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革命整合
3月,葛榮包圍信都的消息傳到了首都洛陽。
元詡、胡太后、元徽等人像待宰的羔羊,渾身直打哆嗦,腦子陷入一片空白。
1.元鑒造反
「微臣請求破賊。」
元徽扭頭向說話的人看去,他似乎找到了救世主:「呀,原來是源將軍!皇上,救援冀州非源將軍不可!」
源子雍,出身鮮卑將門世家,禮賢下士,待人文雅,曾經與破六韓拔陵、宿勤明達戰鬥過,屢立戰功,他被封為散騎常侍、撫軍將軍。
皇帝點了點頭,他下令:「源子雍為北討都督,裴衍、李神軌協助,前往信都解圍;相州刺史元鑒進攻信都。」李神軌是老將軍李崇的兒子,李崇已經病故,他是胡太后新任男朋友,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胡太后急於讓男朋友樹立軍功。
李神軌出發之前,胡太后私底下對他說:「李郎,此番出征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情況不對,就立馬回朝,放心,一切有我呢。」李神軌握著胡太后的手,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
源子雍等人領命而去。
此時的冀州刺史是元孚,就是之前被朝廷派去柔然阿那瑰那位,善於處理政事,聲名在外;再加上封隆之、高乾、高昂這些大人物在渤海郡鎮守,牽制著敵軍,信都城如鐵通一般,葛榮撈不到半點好處。
不知不覺,雙方已經僵持了幾個月,儘管革命軍沒有進展,信都城卻日益艱難。就像一桶水,每天被太陽暴晒,遲早有一天是要乾涸的;信都城每天的補給只出不進,遲早會人亡城破。
葛榮頓兵堅城,對士氣不利,又聽說源子雍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他陷入了焦慮,他需要勝利來維持自己的帝王尊嚴。而獨孤信給了他這樣的機會:「陛下,信都已經危如累卵,咱們不妨給它來個釜底抽薪!」
「噢?獨孤郎有何計策?」
「朝廷軍,並不是鐵板一塊。這裡面大有文章可做。」
葛榮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努了努嘴:「你接著說。」
獨孤信把手往地圖上的相州(河南安陽、河北臨漳)一指:「這個安樂王元鑒,他可是我們爭取的對象。」
元鑒自從上次救援彭城被陳慶之擊敗后,一直得不到朝廷重用,元徽又一直在皇帝面前說自己壞話,他覺得自己就是炮灰,哪裡需要被派往哪裡。看到信都被圍那麼久,自己這近在咫尺的鄴城遲早也要淪陷,惶惶不可終日。
葛榮把這個任務交給了獨孤信。本來元鑒就惶恐不安,獨孤信一到鄴城就虛張聲勢,不怎麼費力,元鑒就答應倒戈加入了革命軍。
「給誰打工不是一樣呢?為何不跟著葛榮?」元鑒心裡這樣想著,隨後就扯開大旗公然和朝廷叫板。
胡太后聽說元鑒反了,她立即下令源子雍等人去相州平叛,她憤怒的雙眼掃到了一個人,李憲。李憲是元鑒的岳父,也是壽陽淪陷的主要負責人。同樣是陳慶之的手下敗將,胡太后怕李憲也跟著元鑒搞事情,於是逼令李憲自殺。
源子雍一行來到湯陰縣,遭遇了元鑒之弟元斌之的伏擊,不過在裴衍、李神軌的夾擊之下,源子雍軍隊先敗后勝,直奔鄴城而來。
在相州行事李神(李崇之弟)的暗中幫助下,源子雍很快攻下了鄴城,元鑒被殺,元斌之投靠葛榮。
2.圍點打援
葛榮正是利用這個時間差,擊垮了信都。
11月,葛榮帳下的懷朔高歡一系、廣寧任祥一系以及武川宇文洛生一系全軍出擊,給信都城來了致命一擊,元孚出城投降。葛榮為了發泄圍城之苦,把城中的百姓全部趕出城,凍死過半。
