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空無

「把五方世界炸了？」

無生帝在聞言之後，滿臉怔怔地望向肩頭上的白毛狐狸，片刻之後，才緩緩地開口說道：

「.雖然不知道你此話何解，不過你所說的事情非常難以實現，夏禹王朝的秘法相當於一個儀式，想要完全實施的話需要付出祭品。」

「想引爆五方世界的地脈，需要付出一個天量甚至是無法計數的仙晶。」

對蘇言的忽然提問，無生帝不太知曉內里的實情，但考慮到蘇言這份狐平日里做事一直都還算靠譜，她還是給蘇言解釋了一下夏禹的人造地脈秘法。

建造一座地脈需要能量，而夏禹王朝一直以來用的都是不死族群，它們擁有不死特性，哪怕壓榨致死，再過上一段時間它們早已沒有靈魂的肉身，能通過天地靈力逐漸恢複復活。

夏禹王朝便是憑藉人造地脈，在中部州呼風喚雨，使得夏禹王朝的領土永遠豐饒不會出現不可控的天災，屬於強行剝削了山神、河神涉及到的領域。

引爆地脈之法，便是基於夏禹對人造地脈干涉天象的研究而誕生。

人造地脈需要能量，無論是意圖操控土地肥沃程度亦或者天象，都需要龐大的能量作為支撐才行，無生帝目前匯聚的能量僅僅只能引爆一方世界地脈，從而引發震蕩使得夏禹的敵對者遭遇天譴。

引爆五方世界地脈的能量，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哪怕把夏禹王朝的百姓作為祭品獻祭也不可能滿足的。

「.這些事情我也有預料的。」蘇言嘆了一口氣說道：「因此，我之前特意從那娘娘借了一些，再把我原本想作為彩禮和購房的仙晶貼上，應該.能滿足最基本的獻祭條件吧？」

西王母的幾億年積累，外加應龍寶庫里的財物已經是蘇言的極限，可謂是把自己的聘禮與彩禮都貼出去了。

全部東西往外一掏，蘇言現在比自己剛剛離家的時候還要更窮。

蘇言說著，在虛空裡面劃出一道間隙示意無生帝往裡面看看。

無生帝眼睛往裡一瞥，整隻狐都忍不住一怔，下意識給蘇言打了個問號：

「這裡面的資源.應該能說得上佔據整座原始仙界的百分之幾了吧？西王母娘娘的金庫居然如此富有？」

內里積累的財富和資源，哪怕是無生帝見了也忍不住心頭微微一顫。

蘇言目前所掌握的資源，恐怕比中庭世界的夏國整體還多，無生帝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龐大的資源，對於西王母娘娘的底蘊感覺到震驚，也對五方天帝一詞有了一個更深刻理解。

一人的財力，居然遠勝於數百億夏國百姓的總和與聖靈和神人。

「應該有吧？我也並不知道」蘇言除了心疼彩禮沒了之外，對空間里那些資源其實沒有什麼太強的留戀。

任何生靈，在見識過燭龍的自成體系資源生態園寶庫之後，大概率會對財富值和資源無感的.燭陰的寶庫，內里每一位生靈都價值不菲，全部都是各路罕見的奇物與天材地寶成精，並且構建了一套基於仙晶而存在的生態系統。

燭陰前輩的寶庫，可謂是把極致奢侈與奢華和炫耀屬性都體現了出來。

「有這些寶物應該是足夠了。」無生帝收回自己的驚嘆目光，稍微平復了心情后說道：「我會和育化聖子安排好接下來的事情，但.」

「絕對是對夏禹百姓是無害的，只是因為時間的原因，我無法解釋清楚內里的來龍去脈，那些事情，您可以去詢問娘娘或者燭陰前輩。」

蘇言拍著毛絨絨的胸膛保證道。

………………

西王母去重新加固異空間，並且催促東王公和慈母沉睡，龍爸在應龍的授意之下去解封四海之神，山神、河神以及山精們繼續硬性的勸導。

蘇言找到了無生帝，勸說其重啟夏禹王朝的人造地脈。

整座原始仙界內部運轉邏輯，是非常簡單且又複雜的事情，在有巢氏和五方天帝與亂天地者的統治下，維持著此間的自然規律，並且基於仙界推演出新的自然規律從而推動世界的發展。

