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委託
夏油傑委婉勸道:「九澄,人類是很複雜的,直接把認識的人分成好人和壞人是非常不合適的哦?」
他開始懷疑新同學的年齡了。
雖然九澄禮確實長得稍微幼齒了一些,像個國中生,不過大家都認為這只是外表看上去像,畢竟高專一年級跟國中也沒差多少,樣貌上偏可愛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現在看來,她這個思維方式跟幼稚的國中生也沒多大區別啊。
五條悟更是一挑眉:「你不會是個笨蛋吧?」
九澄禮瞪了他一眼:「你才是笨蛋!」然後頓了一下,慢悠悠地解釋道,「對我來說兩個分類絕對夠了,你們才是,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啦。」
「很簡單,好人的話,就像大家,」黑髮少女指了指身邊的三個人,被指到的除了五條悟一臉理所當然,剩下兩人都一臉複雜之色,「我就很樂意跟大家分享所有東西啊,基本上你們問什麼,只要我知道,肯定會回答的,如果你們出現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身為正義的魔法少女,我肯定也會幫忙的。」
「與之相反的就是壞人了,就像爺爺那種的,我知道他想要長生不老返老還童,我也有途徑可以達到這個效果,但就算他問我,我也不會說的。而且就算看到他馬上就要死了,我也不會幫忙的。」
雖然那個老不死的已經知道了一部分……黑髮少女眯了眯眼睛,心底冷哼,不過她也有所保留,絕對不會讓那個壞人如願的。
況且在原本的世界里,她接觸到的除了關係一般的普通人學生就是別的魔法少女,普通人學生沒什麼好說的,她們除了上課就沒什麼交集。
至於別的魔法少女嘛,要麼是二話不說直接搶她的戰利品的,要麼是持友善態度和平分地盤的,就算遇到非常緊急的情況,她們想要她的戰利品,也會好聲好氣說明理由地請求。
後者自然歸為好人一類,前者嘛自然是壞人咯,屬於九澄禮能立刻跟她們打起來的那一種。
「這個就是好人和壞人在我這裡的區別哦。」九澄禮眨了眨暗紅色的眼睛,總結道,「很簡單吧?」
家入硝子露出一副不知該說什麼的表情。
她覺得九澄禮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一套邏輯,別人說她也不一定會聽,於是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擔心黑髮少女要是哪一次看錯了人,那豈不是就糟了?
夏油傑張了張嘴,猶猶豫豫地開口:「可是,身為擁有強大力量的人,不應該保護普通人嗎?就比如咒術師就應該保護非術師。你這樣做,只要被你劃分到壞人的區域,不就……」
五條悟本來還覺得九澄禮的分類有點天真和草率,但跟夏油傑的想法一比,他覺得她的思路都問題不大了起來。
「傑你又來了,」一直跟夏油傑有思想上分歧的五條悟頓時就要杠,「我最討厭正論了,大家不都是人嗎,有的咒術師也沒比非術師強到哪裡去,憑什麼咒術師一定要保護非術師?」
夏油傑原本跟九澄禮說話時還猶猶豫豫,現在五條悟一接話茬,他頓時也據理力爭了起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既然咒術師比非術師強,那保護他們不是應該的嗎?!」
五條悟氣急敗壞:「才不是!你憑什麼把世界上的人分為咒術師和非術師?!」
黑髮丸子頭少年絲毫不讓:「就憑咒術師有咒術!能幫普通人祓除咒靈!」
結果又吵起來了。
九澄禮茫然地看著兩人越吵越上火的樣子,轉頭去問家入硝子:「他們一直都這樣?」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一點都不想摻和進他們的戰爭:「對啊,自從入學開始就吵了八百回了,誰都說服不了誰,每次的結果都是以去操場打一架而告終。」
果不其然,沒過兩分鐘,五條悟和夏油傑就紛紛開始擼袖子了。
眼看著兩人即將到達「去操場比劃」的地步,九澄禮微微起身,手上一個用力拍在了桌面上,「砰——」的一聲震天響,直接把五條悟和夏油傑的爭吵打斷了。
「我說,別吵架啊,你們不是來聽我說事情的嗎?」九澄禮見兩人的目光轉移過來,沒好氣地說道,「還聽不聽了?」
夏油傑愣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最開始的目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讓自己想出門跟悟打一架的衝動儘快消減下來。
「聽。」黑髮丸子頭少年把衣袖整理好,重新坐下了。
五條悟再上火,他一個人也打不起來,於是只好同樣憤憤地坐回原處。
