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犯

殺人犯

寥承輝的話引起了陶雨澤的強烈不滿。

他當然知道陳知然是個好人,不然當初也不會對自己的遭遇伸出援手。所以如果陳知然當真知道寥承輝受到和自己當初一樣的待遇,勢必也不會不管。

可那是不行的。

陳知然的同情、憐憫和關心,都是屬於自己的,絕對不能分給其他人。

陶雨澤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可李林他們也不總是在男廁所搞事,所以被陳知然發現是有概率發生的……

他站在原地考慮了一會兒,而寥承輝還在無助地哭泣,如同哭泣是他唯一知道的事。

陶雨澤問:「你和老師說過嗎?」

廖承輝垂著淚默認了。

嘖,好麻煩。

稍稍彎腰,陶雨澤道:「我給你出個主意吧。」

寥承輝一愣,揚起一張簡直不能看的臉看他。

「不過這事你得自己去做。」陶雨澤慢慢道,「至少能讓他離開學校。你要做嗎?」

不需要廖承輝回答,光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的答案了,陶雨澤不由得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滑稽的事情,隨即道:「但你要離我們遠一點。」

我們?

寥承輝摸不著頭腦,但馬上要逃生的希望讓他也絲毫不在意陶雨澤有什麼條件了,使勁點頭。

周四。

早操過後,大家井然有序地往自己的教室走。

寥承輝再次找上了陶雨澤。

他肉眼可見地十分緊張:「今、今天……我好幾次沒、沒理他們,他們應該放學之後會堵我。」

「好啊。」比起他,陶雨澤就過於平靜了,看他那樣子慌得瞳孔都散了,破天荒的多說了幾句,「李林這種低智商的人很好操縱,一切都會順利的。不過,」

他反問:「你真的決定要做嗎?可能有危險哦?」

這話並不是諷刺,而是單純的好奇,陶雨澤給了廖承輝一個方案,但選擇權在廖承輝自己,他既無意慫恿,也沒有想勸阻。

寥承輝的肩頭一抖,沉默了許久,才像是終於蓄滿了勇氣,狠狠一點頭。

和寥承輝約好之後,陶雨澤回到教室和陳知然請假:「一會兒有點事,就不和你去吃飯了。」

「是剛才那個同學嗎?」陳知然挺奇怪他倆是什麼關係的,說朋友吧也不像,但除了這人之外也沒有別的人來找過陶雨澤。

「嗯。」陶雨澤隨便找了個借口,「他央我去給他講一下題。」

居然是這種原因,陳知然本來以為兩個男生會去打遊戲或者看一些小碟片,但一想到這人是陶雨澤,又覺得不奇怪了。

對此她樂見其成:「需要我的筆記嗎?」

「不用了,」陶雨澤可不想把陳知然的東西給其他人,「就是講卷子。」

陳知然點頭:「好。」

看她低頭看書了,陶雨澤又後悔起來。現在齊琪又開始跟著他們吃飯,本來時間就像被偷走了一大塊,現在自己為了旁人還要再耽誤,實在太不划算了。

想著想著,甚至冒出幾分委屈來。

察覺到旁邊的人一直沒什麼動作,陳知然扭頭,看到陶雨澤表情奇怪:「怎麼了?」

陶雨澤搖搖頭,接著表情又認真起來,既像是告訴陳知然,又像是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

「沒關係的啊,」陳知然不知道他那隱隱透出苦大仇深的模樣是為了啥,「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事嘛。」

這種說法反倒是讓陶雨澤更不爽快了。

轉眼到了放學時刻,學生個個動作飛快地朝外走,好像慢走一步就要多上一節課似的。寥承輝果然在大門口就被堵住了。

「你今天膽兒夠大啊。」李林即使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校服,也顯露出一種與眾不同的弔兒郎當,「敢不理哥幾個?」

寥承輝白著臉,連頭髮絲都在打著顫,他舌頭和嘴唇因恐懼而感到一陣麻痹,硬逼著自己說:「我為什麼要理你們?」

這反問來得太過意外,李林整個人都木了,他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寥承輝瘋了。為什麼這些小蝦米全都學會反抗了?

陶雨澤也是,寥承輝也是。

想到陶雨澤,李林不自覺地警惕了起來,不禁仔細打量了一番寥承輝,害怕這又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可是寥承輝和陶雨澤的氣質差太多了,他甚至不敢看向李林,完全是在強撐著。

懷疑盡去,李林的火氣就上來了。

一個個的!都當他是紙老虎嗎?!

「你他0媽!」李林一把抓住了寥承輝的領子,把他拖到了一邊,然後狠狠地摜在牆壁上,「就你這樣的還耍什麼帥呢?啊?不想活了是吧?」

寥承輝抖得更厲害了,他的肌肉甚至因為抖動感到了一陣一陣發酸。

冷汗從額頭滑落,滴進了眼睛里。

他看到李林捏緊拳頭的右手,差點想跪下求饒。

可是他又想到陶雨澤的話。

——你是不是想高中三年,都被別人這麼欺負?

不,他不想。

又有誰會心甘情願地被欺負呢?

寥承輝咬咬牙,沖李林道:「我不怕你。」

這種反抗對於李林來說就像是被一直以來踩在腳下的狗吠了一聲,他表情扭曲地笑了起來:「你可以啊,你,你,你……」

他氣得彷彿嘴都不聽使喚了,乾脆一拳頭砸在寥承輝臉上。那種拳拳到肉的觸感,對方壓抑的呼痛聲,露出怕痛的恐懼神色,這一切都取悅了李林,讓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

因為李林全部對著臉打,寥承輝被打得眼冒金星,很快就變成了一個豬頭。旁邊路過的學生雖然都在往這邊瞧,但是因為李林的兇惡模樣,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止的。

在逐漸習慣性絕望的腦子裡,寥承輝彷彿迴光返照的又想起陶雨澤的話。

——只有你自己可以幫你,你還沒認清楚這個事實嗎?