元孚見狀,對著葛榮大喊:「休傷我百姓,要殺就殺我!」
葛榮被元孚的氣節所感動,他召集眾將士決定元孚的生死,元孚以及哥哥元佑二人爭相去死,都督潘紹等幾百人看后,淚流滿面向葛榮哭訴,表示願意自己去死,以便饒恕元孚兄弟。
高歡等人看著葛榮,葛榮長嘆一聲:「這都是忠臣義士呀!」隨即釋放了元孚等五百餘俘虜。
聽說信都已經淪陷,胡太后急忙命令源子雍為冀州刺史,北上救援,令李神為相州刺史鎮守鄴城。
而此時的葛榮已經帶著勝利的餘威,把槍口對準了源子雍。
源子雍知道自己錯過了最佳時機,去信都必定凶多吉少,他上書皇帝:「賊兵雖然大勝,糧食不夠他們吃的,現在我們進兵,恐怕是羊遇餓虎;如果我們高壘深溝閉城固守,他們無處劫掠,必定無所作為,我們再伺機而動,方能大獲全勝。」
朝廷最終討論的意見是不同意。胡太后、元詡等人現在就是紅了眼的賭徒,他們太渴望勝利了,只有勝利才能給他們重新帶來權威,才能向天下人證明他們才是北魏帝國的統治者。
源子雍又提出讓裴衍先帶兵前進,自己隨後進軍互為犄角,毫無意外,仍被拒絕。無奈,源子雍、裴衍只得一道行動,北上進攻葛榮,李神軌以押運糧草的名義,帶領后軍跟進。
在陽平郡(山東莘縣)漳水曲,源子雍、裴衍遭受到葛榮十萬大軍包圍,這一戰沒有懸念,也沒有什麼神奇的戰術,以多打少,只需要碾壓即可。12月,源子雍和裴衍殉國,李神軌見勢不妙迅速撤離戰場,逃回洛陽。
葛榮兵鋒直指鄴城······
元詡的雙眼已經失去了光澤,他顧不得源子雍的全軍覆沒,顧不得冀州丟失、相州告急,因為他剛得到了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關中的蕭寶寅造反稱帝了。
3.蕭寶寅稱帝
蕭寶寅自從依靠羊侃的神射平定莫折念生后,進駐長安,成為關中地區實際上的領導。長年征戰下來,士卒疲憊,在高平又有万俟丑奴虎視眈眈,關隴一帶的義軍全部聚集在他名下。
漸漸地,蕭寶寅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北魏朝廷對蕭寶寅自然不放心,亂世之中,北魏的宗室元法僧、元鑒都敢造反,更何況蕭寶寅這個南齊的宗室?
胡太后決定要派個人去關中試探下蕭寶寅。朝堂上,大家就這件事展開了討論。這事兒危險係數都知道,名義上是代表朝廷去撫慰蕭寶寅,實際上是去監視,萬一蕭寶寅真的要造反,那這個人去了正好是蕭寶寅的投名狀。
元徽的眼珠子轉了一轉,他想起來一個人,酈道元。酈道元上次替元淵說好話,元徽十分惱火,在他看來,幫自己情敵的男人不是什麼好人,應該跟元淵一起死掉才好。
元徽對胡太后說:「太后,此行非酈善長不可。他有過前線作戰的經歷,又有文采善於辭令。」
元詡聽后趕緊把話接過來,看著酈道元:「對呀,朕怎麼沒想到!之前酈愛卿去撫慰六鎮的流民,因為道路斷絕,沒有成行。這次正好。」
酈道元朝皇帝行禮,並沒說什麼,但他心裡知道前途兇險。
元詡可不知道元徽的毒計,他只覺得酈道元為官正派、踏實可靠,值得信賴。元詡下令,任命酈道元為關右大使,前往長安巡視。
蕭寶寅一聽酈道元要來,他心裡七上八下:「有了我這個雍州刺史,還需要什麼大使來安撫?這皇帝是不信任我了么?」
正當蕭寶寅疑神疑鬼之際,元徽派親信送信給蕭寶寅,暗示他幫忙「好好招待」酈道元,蕭寶寅瞬間就懂了。
蕭寶寅想起了自己的悲慘身世。在北國飄蕩了快三十年,背負著國讎家恨,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想著一朝能復國么?難道真的是要為鮮卑人效力?亂世之中,有幾個兵就可以稱王稱霸,為什麼我蕭寶寅不可以?
