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
賈璉的院子很好,便是在這賈府來說都是一等一的。
尤三姐四下打量,顯然很感興趣。
鳳姐假裝沒看到,只是安安靜靜地跟著那小廝去了大堂。
而後兩人坐下沒多久,就有丫鬟端了茶上來。
「哎呀!」尤三姐倏地站起身來,「我方才手上沾了點髒東西,這位姑娘能帶我去洗洗嗎?」
那丫鬟頓了一下,在她的手上一掃,點頭就要帶她進後院。
「我跟你一起過去吧。」鳳姐按照兩人先前說好的說道。
那丫鬟見是鳳姐,就算心中不願,表面也不敢表現出來,帶著兩人往裡面去了。
誰知剛進後院沒走兩步,她再回頭時,身後竟只有一個丫頭了。
「誒,兩位姑娘呢?」
平兒也像是如夢初醒一樣,「誒,姑娘呢?」
「姑娘!姑娘……」
不過假意叫嚷了兩聲,就聽後院傳出一聲令人駭然的尖叫聲。
兩人正要跑過去,卻見柿兒寶玉幾人沖了進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寶玉順著聲音就往裡跑,很快看到了鳳姐和尤三姐,他們站在賈璉門口呆愣愣的。
見狀寶玉上前,正要看裡面發生了什麼。
剛一踏入門檻,瞳孔一縮,就聽賈璉怒道:「滾!都給我滾!」
「你!你這潑皮!你怎敢,怎敢毀我姐姐的清白?」尤三姐聲聲控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人給欺辱了。
「胡說八道什麼?滾出去!」賈璉聲音氣憤得像是要吃人。
王熙鳳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手中拳頭攥緊,她忘了馬文才不讓她掐自己手心的事,她只感覺痛,但痛才能讓她保持清醒。
上輩子就是這樣,她在家等著他回家,他卻在外面與別人溫存。
想到這裡,一陣噁心湧上心頭,鳳姐突然衝到門口,「嘔……」
「姑娘,姑娘沒事吧?」
鳳姐乾嘔幾聲后才緩過勁來。
「鳳姐姐,沒事吧?」寶玉也上前關心王熙鳳,看起來十分愧疚。
任誰家裡發生了這樣的事大概都會覺得沒面子。
王熙鳳看了他愧疚的表情,突然覺得他也挺可憐。
從小到大也算個心思通透的人,就是太無能。
「我沒事。」
這時,床上的尤二姐已經開始低低抽泣起來。
「這是……這是發生什麼事了?」邢夫人帶人衝進了院子。
她對賈璉本就不怎麼關心,如今見了賈璉這樣子,只是臉上露出不耐,但是該解決的事情卻還是得解決。
於是她只看了一眼,便開始趕人,「都先出去。」
「嘔……」王熙鳳沒忍住又嘔了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害喜了。
可眾人都沒往那方面想,任誰都會覺得她是被這場景噁心到了,事實也是如此。
「這鳳姑娘怎麼了,不舒服?」邢夫人假意的關心卻讓王熙鳳更加噁心。
她擺了擺手,自己往外走,走到院中,賈赦、賈母一行人也來了。
此刻眾人都已知道裡面發生了何事,看不看都已然成了定局。
當然,這些人也是在混亂之時平兒讓人去叫來的。
但今日這事,王熙鳳並沒安排什麼,這些跟她都沒有什麼關係。
她只是猜測,猜測以那兩姐妹不要臉的架勢,今日定是會做些不要臉的事。
可她沒想到的是尤三姐會有那樣的心思,這無疑是在無形中幫了她。
王熙鳳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把柿兒留下打探消息,而後她自己帶著平兒推說身體不舒服及時抽身走了。
她這一走,她和賈璉就徹徹底底不可能了。
王熙鳳摒棄那烏泱泱的一團糟事,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就躺在了榻上。
她突然想起了馬文才,也不知道他此行是否順利?
