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啤酒

第二天一早，例行的點名開始，牧雲和水傀站到柵欄門口，等了一會兒，一位穿著看守長制服的年輕人拿著名單走過來。

「穆特。」

「在，長官。」

「洛倫。」

「在，長官。」

年輕看守長並未過多停留，眉宇之間帶著一絲迫不及待，他快速審查完相鄰的兩個牢房，在下一間前停下腳步。

「卡羅。」

「在，長官。」

鄧肯放下名單，抬起頭嚴肅地說：「我見你好像在犯困啊。」

卡羅表情頓時緊張起來，這是個不大不小的「罪行」，白天犯困意味著晚上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這段時間囚犯做什麼因人而異。

鄧肯對著旁邊的看守說道：「你，進去看看，尤其注意角落。」

卡羅手足無措，想上前阻攔卻被看守打開柵欄后一腳踹開，他手持警棍四處敲擊，終於在水龍頭右側的海報處發現了端倪。

海報被從中間捅開，看守臉色一變，撕下后發現裡面竟然有一個洞，洞的直徑不大，卻足以讓正常成年人通過，最關鍵的是看深度，估計很快就能徹底挖開。

鄧肯表情驟然變得猙獰，大吼一聲，「越獄！」

他掏出腰間配備的手槍瞄向卡羅，看守立刻撲過去將其制服，各個樓層之間正在例行點名的看守們聽見大吼快速趕來。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鄧肯走進幾步想要拉進距離開槍，槍械這種東西他可沒用過，連基礎的保險開關都是昨晚自己摸索出來的，作為相關專業的高材生，他很難向其他人請教。

實際上，在未按三點一星瞄準的情況下，初次接觸者能保證五米的命中精度都算天賦和運氣兼備，更何況卡羅正和看守扭打在一起。

殺死卡羅是為了減小任務難度，但鄧肯不想誤殺看守，他還需要職位去對付玩家們。

砰，一道槍聲響起。

距離足夠近之後，鄧肯果斷開槍，子彈貫穿卡羅的右臂，大號猛男抓住機會從上鋪跳下，先是在空中踢飛手槍，緊接著憑藉自身重量，伸手勾住鄧肯脖頸將其摜倒在地。

衝進來的看守們將幾人分開，剛才的槍聲無疑讓事態上升到了另一個層面。

遠處，牧雲靠著柵欄默默吃瓜，水傀像雕塑一樣守在左右，那個看守長肯定是有問題的，針對性太過明顯，大概率是個陣營不同的玩家。

局勢一片混亂，所有囚犯都被取消了早餐，監獄長帶著十幾名持槍看守跑過來，最終結果是卡羅被簡單縫合傷口后，連帶上次暴動的懲罰，總共關半個月禁閉，鄧肯自罰三杯，停薪兩月，畢竟囚犯企圖越獄在先，擅自開槍也勉強站得住腳。

下午樓前操場，牧雲扛著鎚子敲石頭，壓榨廉價勞動力是私立監獄的主要創收手段之一，大塊石料被運進監獄後由人工打碎，再裝車作為建築材料，整個過程效率不高，但和大型機械相比優勢在於無需任何投入。

同時，囚犯過剩的精力也會被大幅度消耗，管理方只要在食物上花些心思就能調動積極性，至於更加高級的內部製鞋廠和傢具加工得表現良好的囚犯才有機會。

牧雲暗自觀察四周，三伙囚犯坐在操場的石料上休息，甚至抽煙打牌，這是監獄里的幫派，連看守都不會太過為難他們，因為這些人是管理監獄的重要力量。

由於囚犯數量和利潤掛鉤，霍頓監獄很少出現看守殺人的情況，囚犯們雖然不知道背後的真正原因，

但不妨礙他們察覺出看守們的忍耐力相當高，為了維持穩定，監獄一直通過給予幫派工廠勞動名額的方式收穫助力。

而幫派掌握名額就能加強對其他囚犯的影響，他們還因為和看守的關係得以販賣各種物資。

牧雲一錘一錘地敲打石料，同時在思考自己的主線任務，任務要求是重獲自由，最先讓人想到的就是越獄，其次就是平冤昭雪，但直到今天他也沒發現自己罪名。

而越獄的話就涉及到一個判定問題，踏出監獄是否意味著成功目前沒有定論。

「所有人停下手裡的活，過來領啤酒。」

鐵鍬和鎚子霹靂乓啷的掉落在地，囚犯們興奮地高呼起來，八名看守提著冰桶從辦公樓的方向走過來，裡面盛放著夾雜冰塊的啤酒瓶。

「查理國王萬歲！！」

「老查理我簡直愛死你了。」

「該死，活該你發大財。」

操場右側碉堡下的陰涼里，坐在躺椅上翹腿看報的老查理隨手招了招，囚犯們見狀歡呼聲更加震耳欲聾。

牧雲同樣扔下鐵鎚，朝旁邊的獄友問：「什麼情況。」

這名獄友明顯激動得有些亢奮，回答道：「從好幾年前開始，老查理就會不定期地請所有囚犯喝冰鎮啤酒，聽說他最早趕上白銀牛市的傢伙之一，等退休之後直接可以回家當他的大富豪，連監獄長也要賣他幾分薄面。」

牧雲點點頭，老查理之所以還願意呆在霍頓監獄，估計和身份帶來的較低稅率有關，私立監獄明面上的管理權應該還在州福利局那裡。

「今天是幾號。」

「3月25日，別想了兄弟，老查理的啤酒從來沒有固定時間，我們這位國王的心情決定一切，只要每天都有啤酒喝，他說要摘監獄長的腦袋我也跟在他後面。」

牧雲跟著隊伍領到一瓶啤酒，水珠順著玻璃表面滑落，他將挖洞計劃暫時取締，因為敵對陣營存在玩家有點難搞，對方絕對會像瘋了一樣檢查各種異常，不過遊戲初期，一名玩家開局能拿到這麼大身份優勢，說明判定的實力對比極其懸殊。

「喝完繼續幹活，你們有半小時休息時間。」為首的傢伙朗聲道，這份饋贈連幫派都不會搶奪，並非看不上，而是顧及「國王」的面子。

牧雲徑直走向老查理，碉堡上的持槍看守紛紛拉動槍栓，他兩指提住瓶口舉起手，但腳步沒有絲毫放慢，身為住在二人間的重刑犯，活著就是源源不斷下撥的管理資金，只要他不越獄和襲擊，幾個看守沒資格開槍。

「什麼事，新來的。」老查理放下報紙露出那張充滿皺紋的臉。

牧雲慢慢將啤酒瓶遞過去，開口道：「我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