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咖啡廳
等到幾人從商場出來時,天色已經漸黑。
夏油傑和九澄禮兩人手上各拎著一個大袋子,另一隻手上拿著一隻甜筒,這是九澄禮請大家吃的,五條悟手上自然也有一隻。除此以外,他手臂上還掛滿了袋子,裡面裝著各種各樣他感興趣的甜點,很大一部分都是嗜甜的女孩子們吃了都要大呼「太甜了吧!」的牌子。
「哇嗚,我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能吃甜的誒。」九澄禮大為震驚。
「因為悟很喜歡吧,而且他的術式非常消耗能量。」
夏油傑不著痕迹地抿了抿嘴巴,之前不小心吃了五條悟放在桌上的一個甜點,那種甜膩到讓他嘴裡發苦的回憶又襲上心頭。
「誒……」九澄禮莫名有點同情他了,如果自己本身愛吃那沒什麼,但要是因為別的原因不得不「愛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過五條悟的術式是什麼來著?她算是見識過了夏油傑的術式,但還沒見過五條悟的呢。
這麼想著,九澄禮也就這麼問了出來。
五條悟口中如數家珍地念叨著還有幾家要去的店名,頭也沒抬地回道:「是『無下限』啦,越靠近我速度越慢,最終達到無法碰到我的效果。」他下意識問道,「你要試試看嗎?」
九澄禮來了興緻,她忽然覺得咒術界的大家能力都好特別哦,有效幫助她拓展了知識面。
「好啊!」黑髮少女語氣輕快。
她一口吞掉手上剩餘的甜筒,空出一隻手來,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五條悟攤開的掌心。明明施加了力道,可等指尖距離五條悟不足一厘米時,不管九澄禮如何施加壓力,指尖也僅僅前進了幾毫米,之後停滯在原地寸步難近。
「好厲害!」九澄禮收回手,身體前傾,眼睛亮亮地盯著五條悟,「這不就是絕對防禦嗎?!五條你一直維持著這個術式嗎?哇塞這也太牛了吧!」
五條悟原本聽到誇獎還是很得意的,但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就是……其實他現在還做不到絕對防禦,只能純手動開啟關閉……
黑髮少女湊近時,滿懷憧憬的情緒在暗紅色的眼睛里翻滾,被這麼注視著,平時根本沒有良心的五條悟難得產生了一絲心虛的情緒來。
這時候說自己做不到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算了,反正不管自己現在能不能做到,天才如他,之後肯定不久就能琢磨出來,所以把將來時變成現在時也沒什麼不對的。
畢竟將來的我跟現在的我不都是我嗎!
憑藉著這樣的邏輯,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服了自己,驕傲道:「那當然!」
要是現在只有五條悟和九澄禮在,那這件事說不定就這麼過去了,可惜此時的現場還有一個看五條悟熱鬧不嫌事大的夏油傑。
黑髮丸子頭少年一臉虛假的驚訝,一看就是故意擺出的表情,語氣浮誇:「哇!悟,沒想到你竟然在一秒鐘之內完成了全自動防禦的構建呢,上一秒不還是只能手動防禦嗎?」他又冷不丁地快速伸手一戳,五條悟反應未及,臉上立刻被戳出一個小小的酒窩來。
九澄禮頓時明白了些什麼:……
嗯,這兩人不愧是朋(損)友(友)呢。
五條悟臉色瞬間扭曲一下,咬著后槽牙,聲音就像從嘴巴里擠出來那樣,惡狠狠道:「就你話多!」他把手上的袋子都換到一隻手上,同時擼起另一隻手的袖子,抬起來就要往夏油傑身上錘。
夏油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打到,他一個閃身躲避開來,邊躲還不忘挑釁:「哎呀悟你這速度不行啊,是不是還沒吃飯沒力氣啊?」
「要不是現在人多……」五條悟咬牙切齒,「傑你等著,回去后操場見!」
「操場見就操場見,我還怕你嗎!你有本事別用我的咒靈回去啊!」
「呵,就跟誰不能自己回去一樣!我又不是不會瞬移!」
「你去!我倒要看看你那個短距離瞬移到底要花多少時間和咒力才能到學校!」
一白一黑動作又大又有外貌身高加成,見此場面,周圍的人紛紛轉過視線對他們行注目禮,然而被注視的主人公們倒是旁若無人,該吵接著吵,該鬧接著鬧,過馬路的時候都不安生。
九澄禮:……
這兩人,還真是在哪兒都能突然幼稚起來啊。
九澄禮完全不想要這樣的關注,捂著臉後退幾步,假裝自己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這種情況持續到三條街外才逐漸緩和下來——主要是五條悟和夏油傑吵夠了,終於安分下來。九澄禮心累地嘆了口氣,把人帶到她之前所說的,正餐和甜點都超級好吃的店裡。
波洛咖啡廳——
「歡迎光臨~」門口的自動感應器感受到有人進門,發出了機械的歡迎聲。
聽到門口的動靜,收銀台里金髮黑皮的服務員小哥從採購單子上抬起頭,下意識露出一個微笑:「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要的嗎?」
剛抬起頭,話音還沒落,這才看見來者何人的安室透頓時就愣了一下。
……大小姐?她怎麼突然過來了,身邊好像還沒帶組織的人?