九澄禮見兩人仍然劍拔弩張,硝煙味未消的模樣,忍不住吐槽:「你們既然理念不合就不要當朋友嘛,每次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你們不累的嗎?」
五條悟和夏油傑冷哼一聲,對視一眼后紛紛把頭扭到另一邊,眼不見為凈。
……行吧。
九澄禮清了清嗓子,剛要接著往下說,就卡住了:「……我說到哪兒了來著?」
真是的,無關話題扯得太遠了,她都忘了自己說到哪裡了。
家入硝子體貼地幫她回憶:「你說到你救了個人。」
「哦哦。」九澄禮頓時想起來了,「我救了個人。救人是不錯啦,但是中間出了一點小意外,我被一個黑衣組織的成員注意到了,過了沒多久,就有特別凶神惡煞的人過來找我。」
黑髮少女嘆了口氣:「為了保護把我撿回去的那個笨蛋,我只好暫且跟著他們走了,想著先搞清楚情況再幹掉那些壞人。結果探查發現那個組織遍及各處、深不可測,一時半會兒根本清不掉……只能乖乖呆在那裡當個『大小姐『了。」
九澄禮說著說著就有點小惱火。
什麼?你說這是她自己的鍋?要不是因為她不小心被發現了特殊能力,怎麼會有人來抓她?呵,她才不認,自己有能力是自己的事情,但某些人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用別人來威脅她,這才絕對是錯誤的。
家入硝子「啊」了一聲,眉頭微皺起來:「那你現在豈不是只能留在那裡?」
九澄禮撇了撇嘴,點頭道:「對啊,我想脫離來著,但是因為陣平,哦,就是那個警察先生的原因,暫且還動不了。」
九澄禮鼓了鼓腮幫子有點不高興,其實她之前也有找松田陣平說過這件事,沒仔細說,就是問他願不願意暫時放棄警察的工作躲起來之類的,但是被拒絕了。
那傢伙就跟嗅覺靈敏的警犬一樣猛然意識到什麼,眯著眼睛質問她是不是被威脅了,還說不要怕自己是警察,九澄禮當場瞪了他一眼,心裡想著你一個勢單力薄的底層小警察,能跟黑衣組織這種黑暗中的龐然大物杠上嗎?然後敷衍了他兩句,就不告而別了。
夏油傑看上去有點不理解,問道:「那你可以在那位陣平君身邊保護他?」
「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在三人奇怪的目光中,九澄禮意味不明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盯著在魔力作用下白凈無傷的皮膚,讚歎道,「而且黑衣組織的藥物真的還挺厲害的。」
家入硝子動作一頓:「藥物?」
她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難不成那什麼組織給九澄禮用了特殊類型的葯?
「嘛,就是那種消抹人的意志,讓她只相信某個人的葯啦。不過我可以用魔力消掉絕大部分,所以問題不大。」
最開始的一次她毫無防備,所以著了道,無意識地吐露出了自己可以回溯狀態的消息,但好在她及時發現不對運轉了魔力,硬生生給自己的能力加上複雜的限制條件。所幸烏丸蓮耶也認為逆轉時間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這才讓九澄禮逃過一劫。
家入硝子看著黑髮少女輕鬆的面容,突然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臉頰扯了扯,語氣痛心疾首:「你還笑得出來!這個時候不應該很生氣嗎?!」
「我已經生過氣啦!」九澄禮口齒不清地回答,「而且現在生氣也沒有用哇!」
這可是實話。生氣不僅沒用,還會傷身體,九澄禮才不想干這麼虧的事,那個老不死的配嗎。
一直生活在普通家庭的夏油傑同樣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作為一個共情能力比較強的人,對於九澄禮的話,他只稍微聯想一下就覺得整個人都有點不舒服,煩躁地握緊了拳頭。
反倒是出身大家的五條悟是三人中唯一比較冷靜的,儘管如此,他也抿了抿了嘴唇,眼神有些複雜。
「九澄,你……」夏油傑欲言又止。
九澄禮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不過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行操作,眼珠一轉,上身往前一傾,越過桌子握住夏油傑的手。
「對了傑君,你不是認為自己有責任保護普通人嗎?」九澄禮在白髮少年「你也不算普通人啊」的無語視線中笑了笑,解釋道,「我在黑衣組織里不能變身魔法少女,用不了魔力的我身材嬌小、力氣又不大,完全就是個普通人。」
「所以傑君,拜託你,在不涉及陣平那個笨蛋生命安全的情況下,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