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朵桃花
有幾人躲避不及,被撞倒在地上,竟被那幾個北邙人用繩索套住脖子,用戰馬拖著一路向西北方去了。
他們一邊像抓牲畜般用繩索套住平民的脖子,一邊口中不停地發出狂熱的歡呼聲,像是在玩什麼遊戲一般。
我又驚又怒,身體止不住地顫慄,裴川從我身後抱緊了我,溫聲在我耳畔低語:「公主莫怕,川會保護你。」
裴川幾乎是貼著我耳朵說的,溫熱的氣息在我耳畔噴薄,低沉的聲音聽得我腿腳一軟,臉色如紅透了的蘋果。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逐漸淡去,不少人小心翼翼地走上街頭,重新支起攤位,街上又恢復了往日的景象,似乎剛才的事不曾發生過一般。
裴川拉著我的手走出地窖,我還有些后怕,抬眸問他:「剛才那些北邙人為何要抓無辜平民?」
裴川面色沉鬱,「我聽那店主說,是可汗述律政派遣手下上街抓人,以供他殺人取樂。」
我訝然,沒想到那述律政當真如傳聞中一般,暴虐成性,視人命為草芥!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袖中的匕首,暗下決心,我一定會殺了述律政!
11.
我們終於來到了述律政駐紮的營地門口,裴川給守營的人遞了父皇的親筆信,隨後便有幾個北邙大臣出來迎接我們。
裴川和那幾個大臣用北邙語交談一番后,走過來向我行禮,「公主,一切事宜屬下已安排好,依照北邙的習俗,婚禮前兩日需要您配合北邙的婚嫁風俗,做些準備。」
「在婚禮之前,您與可汗還不能見面。」
我點點頭應下,且讓述律政那個狗賊多活兩日,第三日我必取他性命!
幾個北邙侍女端著馬奶酒向我走了過來,對著我嘰里咕嚕地說了些話,只是我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於是習慣性地看向裴川。
「公主,她們是在向您問候,歡迎公主遠道而來,請您喝馬奶酒。」
「好。」我端起馬奶酒一飲而盡,香醇的滋味在口舌間蔓延,我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幾名北邙侍女恭敬地雙手交叉在胸前,躬身向我行北邙的禮節,裴川見狀對我說道:「這是北邙的爻禮,北邙人拜見君主皆行此禮。」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北邙侍女伸出手似乎是在為我引路,裴川目光溫柔地看向我:「公主,我們走吧。」
我和裴川跟著北邙侍女來到了一處掛滿羊皮的帳篷里,裡面陳設著北邙的各種器具,皆由牛骨等製成,還有許多以牛角裝飾的物品,一應俱全。
北邙侍女為我呈上來許多風乾了的牛羊肉,還有一些烙餅,羊奶,葡萄酒之類的食物,我象徵性地吃了些。
裴川看出了我的猶豫,揮了揮手遣退了那幾個侍女。
「公主可是覺得食物不合胃口?」
我揉著有些發酸的臉,皺眉道:「味道倒是不錯,只不過太硬了,我咬不動。」
裴川輕笑一聲,眉眼都彎了起來。
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不許笑話我!」
「好好好,聽公主的~」裴川語氣寵溺地看向我,眼中泛起漣漪。
「川怕公主吃不慣北邙的食物,便帶了些雲京的點心,公主嘗嘗?」
我喜出望外,拍著裴川的肩膀:「還是你靠譜!總知道我的喜好!」
裴川耳尖微紅,「為公主著想是川的本分。」
我咬下半塊糕點,清甜的滋味在唇舌間流連,連連讚歎:「好吃,裴川你也嘗嘗!」
我不由分說地將被我咬過的半塊糕點塞進裴川嘴裡,裴川下意識地張嘴接受了我的投喂,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紅透了耳朵。
「公主,屬下有些熱,出去透透氣便回。」裴川匆忙走了出去,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失笑。
裴川還真是容易害羞呢!
12.
第二日清晨,我從鋪滿羊絨的大床上醒來,卻沒見到裴川的身影。
侍女見我醒了,為我打來一盆清水伺候我梳洗。
平日里都是裴川在幫我做這些事,今天他不在,我感覺很不習慣。
侍女為我梳了北邙的髮飾,不得不說她的手很巧,梳頭的時候還一邊對我念叨著什麼,只是我不通北邙語,所以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
隨後,我見她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樣式頗為精巧,鑲嵌著紅色瑪瑙的額飾帶在了我額前,面上露出笑意,又對我說了許多話。
我猜她大抵是在誇讚我吧,便報以淡淡的微笑。
直到快接近正午時分,裴川才一身露水的從帳外走了回來,手裡提著兩隻毛色駁雜的野雞。
「裴川,你怎麼才回來?我一個人待著都要長毛了!」我嘟著嘴,沖他撒嬌。
裴川聞聲抬眸望向了我,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忽然,他盯著我的臉有些出神。
我見裴川遲遲沒有反應,有些嗔怒。
「你怎麼不說話呀?」我走到裴川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裴川這才回神,急忙垂下眼帘:「是屬下僭越了,請公主責罰!」
「罰!當然要罰!」我別過臉去,繞著他轉了一圈,裴川高大的身影在帳篷里顯得格外突兀,我盯著他帥氣的臉,又忽然間不想罰他了。
不得不說,長得好看真是一種優勢。
「算了算了,老實交代,你早上都幹嘛去了?」
裴川哭笑不得,抖了抖手上已經垂著腦袋的雞,誠實道:「公主怕是吃不慣北邙的飯食,川打了兩隻雞為公主換換口味。」
「算你有心,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公主寬宏,川甚是欣喜。」裴川眉眼間笑意融融,裡面映出我的倒影。
不知怎麼的,我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漏跳了一拍。
「公主今日,很美。」
裴川盯著我額前的紅瑪瑙吊墜,眼中浮現出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誇讚羞得老臉一紅,急忙推開他去給我做菜。
裴川痞笑著被我推出帳外,拎著雞走了。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裴川抬眸看向天空,唇邊笑意溫存:「這可能就是天意吧,母親。」
「婉兒額上戴著的紅鸞,與您曾經戴過的那串,竟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