安室透一秒進入頭腦風暴。
不,不可能沒帶,他們一定就在某個角落盯著這位大小姐。她身邊這兩個男生身上並沒有黑暗的氣息,看起來似乎不是組織的人,但這個同樣款式的衣服……校服嗎?可是黑髮丸子頭少年這個明顯不符合學校規定的闊腿褲……
一時間,化名安室透,在組織代號為波本的金髮男人身體都緊繃起來,眼睛的餘光在四周環繞,試圖找出組織安排在大小姐身邊的成員。
九澄禮同樣看見某個眼熟的金毛黑皮,挑了挑眉,語氣莫辨:「這不是波本嗎?你怎麼在這裡?」
九澄禮自然是見過波本的,在組織成員們輪班當「保鏢」的時候,只不過上次她見到他的時候,這個黑皮金毛還沒有代號呢。當時她也要求他講故事給自己聽,然後從故事裡聽到一個心狠手辣底線很低的人。所以九澄禮不喜歡他。
不過她上次來這家店的時候沒看到這傢伙啊,不會是躲到后廚去了吧?
九澄禮隨便一猜,渾然不知自己猜中了真相。
安室透沒想到大小姐竟在大庭廣眾之下一語叫破他的代號,這跟黑衣組織平時潛伏在黑暗裡的行為完全不相符,但想了想又覺得沒那麼吃驚,畢竟這位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隨心所欲。而且現在不是飯點,整個波洛除了他們三個,就只有一位客人坐在很遠的角落裡休息,在那個位置肯定聽不到前台並不算大的聲音。
至於跟在大小姐身邊的兩個男生……既然是跟大小姐一起來的,他就暫且默認他們不算無關者吧。
確認好現在的談話波及不到普通人,金髮男人收拾好所有不該有的情緒,爽朗地笑了笑:「我只是在這裡兼職呀大小姐。」
九澄禮同樣扯出一個笑,只是正對著波本眼睛的暗紅色的眼睛里卻沒有絲毫暖意,滿是冷酷和傲慢。
「波本還需要兼職呀?是爺爺發的工資還不夠多嗎,我還以為你上報的賬單都是廢紙呢~」
這說的自然是波本報銷的單子是其他人的數倍,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上報的事情了。但是九澄禮一點都不在意,反正烏丸蓮耶就算死了也不會把錢給她繼承的,這些組織成員們愛怎麼花就怎麼花,能把組織的錢敗光了她倒要誇一句「厲害」。
不過態度還是要有的。
「啊對了,聽說你前不久才有的代號?真是恭喜你了~」明明是祝賀的話,愣是被九澄禮說得陰陽怪氣嘲諷味十足。
安室透也不生氣,笑意盈盈:「謝謝您的祝賀,大小姐。」
嘖,這男人臉皮真厚。
九澄禮默默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安室透和九澄禮一看就是多少有點恩怨的那種關係,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都影響到了五條悟和夏油傑,在這種氛圍下,一白一黑兩男生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貿然插話。好在九澄禮也覺得說到這個份上也差不多了,率先給這種沒用的口舌之爭劃上句號。
考慮到兩個大男生的飯量,九澄禮指了指菜單上幾道招牌菜:「波本,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幾個,然後把所有的甜點都上一遍。」
安室透看了一眼她圈定的範圍,瞬間懷疑大小姐是故意為難他,不,她肯定就是故意的。
「大小姐,浪費食物可不好哦?」黑皮金髮的男人委婉勸道。
九澄禮嗤笑一聲,毫不在意:「你管我?做你的飯去吧。」
「……好的,大小姐您稍等。」
把人送到座位上坐下,安室透收起菜單,轉身走進廚房,背過身的一剎那,他臉上虛偽的笑頓時收斂起來,臉色陰沉,一邊思考著在飯菜里下毒的可能,一邊手腳麻利地拿出原材料開始做飯。
小梓小姐剛剛出門採購了,如果自己動作快一點的話,也許能在她採購回來之前把大小姐以及不知道有沒有跟在她周圍的黑衣組織成員送走。就是可惜了現在店裡只有自己一個人能準備食物,不然他可以冒著風險去大小姐那裡試探一下。
身為黑衣組織的大小姐,她一定知道不少秘密,要是能通過審訊或者誘哄的手段讓她把情報全都吐出來就好了。
可惜很難。
安室透緊緊抿著嘴角,惋惜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