五方天帝每一人都掌控著一個，足以關乎世間運轉的本源法則，她們的同時沉眠會引起自然規律的一些動蕩。

山神、河神與土地們，相當於是穩固原始仙界的基石，有他們的存在，原始仙界的土地是不可破壞的，哪怕是聖靈自爆造成的傷害，也能在短時間裡快速癒合而不傷及到天地的環境。

而在山神、河神、土地之下，還存在著一個特殊存在。

它是原始仙界構成的基礎，也是維繫原始仙界穩固的存在。

它就是大椿樹，位於北方世界里亘古亘今都不變的大椿樹根莖，早已經深入到原始仙界土地最深處、遍布世界。

大椿樹擁有固若金湯的特性，它現在雖然已經化為長壽仙，但其的根莖依舊留在土地里，形成原始仙界的地基。

蘇言的最終目標，就是把大椿樹留存在土地里的根莖拔除掉，失去地基之後作為柱與梁的土地山神們，自然也失去了一些對於土地掌控的權柄。

屆時，人造地脈就能完成重啟，從而對原始仙界造成傷害。

天之意志是一個概念，哪怕擁有一個人格化的實體，但它的本質，就是整座世界去攻擊它的人格化實體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它不會受傷的。

只有在原始世界之外，對整一座世界進行打擊，亦或者動搖世界根基，才有傷害到天之意志的可能性。

或許在動搖大椿樹的根基和引爆五方世界地脈之後，接下來無數年歲月裡面一部分仙靈植被會滅絕，一大部分奇珍異草減產，也有生靈因此而死。

但.

蘇言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比起天之意志的滅世滅靈，自己目前所做的事情已經稱得上是極其溫和。

「無關正義與理念我也只是想要懶懶散散的活著，閑暇無事，去到江湖裡面勾欄聽曲與仗劍耍帥罷了。」

蘇言望向北方世界方向，抬起手撫在自己的胸膛上，吐出一口濁氣，給自己再度做上一次心理建設。

他的此行，不知會有幾何生靈會因此而隕落，但在滅世滅靈面前，一切犧牲都不如天之意志的九牛一毛之重。

但蘇言知曉自己在做什麼，也曾見過幽都的景色，故此，給自己在做上一次心理建設確保行動時候，不會生出任何一絲一毫的猶豫，亦或懷疑的情緒。

「前輩.我們走吧！」

蘇言向潛意識夢境空間里的有蘇皇太后打了一聲招呼，喚出通幽神劍與祭祀刀和紅玉簪劍，開啟北方世界大門。

欲要拔除大椿樹的根莖，有蘇皇太后和玄同聖母的力量是不可缺的。

她們的力量能侵蝕，以及輕微的改變大椿樹根莖的萬世不變的堅固特性。

「我感覺有一些古怪.」潛意識夢境世界裡面的有蘇皇太后，通過蘇言視覺望著外界的景色，思維上帶著一些跳脫的開口吐槽道：

「最終決定成敗與否的大事情，居然是要去拔大樹根莖我現在總有一股要伸手摸雄獸褲襠的微妙感覺。」

「你感覺怎麼樣？」有蘇皇太後向已經自我分裂到近百億的玄同聖母問道。

「沒有什麼感覺。一切的犧牲，只是為了更好的新生，他們可能死，但他們的精神會留存在福生無量界。」

「獲得新生的生命，將會徹底的放下曾經的執念，擁抱自己的新生。」身著白色素衣的玄同聖母，回頭，身上略微帶著絲絲聖潔與慈愛的母性光輝，滿臉微笑著開口說道。

「.」有蘇皇太后的臉頰上，生出一些黑線：「伱分明是想吃屍體，居然能說的那麼高尚，也是一種本事。」

生靈的肉身和靈魂都會逝去，但只要有生靈依舊記得逝者，它便不算死。

亡者的靈魂可能魂歸忘川河，但他們遺留在人世間的肉體里，有著他們曾經存在的痕迹，發散於大地山川里的執念里回蕩著亡者記憶，只要把這一切全部都收集起來，就相當於保留住亡者自身的存在感。

