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顧穩覺得這一刻堪稱魔幻,「不是,你為了感謝我,沒問我的意見點了兩籠包子,到頭來是想讓我請你倆吃?」

哥不是差兩籠包子的錢,更不介意請你倆,可主要是沈沉你欺負人啊,好歹要三籠,有我一份不是?

心裡沒我好歹嘴上有我,這麼表面的功夫你都懶得做嗎。

古學真連忙擺手,急的耳朵都紅了,生怕師兄和同學吵起來,「不是不是,你自己吃也行,但是你能不能自己付錢?」

「……」媽的,聽了這話更生氣了,顧穩上下打量著古學真,「你剛才和他都說了些什麼?」

沈沉又到底是打哪兒認識的這人?看起來根本就不熟的樣子,七八天不來上課,敢情是去盜墓了,盜來個神神叨叨的上古人物。

顧穩不忍看同窗誤入歧途,決定仔細審審這膽小怕事卻屢次壞事的棉襖男,沒想到沈沉還挺護犢子,「顧穩,你別嚇唬他,他膽小。」

「……」你倆真是有毛病,我就問一句他說了什麼,顧穩一肚子委屈,咔咔幾口又吃了仨包子,一口氣喝完餛飩,給老闆付了錢,抓起自己的拐杖飛速離開。

整個過程彷彿開了靜音的二倍速。

宋奇邈此刻因為質疑顧穩不配被沈沉請客吃飯而打來的視頻,非常應景。

顧穩覺得他就是狼狽,三個字,非常狼狽。

本來還想著假裝走的慢,正好和沈沉順路一起回家,那小子要是有良心,說不定為了應林書院附近那塊地,還要攙著他的胳膊。

誰成想人家身邊令有知心可人兒!

顧穩走了,剩下一籠半小籠包,沈沉和古學真面面相覷一分鐘,兩個人同時夾起包子狼吞虎咽。

沈沉以前對吃東西很講究,從不會吃起來沒夠,六分飽就能維持他的紳士體面。

可人是奇怪的生物,天生會未雨綢繆,想到以後可能吃了上頓沒下頓,他竟想吃掉所有東西,尤其是免費的,絕對不能放過。

天知道他一頓還沒餓過呢。

沈沉邊吃,心裡一邊默默流淚:紳士墮落了。

古學真一口小籠包塞進去,幸福的眼淚都要流下來,「師兄,你同學人真好,我們以後能天天給他要飯嗎?」

沈沉被噎了一下,強行挽尊,「這不叫要飯,這叫吃嗟來之食,以後用詞要文雅。」

古學真端起餛飩碗,大喊一聲:「我愛吃嗟來之食!」

沈沉:「……」

我能說我不愛嗎。

萬萬沒想到,繼承師祖的基業竟然還有這麼大一個坎兒,沈沉之前還想過呢,師祖該怎麼保證唯一的傳人一輩子都在當道士?萬一半路就去做別的了呢?要是把人家的命隨隨便便給收走,又有誰來繼續傳承呢。

沒想到在這兒等著他呢,師祖比他想象中聰明多了,身為老道士的傳人,沈沉以後,只能花他做道士賺來的錢。

只有他通過做道士賺來的錢,才能讓他和小師弟吃飽穿暖,否則會反噬,吃了會吐,穿了會冷,花了有違師門的錢,有損陽氣,壽終正寢恐成空,生活質量直線下降。

幸好只是限制衣食,而不是衣食住行,否則還得從大別墅搬到算命館里住去了。

老百姓活著,衣食大於天,這已經掐住沈沉的命門。

沈沉對衣服尤其挑,平時上高中春夏秋經常穿校服,其他衣服,哪怕穿在裡面看不見,也都要頂好的。

睡衣都是真絲的進口的,手工的,因為沈沉覺得真絲布料滑,人工做的陽氣重,小鬼在他肩頭趴不住。

高中畢業后,沈沉毋庸置疑就要穿常服,可算命館一天賺十八塊錢,都不夠他和這小師弟一天的飯錢,到時候哪裡有錢再買別的?老道士的大棉襖恐怕還要再穿三十年。

但沈沉依舊是半信半疑的狀態,這些都是古學真告訴他的,什麼又拉又吐損陽氣的後果,沈沉並沒有沒體驗過,古學真自己也沒體驗。

只是師傅說的話,古學真下意識就去做,怕師兄受罰,便去攔著。

畢竟他倆花錢,顧穩受牽連,若是顧穩自己出了這個錢,那就沒事兒了。

沈沉納悶的問古學真,「師弟,道觀唯一的傳人才會受到錢的限制,你又不用繼承道觀,為什麼要認他做師傅?做我的助理也一樣啊,以後還能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

難道是老道士不相信他的為人,怕古學真只是個助理的話,他半路就不再管那小子了?

