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衣狐女
廟中火光明亮,廟外大雨連綿。
和張林他們閑聊了一會,蘇明逐漸套出了一些基礎的情報。
這處地界名叫祁陽山,位於大虞朝、明州、淮安府境內,不是蘇銘記憶中的藍星世界。
「張大哥,剛才你把我認為是鬼祟,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怪這一類的東西存在嗎?」
「當然。」
張林毫不猶豫的點頭道:「這世上野鬼精怪雖然不常見,但也是存在的。」
「既然這世上有鬼怪,那有修仙之人嗎?」蘇銘又好奇的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張林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因為我活了幾十年了,並沒有見識過一位仙人,倒是聽聞過一些關於修仙的傳聞,不過蘇小哥你打聽這些幹什麼?」
「額,我就隨便問問。」蘇銘一笑,不再追問。
和張林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蘇銘發現他們幾人行為舉止,暫時並沒有什麼異樣。
但是被綁在旁邊的那頭「黑驢」,時不時的會給他遞一些奇怪的眼神過來,這讓他頭皮發麻的同時,內心也非常不解。
它到底想要對我表達些什麼?
張林他們熟練的在火堆上架起土灶,然後又從廟外接了一些乾淨的雨水放入鍋中煮沸。
等水開后,張林倒了一碗熱水給蘇銘,說道:「這大冷天的,蘇小哥你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吧。」
「多謝。」接過遞來的熱水,蘇銘在碗邊吹了幾口冷氣,然後舉碗抿了幾口。
熱水下肚,蘇銘感覺身體頓時就舒服了許多,似乎也驅散了一些體內的虛弱和疲勞感,就連眼前的事物變得更加明亮起來。
趁蘇銘舉碗喝水之際,張林悄悄的對旁邊的峰子使了個眼神,後者立馬心領神會的從籮筐中找出來幾塊乾糧。
「來,蘇小哥,吃點東西早點睡吧,等明天一早我們就送你出山。」
張林伸出手,笑眯眯的把手中那塊散發著面香的饃饃遞在里蘇銘面前。
見狀,蘇銘還沒說什麼,那頭被綁著的黑驢倒是急了,趕忙「咴兒咴兒」的喊叫起來。
黑驢的舉動讓蘇銘沉默了片刻,然後把那塊饃饃推了回去:「不用了張大哥,我先前已經吃過一些野果了,現在還不餓。」
「行吧,那我們自己吃了,就不管你了。」
張林並沒有強求什麼,收回饃饃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望著張林他們一行人吃著乾糧,蘇銘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剋制住了心中的飢餓。
剛才張林遞過來的熱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煮沸的,所以他敢接過來喝。
但是這乾糧來歷不明,萬一裡面被摻了點東西,吃了之後被人噶腰子了,那就完了。
這倒不是蘇銘警惕心重,而是那頭「黑驢」的反應實在太過反常了。
又和張林他們閑聊套了一會情報,山神廟中忽然起了一些蚊蟲,擾的人心浮氣躁。
「這連綿秋雨的,怎麼還會有蚊子?」饒了饒手背上那被蚊蟲叮咬起的小包,蘇銘心中生疑。
「這些該死的蚊蟲,真是煩人!」
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響,張林十分惱怒的對著身旁揮了揮手,但是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嗎的!峰子你把驅蟲香給我拿來!」
「好的老大。」
峰子趕緊從後面的籮筐中取出一根深棕色的長香,然後把香頭放在火堆里點燃,插在了一旁的石板縫隙中。
霎時間,一股幽香在空氣中瀰漫。
對此,蘇銘並沒有阻止,因為那根點燃的「驅蟲香」,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聞到。
可是過了一小會,他突然感到腦袋一陣昏沉,困意如浪潮般湧來。
聞著鼻翼間那淡淡的幽香,蘇銘瞬間就猜到了什麼,扭過頭瞪大著眼盯著張林他們。
「你們竟然............」
話未說完,蘇銘登時就後仰靠在了身後的土灰牆上,昏死了過去。
被綁著的黑驢見狀,表情頓時絕望了起來。
等了一會,見蘇銘徹底昏迷不醒,旁邊的峰子頓時滿臉兇惡的說道:「他娘的,這小子的警惕心居然這麼重。」
「老大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讓我們直接撂倒他,反而還要這麼大費周章的用迷魂香弄暈他?」
峰子拿出一個竹筒,把周圍的蚊蟲收了回去,望著蘇銘眼中露出一絲凶光:「這小子先去說他是來祁陽山遊玩的,那他家中肯定富餘,先前我們直接把他綁了換錢不就行了。」
「是啊老大,我們人這麼多,還怕打不過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不成,況且他身體還這麼虛!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的富家子。」
見其他人紛紛遞來不解的眼光,張林開口解釋道:「這小子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唬我們的,他說他失憶了,那他應該什麼事情都記不起來才對。」
「但是我先前和他閑聊的時候,他卻仔細的說出了他和他那幾個「好友」遊玩祁陽山的事,這就說明他先前都是在和我們胡扯。」
「不過就算他裝傻,但敢獨自一人來祁陽山,那就說明他還是有些本事的,就憑他剛才能輕易躲過我的襲擊這點就能看的出來。」
「而且外面現在都在傳祁陽山裡精怪多,尋常的普通人斷然不敢獨自來這山中。」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我才這麼大費周章的弄昏他,這樣做雖然有些費力,但是能讓我們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他!」
聞言,峰子他們幾人頓時就恍然大悟,紛紛開口拍著張林的馬屁。
「老大,既然這小子沒有什麼用,那不如我們把他變了吃了吧?」
望著靠牆昏死的蘇銘,峰子咽了咽口水,面露饞色。
看著他的模樣,那被綁著的黑驢頓時渾身一顫,椅在角落裡害怕的蜷縮了起來。
柴火在噼里啪啦的作響,橙紅的火光倒映在廟牆上如同群魔亂舞,猙獰可怖。
瞧見周圍的幾個兄弟都在蠕動喉嚨吞咽口水,張林笑道:「好吧,弟兄們都吃了好幾天干饃饃了,是時候該換換口味了。」
「不知你們是想要吃豬肉還是牛............」
「呼!」
張林話未說完,廟外忽地吹進一陣陰風。
下一刻,一道幽冷清寒的女聲伴隨著風雨落入廟內。
「哼,一群造畜的旁門邪道,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話音一落,夜色中突然出現一道幽綠熒光,一隻白狐在夜雨中緩緩踏步入廟,身上皮毛竟不染一絲風雨!
