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湯若望淡笑的開口,「不知今天您要來,剛才禱告完。」
嘉月腦子裡雖在胡思亂想,面上卻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帶著笑開口道:「湯神父,這位少爺該是有要緊事,我先去禱告室。」說罷,便微微屈膝對那少年行了禮,便往教堂側面的禱告室去了。
湯若望看著嘉月的背影微笑,剛才他正不知道該如何行禮,佟小姐就及時解了圍,見皇上的打扮也知道這是微服出宮,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拜見皇上」湯若望只是將握著十字架的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願主保佑您。」
「湯神父不用多禮,今天來也只是在宮中呆的煩悶不已,想來你這討個清靜。」順治將眼神收回,剛才那女子眼神清澈而又明亮,順治本來煩悶的情緒不知為何竟消減了一些。不由有些好奇,轉而問道,「看來湯神父的教義傳播的很順利啊。」
「皇上可別笑我了,」湯若望在順治面前非常自然,他本身信奉的天主教就是說人人平等,雖然到了這個皇朝,和天主的本身教義非常不合,但是經過幾次的交談,他明白,自己眼前的這位年輕帝皇也是想要這種輕鬆自然地環境的。
「剛才那位小姐的確十分聰慧,我也想要把她發展成為天主教徒,但是她似乎只對我講的數術、地理、天文感興趣。」
「哦?」順治的好奇心更重了,剛才雖然只是幾眼,但那女子卻讓他莫名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且她溫柔貼心,看出自己是想要和湯若望相談一番,有禮的及時迴避,也使順治心中起了些好感,現如今聽湯若望這般誇讚,他可是知道這湯若望的才華且很是欣賞,「能被湯神父誇獎的女子,該是不一般的,不知是哪家的?」
「哪家的倒是不知道,只知道姓佟,她2、3天會來一次,有時談數術,有時談地理,怕是再多來幾次,我就沒什麼可以教她了。」湯若望倒是一點也不吝嗇自己的誇獎,然後引著順治往內室走,「皇上,我們去內室吧,正好,我禱告前泡了茶。」
「湯神父過謙了,你的才華,我是知道的,這次來,也是有件事,我其實考慮了很久,但不知道該做不該做,更沒有人可以商量,按你說的,你是神的使者,可能你能給我想要的答案。」順治隨著湯若望進入內室,接過湯若望倒的茶,輕抿了抿。
嘉月在禱告室內,先是一番祈禱自己能夠早日回到現代,不知道現代的自己怎麼樣,雖然她很眷戀這裡的家庭溫暖,但是又擔心自己出事的話爺爺奶奶肯的狀況。
祈禱完,嘉月又想到剛才的那人,她也在網路上電視上看過很多類型的帥哥,但是當他出現在眼前時,的確也讓她愣住了,特別是那眉間的憂鬱真的是惹人心疼,如果擱在現代,應該也是能引來一堆媽媽粉在評論區喊崽崽媽媽疼你吧。
想著想著嘉月不禁覺得好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想些什麼,便離開了禱告室,看教堂內沒有人,剛才那人應該已經走了吧,嘉月想著去給湯若望說一聲,便往內室走去,誰知還沒走到內室,就聽到了聲音。
「朕怎麼能不知道皇額娘的想法,可是她怎麼不考慮一下朕的感受,朕如今親政,里裡外外多少事都壓在朕的身上,她卻只想著她的侄女,她的侄女告狀了,她的侄女吃醋了,她難道不知道她的侄女是什麼樣子嗎?」從聲音便能聽出那說話的人的悲憤和不被體諒的失落,「當初,為了能讓皇額娘高興,我答應成婚,可如今……」
嘉月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那來人竟然真是皇上,這碰運氣還真讓她碰上了,她知道自己現在不應該想其他的,連忙腳步輕輕的往後退,然後從教堂的正門離開了,從教堂出去還看到皇上的隨從守在門口,嘉月低著頭,從他們身邊走過,或是因為前面嘉月就在教堂里,皇上這次出來又是秘密,他們也並沒有為難。
嘉月回到自己的馬車上,蘭香此時在馬車旁邊,見著嘉月道「剛是想去尋小姐的,這時辰也不早了,小姐之前還說,要去書坊一趟,還要去買夫人和少夫人愛吃的點心呢,可那教堂外圍了一圈人,倒是讓人不敢去。」
嘉月點點頭,雖然理解蘭香的想法,但也知道蘭香不能重用「走吧,竹香呢,還沒回來嗎?」
「竹香回來了一趟,然後說五芳齋的點心需要排隊,怕一會排不上,就先去了。」蘭香回復道。
竹香倒是細心,嘉月想著,「時辰不早了,今天不去書坊了,直接去五芳齋吧。」