反正朝中有人盼著酈道元死,自己也可以趁此機會脫離北魏的控制。蕭寶寅派郭子恢去迎接酈道元。
酈道元很快就被郭子恢的軍隊包圍在山崗上,酈道元盛氣凌人,質問道:「你是想造反嗎?」郭子恢不回話。酈道元叫人在山崗上挖井取水,不過挖了十幾米還是沒有水,最後,全部人馬因為口渴而奄奄一息。
酈道元被砍死前,不停痛罵郭子恢及蕭寶寅。
蕭寶寅為了配合元徽演戲,上書給皇帝,說酈道元被盜賊殺害。元徽看到目的得逞,還在皇帝面前說蕭寶寅的好話。
4.蕭綜的心思
不久,蕭寶寅給元徽以及北魏高層重重一記耳光,他稱帝了!建國號為齊,是的,他勵志復興南齊。河東的薛修義、薛鳳顯兄弟響應,從朝廷拉攏的大族搖身一變成為了義軍。
大將軍盧祖遷也支持盧祖遷。盧祖遷是元詡指派的最早前往關隴平叛的人,資歷比蕭寶寅還老,戰功赫赫,他能臣服,只能說明蕭寶寅具有一定的人格魅力。
蕭寶寅搞革命,第一個阻力來自他的主簿韋子粲。韋子粲出身京兆韋氏,是長安本地士族,他嚴詞拒絕蕭寶寅的拉攏,並且還聯絡其他官員舉兵反抗蕭寶寅。不過很快,蕭寶寅掌控了局勢,殺了一批人,韋子粲隻身逃走。
朝廷很快就得到了蕭寶寅造反的消息,然而胡太后並不驚訝,這幾年已經見怪不怪。胡太后第一個想到的平叛人選是長孫稚。
長孫稚近來狀態不怎麼好,從前線回來后,毒瘡發作,在家養病。胡太後為了帝國能苟延殘喘,她只得去請長孫稚出山。
「我本來想讓你休息,可現在朝中四下無人,只能請承業出馬。」胡太后擠出兩滴淚來。
長孫稚也動了情:「我們長孫家世代一心為國,怎麼能不儘力呢?」長孫稚叫長子長孫子彥去宮裡,長孫子彥拄著拐杖拜謝皇帝,上次在戰場上受傷還沒好。
元詡看后,感慨不已。他瞪著群臣說:「咱們堂堂大魏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么?要一個受傷的老將軍出兵,你們不慚愧么?」
堂下的元徽、元雍等王公大臣低著頭不敢說話。
「微臣該死,請賜臣死罪!」
說話的人是蕭綜,他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對於叔叔蕭寶寅的造反,他並不興奮,更沒有要去投靠蕭寶寅的意思,反而十分恐懼,害怕惹禍上身。
蕭綜心心念叛逃北魏,一心要報國讎家恨,可惜來到北魏后,他就像離開了水的魚,難以為繼。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為的是什麼?為了那三十年前的仇恨?
蕭綜最終才發現,帶著仇恨的生活是痛苦的。他前幾天剛寫了一首《悲落葉》,表達自己對故土的懷念:
悲落葉,連翩下重疊。落且飛,縱橫去不歸。
悲落葉,落葉悲。人生譬如此,零落不可持。
悲落葉,落葉何時還夙昔共根本,無復一相關。
蕭綜是真的想家了,死人不能復生,自己的選擇真的對么?他開始後悔起來。
蕭綜跪在地上,失聲痛哭,想到了自己的悲慘遭遇,想到了南梁故土,想到了可能會被殺頭,總之,他滿臉充滿絕望和悲哀。
元詡當場赦免了他:「朕知道,你和此事無關。」說完,元詡將他扶起身,並把姐姐壽陽公主許配給蕭綜。
5.楊侃的眼光
長孫稚帶著病體來到弘農(河南靈寶市),蕭寶寅派出郭子恢攻打潼關,又派張始榮圍困華州,雙方對峙。
万俟丑奴開局的時候並不順利,因為他遭到了原州高平李氏三兄弟的抵抗。李賢、李遠、李穆,出身隴西成紀李氏,祖父是鎮守高平的都督,三人是當地的官三代,當仁不讓的地頭蛇。
有這樣的狠人在,胡琛、万俟丑奴一直不如南邊的莫折念生、蕭寶寅發展快。不過,隨著時局發展,關中地區已經進入了淘汰賽,万俟丑奴最終趕走了李氏三兄弟,和蕭寶寅二人進入決賽圈。
万俟丑奴是真正的革命者,他自然瞧不起蕭寶寅這個混入革命隊伍的皇親貴胄,雙方僅僅保持著表面的和平。
長孫稚向副手楊侃問策:「關中形勢嚴峻,楊公有何高見?」
楊侃出身弘農楊氏,定州刺史楊津的侄子,他是弘農一帶的名門望族,對自己老家自然十分清楚,長孫稚問對了人。
楊侃建議道:「以前,曹操和馬騰、韓遂在潼關交戰,東方僵持不下,不是因為馬騰韓遂才能高過曹操,只是因為他們佔據了天險。現在潼關、華州危急,如果淪陷,即便曹操再生,也望洋嘆息。
「依我之見,長孫將軍不如北上蒲阪,向西渡過黃河,深入敵人腹地,那麼,華州潼關之圍迎刃而解,長安也唾手可得。」