寥承輝蜷縮在地上,雙手護著頭,又一次痛呼出聲之後,李林終於在一個踹踢后打爽了,停了下來:「我看你這傻子是又想喝尿了,走走走,去廁所,我滿足你。」

另一個人像看戲一樣地全程圍觀,此時不由得發出了被逗樂的笑聲。

「你才是想喝尿的傻子!」寥承輝突然喊了出來,他哆哆嗦嗦地扶著牆站起來,沖著李林輸出,「你腦子又笨,又只會欺負像我這樣的人,沒用的懦夫!」

「你他媽說什麼!?」李林被他罵得眼睛都紅了,一巴掌扇過去,力道之大把寥承輝的頭都扇到了一邊,「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懦夫!膽小鬼!膽小鬼!沒用的孬種!」寥承輝渾身都在痛,心裡也在怕,但是罵人的感覺太爽了,讓他幾乎停不下來,「你又能幹什麼呢?打我?但是我不怕你。你就只會打人嘛!我不怕痛!」

他不會罵人,來來回回都只是這麼幾句,但用來激怒李林來說已經夠了。

「我0操0你0媽……」李林邊罵邊從兜里掏出新買的刀,沖著寥承輝來回比劃,「你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

來了。

寥承輝瞳孔一縮,膽怯得又要打起退堂鼓,可是想到陶雨澤的話,他咬牙說:「你有種就捅我啊,你只會說說而已。」

「你!」李林的刀比到了他的腹前,但是沒有捅進去。

他確實也在怕。

旁邊那人覺得勢頭有點不對,終於吭聲:「算了,今天差不多了。」

「你捅啊!你是不是不敢?」寥承輝就跟真的是被逼瘋了一樣,不停地挑釁。

隨著他的話,李林的臉越來越紅,眼裡本就不多的理智被消耗得一乾二淨:「閉嘴!你真當我不敢?!老子就是捅死你也不犯法!」

耳鳴聲中,寥承輝心臟都要停了,如同一隻突然暴露在車燈前的馴鹿,死死地盯著李林。

他想起了自己這一年多時間裡所有的遭遇,想起他們不分地點的嘲笑和羞辱,想起他們只為了好玩的折磨。

——他真的恨啊。

在他的懦弱之中,也會有一股火焰,想要回擊,想要報復。可是這種事要如何才能做得到?

不管平時多惡霸,但到底還是學生仔,真要殺人還是下不去手,李林喘著粗氣,恨不得狠狠再揍寥承輝一頓。

媽的,沒想到一個二個的都這麼瘋。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殺人了!」

這句話就像一聲暗號,廖承輝雙手一下握住李林拿刀的手。

來來往往的路人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都在尋找事件的源頭,但還是有驚詫的目光刺到了他們三個人身上。

廖承輝知道,按照陶雨澤的安排,警察馬上就會到了,還會有記者,把這件事鬧大后李林肯定會退學……但是……

「你給我鬆開……」李林有點虛了,只想趕緊離開,想放兩句狠話挽回顏面,沒想到一動不動的寥承輝迅速撞了上來。

事情發生得這麼突然,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寥承輝的表情從未在李林眼裡如此清楚過,他甚至還在流淚,可眼底的恐懼和瘋狂卻那麼明顯。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頓時發出混亂的喧嘩,還有人尖叫了起來。

在一旁一直觀察著的陶雨澤狠狠地皺起眉。

李林呆立在原地,感受到手裡的刀遇到了一道阻力,又輕易地穿透了過去,緊接著便是溫熱的濡濕染透了滿手。

人流作鳥獸散開,他們周圍霎時被清空。

緊緊貼著他的寥承輝一隻手抱了上來,在他耳邊像一頭瀕死的野獸一樣嗬嗬發聲:「你是殺人犯。」

「沒……沒有,我沒有!你胡說!」李林大叫,慌不迭地往後摔去,刀也掉到了地上。

白色的校服被染紅的樣子太明顯了,大片大片的血跡在寥承輝的腹部前面暈開,看得分開人群擠過來的陶雨澤眉間夾得死一隻蒼蠅。

「我、我做到了……」他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踉蹌著向後面退去,靠著牆滑坐在地上,臉上分不清是冷汗還是淚水。

他小聲地問:「我是不是不用再受……」

「閉嘴!」陶雨澤一邊呵斥一邊掀開他的衣服,看清楚傷口的位置后稍稍鬆了口氣,並沒有刺中要害,扯過校服寬大的下擺按住傷口,「你這個蠢貨,自作聰明些什麼?」

廖承輝被他罵得不敢說話。

被朋友扶著的李林站了幾次都沒敢站起來,還在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他崩潰的樣子像一隻喪家犬在垂死掙扎,看得寥承輝又想笑了。

有不少人在報警,但有的還沒打完電話,就看到警車亮燈開了過來。

李林聲嘶力竭地喊:「真的不是我!你們都看到了吧?!你們看到了的,不是我啊!」

可是人們看到的是他一直在毆打寥承輝,然後掏出一把刀威脅,最後寥承輝就滿身是血的坐在了地上。

更甚至有認識李林的,知道他就是個混混,常年欺負同班同學,而這個同班同學很可能就是今天被捅了刀的男生。

陶雨澤及時地避到了一旁,李林和寥承輝都被拉上了警車,開足馬力朝著醫院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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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王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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