想著想著竟就睡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天還未亮,她先聽見了雞叫聲。
她本想再眯一下,但是卻毫無睡意。
無奈之下,她只能睜著眼睛,看著黑暗,從黑暗中想要去尋找發光的地方。
……
「姑娘,你知道嗎?你昨日不舒服,那可是錯過了一場大戲。」
早膳時,柿兒開始繪聲繪色地在鳳姐面前表演。
她這表演欲,該讓她參加柳湘蓮的戲班子才是。
「發生了什麼?」王熙鳳大概能猜到一些,但她不知道自己想得對不對,「先說結果。」
「結果?」柿兒點了點頭,「結果就是那尤二姐要嫁給賈璉了。」
「兩人算是定親了。」
王熙鳳愣了愣,有點不敢相信,她本以為最多做個側室甚至是姨娘,怎麼會要嫁給他了呢?
「你確定是成婚嗎?正室?」
「對,本來王夫人他們是不同意的,但那麼多客人在,而且那個尤三姐厲害,她一口咬定是賈璉強迫了尤二姐,所以他們才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鳳姐恍然,「她這樣說,賈璉沒反抗?」
「反抗啊,怎麼沒反抗?他大聲反對,差點還打了尤三姐,他非說尤二姐根本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而且是心甘情願的。」
「可那時尤二姐在床上哭得那叫一個可憐,然後就有丫鬟上前去看啊!你猜怎麼著?」
王熙鳳確實好奇,腦子裡下意識想起那場景,上前看,看什麼?
突然,她腦中靈光一現,明白過來。
「有落紅?」
「沒錯!姑娘怎麼知道?」
王熙鳳冷笑,這就是賈璉自找的了。
他做那種事一向不管不顧,只管自己享受,哪管得身下之人,十次有九次都能讓他弄得見紅,活該!
想到這,王熙鳳又是一陣噁心,連早飯也吃不下去了。
「還有嗎?」
「沒什麼了,這事之後那些客人們都回去了,估計得看賈府好一陣熱鬧呢。」
柿兒笑道:「不過後來我又聽說賈府之所以這麼爽快地同意二人的婚事,就是因為上次一擲萬金的事情呢。」
「本來因為那事情,這京中貴女們對賈璉就有意見,現在他又在宴席上搞出這樣的事,那眾人不得覺得他是一個□□啊!」
王熙鳳點了點頭,這話說得倒是有道理,他現在想找一門好親事那更不可能了。
配這尤二姐正好。
但尤二姐不似她那個妹妹,性子軟弱,只怕在賈府也過不上什麼好日子,更別提什麼幫忙操持賈府了。
想到此處,王熙鳳都忍不住想笑。
雖然她心中仍舊有不爽利,但是也算是勉強出了一口氣。
凡事再慢慢來吧。
「那東府那邊呢,蓉大爺的婚事沒再提吧?」
發生了這樣的事可能也沒幾個人願意嫁給賈府的人。
但凡賈家的人還要點臉都應該會再等上一段時間。
「提了幾句,我聽那王夫人問東府大太太相看得如何了。」
「那東府大太太說,現在難辦,不如就還是先前說的那個。」
王熙鳳倏地抬頭,看來還真是不要臉了。
先前的那個,先前哪個?
會是秦可卿嗎?
「先前那個,她們有說是誰嗎?」
柿兒搖了搖頭,「沒說呢。」
王熙鳳心中著急起來,別是因為自己的安排害了秦可卿才是。
「姑娘,此事有什麼不妥嗎?」
王熙鳳搖頭,沒再說話。
「姑娘,姑娘,柳公子來了,說是找您有事情商量。」
平兒突然從外面跑了進來。
「把早飯撤下去,讓他到書房來找我吧。」
柳湘蓮是個懂事的,他不會無緣無故地來找自己,現在找來,想來是有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柳湘蓮來到書房,三兩句就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你說什麼?此話當真?」
「我自是不敢欺瞞姑娘,那人說了窯廠就在城外三十里地的一處極為偏僻的鎮子上,鎮上的人幾乎都靠著那玩意兒吃飯。」
「看著像是做正經生意,實際上就是在做那欺君罔上的買賣。」
王熙鳳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他。
「他們膽子未免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