長孫稚若有所思,接著問:「你的計策倒是好,現在蒲阪一帶有薛修義、薛鳳賢等人圍攻,如何是好?」
「薛修義這種人我最了解,出身豪門的人最容易見風使舵,他們永遠是地頭蛇,造反只是投機而已,家裡面罈罈罐罐太多,怎麼可能放手一搏?」楊侃似乎看穿了薛修義的底褲。
長孫稚看楊侃成竹在胸,便問:「楊公可有良將推薦?」
「我的司馬韋孝寬可以一戰。」楊侃斬釘截鐵。韋孝寬出身京兆(西安)韋氏,與韋子粲、韋黯等人是同宗,時年20歲,性格深沉謹慎,喜好經史。蕭寶寅在長安稱帝搞事情,作為本地人,韋孝寬早已燃起了保衛家鄉建功立業的雄心。
長孫稚坐鎮弘農指揮,派楊侃、韋孝寬救援蒲阪。
韋孝寬雖然年少,但極其有耐心,將蒲阪的防禦工事布置得像鐵桶一般,無論薛修義、薛鳳賢二人怎麼攻打都紋絲不動;同時,楊侃開始搞宣傳工作,對薛氏兄弟進行安撫,對其族人進行拉攏。如楊侃所言,薛修義二人又換掉旗幟,歸順了北魏。
很快,韋孝寬、楊侃、薛氏兄弟等大家族合兵一處,浩浩蕩蕩朝著潼關殺來,郭子恢、張始榮覺得後背被人刺了一刀,從潼關、華州敗下陣來。
「什麼?豪門大聯盟?」蕭寶寅吃了一驚。他恨恨地說道:「薛修義這狗東西,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來跪拜我,下一秒就投靠了魏國。現在的這些官二代富二代都這麼無恥么?」
此時的蕭寶寅正在郊外祭天,也就是向上天宣告自己是關中一帶的天子,希望得到上天的承認。不過,上天似乎不領情,更掃興的消息便傳來了:韋孝寬陣斬大將軍盧祖遷。
6.獨霸關隴
「大將軍犧牲了?」蕭寶寅得知噩耗,六神無主,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再祭天了,草草了事,趕緊回城布防。
蕭寶寅召開了緊急軍事會議,徵求大家的意見。侯終德站了出來:「微臣願與陛下分憂!」
看到侯終德,蕭寶寅即刻走下台階,雙手緊握著他,眼淚沾濕了眼眶:「患難見真情,侯將軍,蕭寶寅我必定牢記你的恩情!」蕭寶寅沒有自稱「朕」,而是直呼自己的名字,以此來拉攏侯終德。
侯終德也是出身名門,帶兵一出長安,就下令調頭進攻。士兵們都呆了。
「什麼?進攻長安?」
「是的,你們沒聽錯,朝廷大兵壓境,蕭寶寅已經沒有希望了。弟兄們,跟著誰混都一樣,何必去自尋死路呢?要跟我乾的,就調頭。」此言一出,士兵們遲疑片刻后,紛紛站在了侯終德這邊,侯終德向長孫稚遞交了降書。
在侯終德的帶路下,蕭寶寅根本來不及抵抗,長孫稚的大軍已兵臨長安。
蕭寶寅看著妻子南陽公主一聲長嘆,沒想過自己辛辛苦苦拼了三十年,過了這麼幾個月的皇帝夢,就徹底輸了,他拉著妻子的手:「我不甘心!」
南陽公主抱著蕭寶寅的頭,讓他盡情地在自己胸前哭泣:「蕭郎,是死是活,是人是鬼,這輩子我沒有後悔跟錯人。」
看著妻子眼中的深情,蕭寶寅強忍著淚水,他知道不能讓這樣深愛自己的女人受傷害,雖然万俟丑奴是競爭對象,但相比起勢不兩立的朝廷,万俟丑奴必定會收留自己。他很快下定了決心:投靠万俟丑奴。
如此,韋孝寬等人兵不血刃進入長安,被封為宣威將軍、華陰太守。楊侃看上了韋孝寬的才能,把女兒也嫁給了他。
万俟丑奴得知蕭寶寅來投,笑得都快化了。他拉著蕭寶寅的手說:「有蕭將軍的加入,咱們的大業必成呀!」將蕭寶寅封為太傅。
此刻的万俟丑奴已經今非昔比,他已在528年的7月稱帝了。當時,正值波斯的使者帶著雄獅進獻給北魏朝廷,路過高平的時候被万俟丑奴給攔截下來。
他看到這雄獅,就想到了自己的輝煌革命歷程。自己跟隨領袖胡琛起義,殺死了革命叛徒呂伯度,又得到了曾經的死敵蕭寶寅投靠,這正是萬民歸心、天下一統的好徵兆,他找到了雲端的感覺!
在眾人的支持下,万俟丑奴設置百官,定年號為「神獸」,兩月後,勢如破竹拿下秦州,殺死刺史,兼并了原來莫折念生的地盤和人馬,成為名副其實的關隴革命領袖,万俟丑奴在關隴爭霸賽中勝出。
長安震動,洛陽恐慌。
元詡已經好幾天吃不下飯了,因為除了万俟丑奴的崛起,他還聽說了葛榮兼并杜洛周的消息,而且最近老是被胡太后霸凌,他似乎看到了大魏帝國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