沒想到古學真熱誠而熾烈瞪著清澈又愚蠢的眼睛,「是我主動要和師兄共患難的!為了不拋下你一個人,而我自己卻去吃喝玩樂!是我甘願被師門規勸,求了師傅好久,他才答應收我做徒弟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和我共患難,你就能花我的零花錢,我一個人花十八塊錢,可現在……我們兩個人一天只能吃十八塊錢的東西。」沈沉認真的說。

師弟傻眼了,「我怎麼沒想到。」

「……」你能想到的話也不是你了。

真是謝謝你,我的好師弟。

古學真有些愧疚,受傷的表情遮都遮不住,沈沉又安慰他,「不要難過,我還以為你是被那個老頭子逼的上了賊船,只要你不介意跟著我吃苦,就沒事兒。」

「我不介意!我打小就抗餓,師兄,以後都僅著你吃,我餓習慣啦!」古學真是發自內心的說。

沈沉眼眶一熱,「行了,少說煽情的話,看來以後確實要好好經營這家算命館,單子不夠用的時候,還是得讓你出馬拉一拉客戶,到時候別害怕,我會救你的。」

古學真拍拍胸牌,「師兄放心,包在我身上!這就是我一生為之追求和奮鬥的事業!」

「……」好2,雞皮疙瘩掉一地。

只要是在道觀和算命館的經營範圍內,沈沉賺到的錢都可以花,平時可以給人看風水,跳大神,算命,驅鬼,開壇做法,也不用另起爐灶就能賣花圈、扎紙人,疊元寶,印冥幣,這些可這都是他們沈家老宅的拿手絕活。

沈沉無奈自嘲,這也算是……吃他自家祖上的基業了?

沈家後世的子嗣眾多,可惜都吃著家裡的錢,沒一個願意接手自家白事產業的,只想著拿到老爺子的錢轉投其他產業。

那沈老爺子是萬萬不願意的。

賺了這份錢,就得堅持到底,子孫有福那是祖先庇佑,若是數典忘祖,以後都不幹這行了,那他們家一定會沒落的。

可是沒人聽老爺子這番話,以至於沈沉爺爺已經七十多歲、最大的孫子也都三十了,還在整日跟蹤打探這些孩子,看到底誰能成為家族真正的繼承人和掌舵人。

要真正熱愛婚喪嫁娶的喪葬事業才可以!

沈沉一直都知道,他作為沈家的編外人員,是早就被拋棄的人,做什麼都是沒資格的,其他人的事情,他也不想管,但他好歹是沈家二少的身份,以後賣紙紮豪華游輪的話,會不會比其他家的道士帶貨能力更強一點?

競爭力的優勢這不就來了。

只是沈沉還有一點沒想通,吃完倒數第二個小籠包,他把最後一個放師弟碗里,「道士能算命我認了,可是師傅還能在算命館里賣煙酒,這算什麼?又和道士有什麼關係,我覺得這事有貓膩。」

「說是從很久以前,我們師祖自己會釀酒,晒煙絲,喝了他釀的酒,還能驅邪避寒,作用多多呢。」

沈沉:「……」

師祖說不定會做飯,那我們是不是還能去開飯店啊。

古學真小腦袋瓜子不夠用,想了半天,小聲說:「會不會是師傅覺得師兄你家裡過的還不錯,怕你當了道士嫌吃苦就走了,才告訴我這些假消息的?」

「……真假難辨,」但不排除這個可能性,「等我改天準備好,實驗一下就知道了。」

「嗯,還有個好消息,」古學真一臉幸福的說,「師傅說師祖不會眼睜睜看我們這麼可憐,最後因為道士一派沒落而真被餓死,所以還給我們留了最後一條路。」

沈沉兩眼放光:「什麼路?」

「要飯。」古學真認真道。

「……」

總之就是,別人請客可以,路邊撿著吃可以,和狗搶都沒問題,就是不能花別的路子賺來的錢買著吃,不能請別人吃,不然別人也會又吐又拉,還容易遭恨。

這是好消息嗎,這根本就是師祖警告後人:不好好乾活就去要飯!