只要自己還記得它們，它們就並沒有真正死亡，它們只是換了一個形態以及居住地依舊存活著。

這是玄同聖母死而復生之後，對生死觀念的理解與升華，她願意無私的接納所有生靈到福生無量界里，大家心連心互相理解，沒有交流成本的生活著。

當然，這些理念在有蘇皇太后的眼裡看來就是：玄同聖母瘋的更厲害了。

從歇斯底里的怨恨嫉妒，變成了一種不聲不響的發狂發瘋。

「前輩我要上了！」

從空間門走出來之後，大椿樹的形體出現在蘇言的面前。大椿樹雖然借長壽仙誕生出來靈智跑了，但長壽仙的體積只是佔大椿樹很小一部分。

呈現在蘇言面前的大椿樹，樹冠依舊捅到虛空裡面，根基直達原始仙界底層如蛛網般遍布整座原始仙界。

蘇言深呼一口氣，還虛合道之法瞬間開啟加持到全身，促使有蘇皇太后異化之道和玄同聖母同化之道增強。

蘇言身形一個挪移，無視掉空間阻礙來到大椿樹的樹枝上面，伸出手，按在大椿樹的樹皮上，通幽神劍里的三十六尊鬼神開啟敲起算盤，給它算生辰。

同化之道就如同蛀蟲般，開始在樹皮上面鑽孔打洞，讓異化之道的力量可以深入到大椿樹的內部，從而削弱大椿樹的堅若磐石特性，令蘇言可以進入。

「咔咔咔——」

棕色的樹皮逐漸發黑髮灰，不復之前的堅固緊緻，發出一陣陣裂聲，但與此同時蘇言的耳旁里，也傳來一陣陣宛若石磨在碾壓物體的聲音。

他身周空間逐漸變得扭曲，一股奇異的力量降臨到他身上，如附骨之疽一樣向蘇言生前的時光追溯而去，試圖碾壓死尚未成長起來在胎盤裡的狐狸。

天皇上帝的身形，攜帶陰陽二氣以及根源性力量緩緩地從虛空里落下，臉色難看望著樹枝上的蘇言，一言不發。

「你怎麼還有空過來？」

一股橙紅色的灼熱氣流，從蘇言腳底憑空生出，吹散陰陽二氣的干涉，燭陰的身影從虛空踏出，眉頭緊鎖望向臉色異常難看帶著憤怒之色的天皇上帝。

面前的天皇上帝異常不正常，他並非掌握時間之力的應龍，現在卻可以無視一些規則限制，將自己力量施展於時間長河之上對昔日的蘇言進行打壓。

「應龍被革職了嗎？」

燭陰在心底里暗暗的猜測道。

天皇上帝一擊打出之後，並沒有繼續向蘇言發動攻勢，而是望向蘇言的方向開口怒斥道：「百世的輪迴已過，曾經的事情足以一筆勾銷，所謂的給予我們永恆的力量與壽元」

「只不過是一個騙局！你就是在嫉妒我們的存在，意圖讓我們這些人生圓滿的生靈體驗你的痛苦！」

「他們可能不知你的來歷，但我知道你的存在，你在憤怒、嫉妒，甚至通過遷怒於我們來發泄你扭曲的心理！」

天皇上帝在咒罵著，站在他視角裡面所看到的事物，壓根不是大椿樹與蘇言和同僚燭陰的組合。

他現在位於虛無界，他面前的是一座亘古存在的島嶼與一片竹林，天之意志依舊端坐在蒲團上面，身形萬化，滿臉淡漠的說著一些大道理與事實。

但天皇上帝早已厭煩這些，他的人生壓根沒有什麼遺憾。

他屬於天命之子，在人生第一次已經圓滿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勢力，一舉橫掃天下成為事實上高於天道的存在。

後來，他殺了天道。

成為此間至高無上的存在，直至輪迴再啟的時候，他知曉了創世之靈，以及見到大道的存在，也成為其中一員。

第二世輪迴，他在誕生的世界就已經是至高的存在之一。

他體驗到操弄世界的快樂，甚至天道都成為他創世的道具，天皇上帝以自己對世界的理解，塑造了一個世界，並且帶領臣民踏上一個新的高峰。

一次又一次輪迴，一次又一次的組建勢力帶領他們走上全新得高度。

直至天皇上帝玩累了，在一個新輪迴開始生靈誕生之後，開始享受卸甲歸田的平淡與安靜，又歷經無數輪迴，天皇上帝在創世之後封印記憶，進入到紅塵俗世里度過自己的全新一生。

他娶妻生子，因為其性格緣故，天皇上帝毫不意外踏上征途。

宛若人生第一世般，成為至高者。

待到輪迴再啟的時候，他這一世輪迴的記憶回歸，在短暫的滿足之後，取而代之的是無數輪迴帶來的空虛，他目睹著自己的妻兒子嗣，一個個死在了輪迴再起的大清洗里。

短暫的滿足之後，是更大的空虛。

天皇上帝逐漸如其他創世之靈般創世之後開始沉眠，偶爾睡醒，就研究如何從原始世界裡面逃離，亦或者趁著創世結束之後直接逃亡天外天。

但是他無一例外都失敗了，直到某一世輪迴他察覺到一些異常。

天之意志擁有著生靈的情感，它也是知道如何微笑的。

它笑著對西王母說了什麼。

西王母向它說了什麼，它的萬化之軀臉頰露出憤怒和絕望的表情，抓起島嶼石桌上的茶杯砸向西王母，咆哮著。

此後，西王母從創世之靈行列里徹底消失無蹤。

「空無！你這卑鄙小人！所謂的創世之靈的位階，只不過是你強抓來，陪著你解悶與你交談的玩偶！」

「你！」

「就是一個心境扭曲的怪物！」

「這是對你竊取力量的懲罰！」

「你遷怒於我們，讓我們也如你一樣在不生不死的境地里徘徊！」

天皇上帝憤怒的咆哮，向他眼裡天之意志發泄著一直以來的憤怒和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