白了一瞬,「喜、喜歡,挺喜歡的。」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言溪連忙否認,「不、不是,我說的是有孜然有鹽巴的兔子肉,我挺喜歡的。」
說完,他扯下一條兔子腿,邊吹邊吃,吐字不清,「嗯嗯……好次!」
蕭景聞將他的反應納入心底,慢條斯理地擺弄另一隻兔子。
唔……他的兔子開始慌了。
想著,蕭景聞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看著專心吃肉的人,心中一片柔軟。
就知道他愛吃,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想嘴裡有空。
有時候,他真覺得或許只要自己一直用心投喂,眼前的少年終有一天離不開自己。
思及此,蕭景聞微微勾唇。
所以,他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最好是,把這個人養懶,什麼都依賴自己。
他也樂在其中,不是么?
言溪吃著吃著,突然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看向他。
蕭景聞笑得一臉詭異。
言溪頓時哽住,心裡慌慌的。
男主不會是在打自己的什麼主意吧?他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