它渾身散發著微薄煙絮,在張林他們驚駭的表情中,轉瞬之間便化為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妙齡絕美女子。
「妖、妖怪!」林子被嚇了個半死,臉上再也沒了剛才兇惡的模樣。
張林他們幾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走南闖北多了,他們還是要比年紀小的峰子穩重一些。
憋回下身被嚇出來的尿意,張林趕緊抽出大刀對準前方白衣女子,面露狠色的呵斥道:
「大膽妖孽!竟敢在山神爺廟中作祟!你難道不怕被山神爺降罰嗎!」
說話間,張林快速掏出懷中鎮邪符,朝那白衣女子丟去。
感受到妖氣,鎮邪符渾身金光大作,向白衣女子鎮壓過去。
可下一刻,白衣女子只是微微抬手,恐怖的妖力直接就讓那張金光大作的鎮邪符化為飛灰,在空中消散!
完了.......
唯一的驅邪底牌被輕鬆銷毀,張林內心頓生絕望。
「兄弟們一起上,一起乾死這隻妖怪!」
張林舉刀大喊,想要用其他人當做誘餌,然後獨自逃命。
但只見那白衣女子淡然的吐出一個「定」字,張林他們一行五人瞬間就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了。
這到底是只修行了多久的妖怪!竟然能以言定人!?
張林心中大驚,能以聲定物的妖怪,早已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面對如此大妖,此刻他內心已經徹底絕望,看來今晚要入這妖怪腹中了!
可下一刻,那白衣狐妖的舉動又登時讓長林驚掉了下巴。
只見那白衣狐妖,緩步去到蘇銘身前,隔著火堆,雙手作揖,俯身行禮道:
「先生,這些造畜邪道已被我擒拿。」
張林一行人:.........!?
蘇銘昏死不語,白衣狐妖便安靜的站在原地等候,似在等待著蘇銘出聲下令。
這一幕,讓得張林他們大驚失色。
這狐妖為什麼會對那小子這麼尊敬?難道他是什麼高人不成!?
娘的!早知道他是位能馭妖的高人,傻子才會打他主意!
一想到這,張林他們心中又怨恨起來。
他們怨恨蘇銘為什麼不早點施展出高強手段震懾他們,這樣他們就不敢再對他出手,之後他們也就不會落入這狐妖手裡了!
這一切,都怪蘇銘這混蛋在扮豬吞虎!
此刻,廟中只剩火光噼里啪啦的炸響和廟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蘇先生,造畜邪道已被我擒拿,需要我處置他們嗎?」
靜候一會,見蘇銘依舊閉目不語,白衣狐妖再次輕聲的開口詢問。
但蘇銘.......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先生他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白衣狐女眉間疑惑不解,心中頓時遐想連篇起來。
「先生他自從三日前醒來,一直對外面那些隨行妖物不予理睬,因當是不屑對那群無名妖輩出手。」
「而今日先生他又來這廟中躲雨,也應是算到了這幾個造畜邪道會來這裡歇息,想要渡化他們,順便救下那廝。」
想著,白衣狐女緩緩扭過頭。
「咴兒....」見白衣狐女看了過來,那被綁著的黑驢趕緊瑟瑟發抖的把頭埋在了地上。
收回視線,白衣狐女轉頭又看向蘇銘。
「可先生同那幾個造畜邪道說了這麼久,他們仍舊沒有任何悔改之心,之後就閉眼小憩,這應該是在暗示我,讓我出手懲治這幾個冥頑不顧的邪道。」
「可為何此刻我問先生,當對他們作何懲罰時,先生他卻閉目不言呢?」
在白衣狐女沉思時,一陣冷風忽然從廟外襲來,讓蘇銘的身體下意識的抖動了一下。
「嗯?」
「先生這是.........」
見蘇銘腦袋垂下朝向廟門外,白衣狐女腦海中登時就靈光一閃。
「我明白了!」
「先生這是在暗示我,這廟曾經乃山神爺棲所之地,不能沾染邪道污穢,所以想要讓我把他們幾個拉去廟外處置!」
「祁陽山山神爺百多年前,為抵禦一尊真魔殘害祁陽山周圍數十萬人,最終與那真魔同歸於盡,身死道消。」
「先生百年前聽聞這事後,一直很尊敬山神爺。想必先生是想要暗示我把那幾個邪道之人拖出廟外處置,定是因為他對山神爺的尊敬了!」
一想到這,白衣狐女表情頓時肅然起敬,再次對昏死過去的蘇銘行了一禮,心中感慨萬千,只能道出一句:
「先生大義!」
禮閉,白衣狐女玉手輕輕一揮,張林他們便被重重的扔出了山神廟外。
「先生,妙宛就不打擾您休息,先行告退了。」
等離開山神廟時,白衣狐女又望向那把頭埋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黑驢,傳聲道:
「不必如此驚慌,一切都在蘇先生掌控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