這丫的太狠了。

兩個人吃飽后開始往松山別墅走。

越走,這條路越是消沉。

沈沉發現古學真的情緒不太對,離家越近,古學真的步子就越慢,「學真,你怎麼了?」

古學真停下腳步說,「師兄,我還是睡在館里吧,師傅給我留的被子可厚了,你平時該上學就上學,有什麼事我都給你發消息。」

沈沉:「你在害怕什麼?」

「我……」古學真往後退了一步,「師兄我怕是在你家住不習慣,我不懂規矩,你又體質特殊,應該不太喜歡和我這種容易招髒東西的人接觸,我、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吃個夜宵,不用去你家的。」

沒想到沈沉直接丟下他往前走,只留下一句不容置喙的:「我是師兄,也是以後的道長,我說什麼就是什麼,跟我回去。」

算命館里的門縫比師傅的門牙縫都大,沒有任何取暖設施的零下十幾度的房間,怕不是要把人凍死。

沈沉在此之前,根本就不會照顧人,也不知道老道士把人從福利院領出來讓他帶著,真真就是字面意義上的領出來,除了把小命給古學真保住了,剩下的哪怕是一件新衣服,兩個大饅頭,都是沒有的。

老道士這可是一聲不吭的給他送了個便宜大兒子。

但沈沉認了。

顧穩回家后沒睡覺,一直在餐廳里徘徊,他哥晚上回來先加餐一頓,結果被顧穩煩的頭疼。

這孩子是真有毛病,他哥刀叉往桌上一放,皺著眉說:「不想在家裡住就滾出去,你在這走來走去膈應誰呢?我頭暈。」

顧穩走到窗戶邊,指著對面沈沉的卧室,「哥,你和他們家熟嗎?你知道他家到底什麼情況嗎?」

「你不是和沈沉是好朋友嗎,他家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啊。」顧穩他哥反問。

顧穩乾笑著說:「我倆平時都只討論學習的事情,別的也不說,我就是看他家最近來了個遠房親戚,沒見過,好奇。」

「沈家的親戚多了去,」他哥無所謂道,「都奇奇怪怪的,做白事的都那樣,要我說,你還是少接觸他家,我們自己家是做什麼的,你怕不是忘了。」

他哥話音剛落,沈沉卧室亮燈了。

緊接著,沈沉隔壁的客房也亮燈了,顧穩瞪著眼睛看到沈沉領著那個大襖男進了客房,領那小子看了衣櫃又看衛生間。

沈沉熱情的像是月薪兩萬還有提成的導遊。

顧穩氣急敗壞的指著那小子說:「哥,哥,你看啊!就是那個小子,我覺得他有問題,他壓根就不是沈家的親戚,沈沉應該是被他騙了!感覺是個神神叨叨的傢伙!」

傅樂生抬起眼往對面看了一眼,滿臉黑線,「你能不能別整天偷窺別人?你管人有沒有被騙,別看了!」

丟人現眼的玩意。

傅樂生和顧穩是親兄弟,親的不能再親,只不過傅樂生和他娘一個姓,顧穩和他爹一個姓,導致很多人不知道他倆是親兄弟。

顧穩不甘心,彎著腰扒在窗邊,活脫脫一個大變態,「不是,那小子特邪乎,穿個歲數比我都大的棉襖,而且他說什麼沈沉都聽,哥你路子廣,給我打聽一下這個人唄。」

傅樂生若有所思道:「沈沉那身體,找邪乎的人來辟邪很正常,這叫以毒攻毒,你要真覺得自己不如人家新來的朋友,你不如就聽爸爸的話,去註冊一個天師證,說不定以後沈沉就離不開你了。」

傅樂生最近因為他爹突然沉迷天師這個職業而痛不欲生,最近不斷有天師職業的神棍找上門,說他家裡陽氣重,各個都是千年難遇的奇才,都是祖上積德給他們攢的,他們必須得回饋社會,才能綿延福澤,長盛不衰。

這麼扯的話,他爹竟堅信不疑,想送傅樂生或者顧穩這倆兒子的其中一個去做天師。

這個事兒,顧穩是第一次聽說,「天師?那是幹嘛的,捉鬼的鐘馗?」

傅樂生慢慢下套:「大概就是沈沉這戶人的保鏢,陽氣重,鎮妖邪,受人愛戴,做天師可是需要機緣的,你想去說不定人家都不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顧二少:我什麼身份,去當別人的保鏢?開玩笑!

沈沉:那你什麼身份

顧穩:我只是寶貝老婆的洗腳婢啊,當保鏢還不夠格吶,我要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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