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推演沙盤
天色已經不早了，如果再去陪秦王商議事情，很可能會錯過宴會。
嬴政讓宮人回去告訴秦王自己還有要事，就先不去伴駕了。
不想宮人卻沒有讓步，堅持請嬴政前去面王。
無法，嬴政只能先去見老秦王。
秦王大殿中。
老秦王正和武安君白起一同推演沙盤。
年老的秦王神采奕奕，好像真是沙場上馳騁的將軍。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身為君王，他不能領兵出征，這是一個遺憾，因而心中總是欽羨能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的將士們。
看到嬴政到來，白起拱手行禮道：「白起見過公子。」
嬴政自然不能受全禮，快步走過去將白起扶了起來，道：「武安君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嬴政是小輩，應當是政拜見武安君才是。」
「白起是臣，公子是君，禮不可廢。」順著對方的力道起身，白起並沒有因為嬴政的話而失了恭敬。
上一次死裡逃生，他便明白以前是自己的自傲讓他陷入險境之中，如今改了這些毛病，不管是什麼場合，都遵禮節而行。仟仟尛哾
殿內除了老秦王和武安君之外，還有一個年輕人。
老秦王將那個年輕人引薦給嬴政道：「這是嬴摎，武安君麾下得力幹將。」
嬴摎恭敬行禮道：「嬴摎見過政公子！」
嬴政道：「將軍不必多禮。」
這個年輕的將軍嬴政聽說過，在武安君之後領兵作戰，軍功卓著。
秦王稷五十一年，嬴摎率秦軍攻打韓國，攻佔了陽城，斬首了4萬人。
隨即又攻打趙國，攻佔二十幾個縣，斬殺及俘虜了九萬人。
滅周之戰中，嬴摎作為主將，俘虜周赧王。
秦王稷五十三年，嬴摎又奉命率軍攻打魏國，奪取吳城。魏國因此投降，淪為秦國的屬國。
韓桓惠王害怕之下，也親自到秦朝覲見。
可惜天妒英才，嬴摎年紀輕輕便身染重病，這兩年一直養病在家，未曾露面。
如今竟是已經好了？
對此，嬴摎給出了解釋：「是武安君為末將送來珍貴名葯，末將這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武安君送的葯？嬴政一聽就想到應當是柳滄進獻給秦王，又被秦王送給了武安君的葯。
兜兜轉轉，最後被嬴摎所用。
而嬴摎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嬴政道：「武安君器重將軍，將軍當我秦國大才，日後秦國還需多依仗各位將士。」
「末將聽聞此葯乃是鳳鳴君進獻於王上，十分珍貴。王上與武安君能將這樣珍貴的葯與我用，末將感激涕零，必不負王上與武安君所望，為秦國肝腦塗地！」嬴摎鄭重抱拳道。
「原來是滄進獻給曾祖的葯，難怪將軍這麼快就痊癒了。此葯是滄按照師傳秘方，再加以改進，歷時兩年才僅僅製成兩顆。如今治癒了將軍，也算是物有所值。」
「兩年才製成兩顆？」嬴摎不想這葯竟超出他預想的難得，心中感激，道：「若有機會，末將一定親自感謝鳳鳴君！」
嬴政笑道：「嗯。」
老秦王和白起相視無言，感嘆嬴政這時候都不忘給柳滄拉好感。
客套夠了，老秦王金口一開，讓嬴摎陪嬴政推演一次沙盤，就模擬攻魏之戰。
嬴政心中有掛礙，只想快點結束這場推演，出手之間步步緊逼，不留絲毫餘地，很快就將嬴摎打得毫無反抗之餘地。
不曾想從未上過戰場的公子政竟然用兵如此狠厲，嬴摎一時不察，落了個一敗塗地，整個人都有些懷疑人生。
老秦王看著沙盤上一面倒的畫面直皺眉頭，為求速勝，嬴政出手有些過於偏激。這種打發，不僅對方沒有迴轉的餘地，自己也沒有退路。
終於結束了推演，嬴政立刻要向老秦王請示告退。
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再不出宮的話，他就趕不上宴會了。
將嬴政的請示駁回去，老秦王讓兩人再推演一次。
「這次不得再急功近利，不然就繼續推演第三次，第四次！」老秦王不滿道。
嬴政無法，只能做第二次推演。
這一次，嬴摎慎重許多，把自身所學全部拿了出來，將戰局拖入對峙局面。
這種局面，考驗的就是雙方的耐心，嬴政再心急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尋找對方的破綻。
僵持了整整一個時辰后，戰局才終於被打破。
對峙的兩人皆是滿頭大汗。
窗外，月已上梢頭。
接過侍女端上來的帕子，嬴政用盡全身的力量才不讓手指顫抖，他不想被人看出自己此刻的不適。
「曾祖，沙盤推演已閉，政兒告退。」捏緊手中的帕子，嬴政極力控制聲音的平穩。
老秦王笑道：「都這麼晚了，眾人也腹中飢餓了吧？不如在此解決一餐，政兒你也留下。」
「曾祖，政兒告退了。」老秦王越是挽留他，嬴政越感覺不對勁，心裡的不安逐漸放大，一刻也不想在此停留。
「站住！」老秦王大怒道。
門口的守衛立刻攔住了嬴政。
場面突變，白起立刻拉開嬴摎，兩人退到一邊，避免被捲入祖孫二人的衝突中。
陪王伴駕這麼久，白起可是很清楚老秦王的脾氣。
政公子和老秦王在某些方面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犟得很，兩人一旦對峙那是互不相讓。老秦王又不捨得處罰嬴政，為了消火，就只能旁人遭殃了。
「曾祖還有事？有事就說，沒事我走了。」嬴政毫不客氣道。
老秦王火冒三丈道：「放肆！」
白起一看場面升級了，立刻告辭，拖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嬴摎溜了。
深吸一口氣，老秦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政兒，寡人有個故事想講給你聽，你想不想……」
「不想。」嬴政直接打斷道。
老秦王氣血上頭，左右去找棍子要揍嬴政一頓。
嬴政一言不發，幫忙找了一根最粗的棍子遞了過去。
「你簡直氣死寡人！」老秦王咆哮道。
嬴政把棍子丟了到一邊道：「既然曾祖不打我了，那政兒就告退了。」
「站住！你今天是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