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解困之法2
宴會當日。
鳳鳴君府最大的庭院中，幾百多張大案密匝匝擺開，無一空席。
凡是接到請柬之人無不到場，甚至還有一些沒有請柬而靠關係一同進來的人，使得原本寬大的庭院都顯得有些擁擠了。
好在李瑤一早就想到這個情況，提前設好了加案的位置，不至於出現忙亂的局面。
公子滄不僅是封地之君，更與太子關係匪淺，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他都是值得費盡心思結交之人。
若是能得引薦，得到官職，那就有機會青雲直上了。
「公子到——」
隨著侍從的一聲高呼，主位下座的樂者開始奏樂，升歌小雅合鄉樂。
柳滄踏著樂聲而出，一身紅色五重華服，佩金玉之物，雍容而貴氣。
王翦、蒙恬、李瑤等親信之人緊隨其後。
在場眾人立刻起身，面向鳳鳴君拱手致敬。
待柳滄走到主位，眾人再齊齊拱手拜道：
「見過公子——」
柳滄抬手做出請的姿勢，高聲道：「請各位入座！」
眾人再道：「謝公子！」
各官員與氏族名士皆就座后，侍女端著各鼎佳肴魚貫而入。
燉得軟爛的肥羊肉配上濃香四溢的美酒，還有開胃的羹湯和鮮果，引得人食指大開。
司禮宣布開鼎后，舞樂登場，小雅之曲又奏了起來。
舞樂侑食之風，夏代就已十分興盛，這也是「鐘鳴鼎食」的由來。
不過直到周代，食禮才被作為禮制的一部分確立下來，逐漸規範嚴格化。
酒過三巡，柳滄按照先前的計劃，開始與在座眾人交流感情，所說的話都是按照李瑤和王翦一同潤色過的稿子來。
他讚賞著官員們對封地的兢兢業業，感激父老鄉親的沒有拋棄封地離開，接著說起自己前幾日在封地的所見所聞，為民生艱難所哀。
一番話引得眾人紛紛想到往日的艱辛，不禁潸然淚下。
此情此景，也有人忍不住將心中的苦水一吐為盡。
有人說家中土地貧瘠，無論如何侍弄也無法改善。
有人說山路崎嶇危險，往來過於艱難，耗時耗力，曾經他的母親就是因為等不及大夫前來而去世。
也有人說家中明明有些手藝，可以利用山上的青竹編織賺錢，可就是因為路不行，賺取的小錢還不夠路費因而只能作罷。
……
聽到這裡，柳滄就知道時機到了，高聲呼喊眾人安靜。
「各位請靜一靜，且聽滄一言！」柳滄將早已經背熟的腹稿大聲宣之於眾，慷慨激昂道：「滄深感封地百姓之苦，為民，為國，滄決定修路！修一條將封地和咸陽大道連接起來的致富之路！滄也知封地目前的難處，但為民生之計，修路勢在必行，所以滄決定散盡家財，籌集修路之資，讓大家不再過著這樣的苦日子！」
「彩！」
「彩！」
「彩——」
剎時間，庭院中傳來陣陣高呼之聲。
人們都非常激動，不少人緊跟其後，當場便主動提出也要為修路捐獻錢財。
修建道路也是百年大計啊，能夠為家鄉出一份力，是他們的榮幸。
而且鳳鳴君為了這條路可以捐出全部的家財，他們若是不做點表示，豈不是說不過去？
與熱鬧的人群不同，左上以一個白髮老者為中心的几案卻顯得十分安靜。
他們靜靜地看著，沒有任何言語。
直到人們漸漸安靜了下來，老者才給自己旁邊的一個年輕人使了個眼色。
年輕人很快領悟，起身走到案前，大聲道：「鳳鳴君果真是品德高尚之人！」
話落，人們停下了交談之聲，一同看向說話的年輕人。
柳滄也看了過去，等著年輕人接下來的話。
在眾人的注視下，年輕人繼續高聲說道：「鳳鳴君仁愛寬厚，禮賢下士，實在是難得之明主，我等都願意歸附於您的門下！多少號稱仁義之人，卻只行些小善而欺民，公子卻願意傾盡所有為百姓做實事，您的賢德，怕是連太子都不及啊！令我等尤為欽佩！」
「是啊。」
「正是如此。」
「公子賢德啊……」
年輕人說完之後，不少人跟著附和，卻也有一部分人沉默地閉緊了嘴巴。
柳滄的眉頭也微微皺起。
冷哼一聲，王翦起身拄長劍而立，看著那個年輕人語帶諷刺道：「這就是你真實的想法？」
年輕人被王翦眼中的殺意震得心跳漏了一拍，卻還是頂著壓力道：「是，我乃是……」
「蒙恬！」不給對方繼續說話的機會，王翦直接打斷，喊來了蒙恬。
蒙恬三步並作兩步很快來到跟前，拱手道：「蒙恬在！」
王翦冷著聲音吩咐道：「將他的外衣取下。」
「是！」
蒙恬領命后，大步流星走向那個年輕人，一扯一錯，瞬間就將他的外衣取了來。
年輕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覺得身上一輕，外衣已經在他人手上了。
接過蒙恬遞過來的外衣，王翦將其拋向空中，而後拔出寶劍將外衣斬成兩片。
王翦：「對太子不敬，還挑唆鳳鳴君與太子之間的情誼，實乃死罪！念在你年幼無知，又是初犯，便用你之外衣替罪了。日後若敢再犯，絕不輕饒！」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這個時代的人都特別注重禮儀，被當眾扒了外衣，外衣還被斬成兩段，這可是不小的責罰，也是羞辱。
年輕人雙目通紅，僵硬地轉動著眼球去看周圍的人。
卻見剛剛還在附和他的人此刻紛紛轉過來指責他，不堪之聲猶如一把把利劍插在他的身上。
「無禮！」
一聲怒吼傳來，卻是先前那個白髮的老者。
只見他痛心疾首罵道：「身為人臣，卻妄議太子，實在是不知輕重，我沒有你這樣的子孫，你馬上出去！」
年輕人不敢置信地轉頭去看自己的爺爺，心中有著千萬的委屈，但最後卻還是保留著一絲理智，什麼也沒說，默默退下了。
重重嘆了一聲，老者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年輕人離去的背景，上前一步，向柳滄深深拜道：「家中小兒年幼無知，鳳鳴君寬宏大量，還請千萬不要與他計較。修建道路之事，白氏十分贊同，願出兩千金以為資。」
話音剛落，人群里立刻傳來驚呼之聲，兩千金，那可是差不多要把家底給拿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