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鳳姐心中思緒萬千,擰眉深思間,突然,林中狂風大作。
霎時間,風沙落葉齊飛,頃刻便眯了她的眼睛。
她連忙抬手用袖子微微拂住了臉,卻仍舊被吹得衣袖亂飛,幾乎站立不穩。
忽聽得林中轟隆一聲,便是隔了幾層布料,鳳姐仍感覺到了那道刺眼的白光。
「啊——」
林中不知哪處突然傳出男人慘烈的叫聲。
鳳姐睜眼想看,才發現彼時狂風驟歇,天空放晴,林中又重歸平靜。
眼前風景與方才並無不同。
只是林中仍有那痛苦的低低呻丨吟,她循著聲音尋去,就見不遠處的灌木叢被雷劈中,四周一片漆黑,中間還坐了個焦黑的人。
鳳姐被那人的樣子嚇得輕呼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你沒事吧?」剛剛那雷來得蹊蹺,而且此人也是突然出現,讓鳳姐有些好奇。
她往天上看了一眼,天氣晴好,什麼異樣都沒有,這人莫不是遭天譴了?
思及此,鳳姐就想轉身離開,卻又想起自己前世做了那麼多錯事都沒遭天譴,如今這人遭了難,她幫幫也算是恕罪了。
人生,都不容易。
正當她猶豫之時,那人卻率先開口了。
「姑娘……姑娘等一下。」
鳳姐轉頭看向那人,只見那人已經掙扎著從一團焦黑裡面爬了出來,他一臉一身都是黑漆漆的,頭髮更是因為剛被劈過而直接炸了。
「噗嗤!」她王熙鳳此時心情並算不得好,也不是個喜歡落井下石的人,但是此情此景著實有些好笑,「你……你沒事吧?」
「我……姑娘能幫幫我嗎……」聽著他的聲音都能感覺到他的嗓子在冒煙。
王熙鳳又上前幾步,有些不忍看,「你能站起來嗎?」
「我……我好像不行了。」說完這句話,他彷彿用盡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撐起的上半身咚地栽倒在地。
「喂!喂你……」
「姑娘,姑娘您怎麼……啊!這是?」
平兒從來沒有哪次進香像今日這般神速的,她眼見著自家姑娘不對勁,若是出了什麼事她可擔待不起。
可誰曾想她著急忙慌跑過來,竟看到這麼個人。
「這是誰啊?」
「去找人來,把這位公子帶回去。」王熙鳳吩咐。
平兒蹙眉,面露猶豫,「我……可是姑娘你一個人……」
「無事,快去!」
鳳姐每次只要板著臉,平兒便不敢再多言了,此時也只得加快速度去山下尋人。
很快便找了小廝來將人抬著上了馬車回城裡去。
「姑娘,這人我們是要帶到哪兒去,要帶回府嗎?」
平兒一邊拿了沾濕的帕子幫那公子擦去臉上的黑灰,一邊有些焦心地發問。
畢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此來歷不明的男子,如何能由她們帶回府中去呢?
到時姑娘只怕又要被老爺教訓的。
王熙鳳沒說話,只是認真地看著平兒幫他擦拭,不多時就隱約能看見那人俊朗不凡的面龐了。
她突然笑了笑。
「帶回去,方才我在林中差點遭雷劈了,這位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定是要知恩圖報的。」
「什麼!姑娘您遭雷劈了,您沒事吧?」平兒擔心地看向她。
王熙鳳閉眼靠在車上,「無事。」
她為那男人操勞一輩子,為他生兒育女為他照顧整個賈家,可是他呢,在外面胡來就從未停過。
自己凶,那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愛他嗎?
再說了,自己管得嚴難道是他眠花宿柳的理由?
憑什麼?
鳳姐怎麼也想不通。
憑什麼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只能一輩子守著那一個?
片刻后,她睜眼已經將眼中的悲傷情緒盡數收了起來,看了看面前這個已經被清理乾淨臉的男子,她緩緩開口,「平兒,你說這個人做姑爺如何?」
「啊?」
平兒手中已經辨不清楚顏色的帕子落在地上,她連忙彎腰去撿。
待她重新拿穩帕子,抬眼卻見自家姑娘還望著自己,平兒這才敢相信剛剛那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這……這位公子長相倒是極為俊美的,配得上姑娘,只是不知他是哪戶人家的公子?」
說到此處王熙鳳又打量了一番他的穿著,雖說已經烏黑得看不出做工,但是面料還是勉強能瞧出來些的,不算差。
還有他亂糟糟的頭髮上的那根白玉簪子一看就價值不菲,應當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
「一會兒進了城,你就快些去找個大夫回府。」
「是,姑娘,這……這公子是誰啊?」
「日後你就知道了。」
王熙鳳說完也不再開口,靠坐著假寐。
她回府之後不顧平兒阻撓,將人安排到了自己院中的客房,大夫何時來的她也不知。
等到平兒來傳話時,已經是日落黃昏。
「姑娘,那位公子醒過來了。」
「嗯,過去看看。」
她這院子不大,不過片刻功夫就來到了客房,看著客房空曠的樣子,她蹙了蹙眉。
「平兒,明兒個你帶人將這屋子好好收拾收拾,去拿些古玩字畫過來,另外近來桂花不是還開著嗎,去取一株來。」
「把我屋中的那個汝窯花囊也拿來,插上花兒放在書桌上。」
「是,姑娘。」平兒偷瞄她一眼,隨即應了。
「現在就去吧,把東西備齊,清理一下便叫人搬過來。」
平兒想是會意,猶豫片刻應了句是,便將房門帶上出去了。
鳳姐這才來到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