五芳齋是京師里有名的點心鋪子,這不僅僅賣滿人的點心,有時也會出售一些漢人的點心,據說製作漢人點心的點心師傅還在前明宮裡御膳房裡呆過,因為年紀大了,本來都已經準備養老了,硬是被五芳齋的老闆請了過來,所以這位師傅做的點心不是每天都有,價格也要高一些,所以還得碰碰運氣。
這不,嘉月他們今天的運氣就不錯,剛好趕上了,嘉月便索性多買了一些,不僅給母親買了些愛吃的如意糕、雙色馬蹄糕等,還買了些單籠金乳酥(奶黃大包)和酥胡桃、杏仁酥之類的點心,她倒是很懷念現代的大福、千層,但無奈自己不好動手也沒有工具,只能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做了。
「阿瑪,女兒見過阿瑪。」嘉月一到家就看到佟圖賴已經換好了常服,在正廳坐著。
「嘉月回來了,今天都去哪逛了啊。」佟圖賴雖是武將,但是卻是那種長相端正堅毅的類型,並不是如今流行的健碩粗獷的武將模樣,而在面對自己唯一的女兒時,平日里的嚴肅也都轉變成了慈愛。
他一回家就聽自家夫人覺羅氏說女兒有事想要請教他,他也不由得好奇,只是女兒還沒回來,他只好換好了衣服就坐在正廳,假借品茶的名義眼巴巴的等著自家女兒回來。
「阿瑪,今天我去了教堂,還去五芳齋給阿瑪額娘買了點心,今天趕得正巧,剛好有單籠金乳酥和酥胡桃,阿瑪明日可以裝些酥胡桃帶上,公事間隙餓了還能墊墊。」嘉月也是從記憶里才知道原來看上去嚴肅堅毅的佟圖賴竟然還是個甜食愛好者。
佟圖賴笑著點點頭,「還是我們嘉月乖,出去都沒有給自己買些東西,還記得給阿瑪額娘買。」
正說著,覺羅氏笑著走了進來,「大老遠可就聽到老爺的笑聲,什麼事這麼高興,連快要吃飯都忘了。」
覺羅氏聽下人稟告,知道女兒回來了,想著快到吃飯的時辰了,便過來叫這父女倆。
「見過額娘。」嘉月微微屈膝禮還沒行就被覺羅氏拉住了,「嘉月回來了,累了嗎?我們先去吃飯。」
「對對對,我們去吃飯,嘉月今個兒去五芳齋,還給我們帶了點心,真是貼心啊。」佟圖賴站起身,也跟著一起往飯廳走,「還是女兒好啊,你看看佟國綱、佟國維那兩個臭小子,都這麼大了,也沒見給我們帶點啥,一天天凈想著老子給他們點啥了。」
佟國綱還在宮裡當值,回來得晚了,覺羅氏也知道自己大兒子和兒媳剛成婚不久,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每次兒子當值回來的晚了,瓜爾佳氏就先吃點點心墊墊,等他回來了一起用飯,索性就讓瓜爾佳氏自己安排想吃什麼,她也不是那種苛責兒媳的人,讓人過來立規矩反倒不自在。
嘉月讓蘭香將給瓜爾佳氏和大哥買的點心直接送到他們院子,點心還溫熱著,瓜爾佳氏剛好就能吃。
佟國維如今還是個毛小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早上出門就說了和朋友們有約,佟圖賴和覺羅氏都不是拘著孩子的人,只要孩子不闖禍,那就好。
所以晚上的飯食就是嘉月陪著阿瑪額娘一起用了,雖然只有三個人,但是說說笑笑間,也溫馨熱鬧不已。
吃完飯,嘉月就跟著佟圖賴來到了書房,別看佟圖賴是個武將,但他本身是漢人,隸屬正藍旗漢軍,小時也是識過字,也是會看兵書的,所以對於子女他要求必須會識字,可惜兩個兒子沒有一個有學習上的天賦。
「阿瑪,您和額娘這些日子不開心,我知道是為了我選秀的事。」嘉月坐下后,看佟圖賴望著她,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麼事情想問。
聽到女兒口中說的選秀二字,佟圖賴心中不免又開始焦急,轉眼間,還有半個月就要選秀了,這選秀對於有些人家或許是好事,想著能一步登天,可是對於他們佟家來說卻不是。
實話說,他一個漢軍旗的,能夠到今天這個漢軍正藍旗都統,禮部侍郎的位置,他已經知足了,這都是他在戰場上拼出來的,至於兒子們,他們自己有本事那是福氣,沒本事家裡也餓不著他們。
唯獨這個女兒,出生的時候他在外打仗,家裡只有覺羅氏擔著,心裡還擔心他,所以女兒自出生身子骨就不太康健,這些年也想了不少辦法,找了不少有名的大夫,本想著找個差不多的人家,有他們佟家在,至少也能保障讓她不受委屈。
可誰想著來了一道選秀的旨意,自家女兒,不是他吹,那無論樣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肯定是會被選上的,只是這樣一來,無論是將來她是委屈還是難受,他們都沒辦法為她撐腰,畢竟誰還能大的過皇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