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刺諸葛蔡京失大將
張清坐在酒樓里,悠閑地喝著小酒,吃著花生米。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但是他只吃面前的花生米。他正在等待命令,一道刺殺太傅諸葛正我的命令。
六分半堂的後台是安遠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中太乙宮使、太師蔡京。當蔡京收到彙報后,立刻就派了心腹、當朝宰相傅宗書來親自負責此事,而傅宗書則命令手下的高手龍八太爺居中聯絡。
龍八太爺命令身邊的親信下達行刺命令。龍八麾下有八名身著六品官袍的武官,都是非同小可的人,但在這項行動里,他們只是傳達訊息的工具。
命令在中夜遽至:「諸葛先生於今晨卯時在神侯府與七情大師對弈,這是斬他的最好時機!」
張清起身整理裝束,正待出發,忽然又接到命令:「有變。諸葛改赴青牛宮,改於今晚亥時潛入青牛宮行刺為宜。」
張清打了個呵欠,走到旁邊的屋內,倒頭就睡,準備養足精神,夜晚行刺。但他才睡了一柱香的時間,指令又至:「刺殺諸葛一事,目標已生警覺,行刺一事全盤取消。」
張清看了一眼指令,接著睡覺。
丑時初又來新的指令:「諸葛先生因查重案,將在未時與門下的冷血、追命,出現於三合樓。」
隨即消息再變:「諸葛在未赴三合樓之前,會先經過瓦子巷,那才是最佳的狙殺地點。」
張清坐到桌邊,繼續喝酒,因為他知道已經無法睡覺了。
指令果然來得一次緊過一次,端的是非常緊張:「諸葛先生中風病倒,延請樹大夫主治;你先行格殺樹大夫,再假扮成他,申時行刺諸葛。」
張清看了這回的指令,隨手扔到一邊。
按著,又來了一道密令,信封上標明是「最後密令」:「傅相爺邀宴諸葛,酉初聚於孔雀樓。相爺碎杯為號,即行格殺。」
之後,就不再有任何指令。
張清屈指一算,在子初到丑時末約兩個時辰之內,總共接到了七道命令,刺殺的地點、時間、方式,一連改了七次。龍八太爺的「龍城八飛將」,為了要傳遞消息,出動了其中七人。
無論再怎麼改,只有一點是不改的:人,還是要殺的。諸葛,還是一定要死的。
酉時。張清帶著紅袖刀,來到「孔雀樓」。
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不收到好處,決不會動手。因此,他得到了蘇夢枕的紅袖刀和紅袖刀法,當然他也治好了蘇夢枕的毒和病。
對於天山派的武功,他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因為他的根基就是逍遙派武功,而天山派又是逍遙派的分支,所以上手就會,拿來就用,讓蘇夢枕驚掉了下巴。
他還得到了雷家的「雷動天心」「大雷神功」兩大絕技,雷媚甚至還附送了「五雷轟頂」絕技和狂暴霸道的「震山雷」心法。當然,張清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答應幫助雷媚奪回「六分半堂」。
雷媚為「六分半堂」的創始人雷震雷的女兒,可惜總堂主之位被雷損搶走,還遭到追殺。雷媚僥倖逃得性命,暗地裡加入金風細雨樓,成為「四大神煞」里的郭東神。雷媚見張清幫助王小石奪得金風細雨樓,認定他手腕過人,因此主動示好。
其實,雷家的這幾樣武功大同小異,關鍵在於震山雷心法所催生的雷暴真氣。雷媚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張清,但是據她判斷,張清要想練成震山雷心法,起碼也要十年時間。
但是張清有火焰刀和無相劫指的底子,所以學會震山雷心法,產生雷暴真氣,只花了一柱香的時間。
他改善震山雷心法,將道家的《五雷正法》融入其中,威力何止增長百倍!
可惜,當張清問她關七的事情時,她只知道關七已經死了,對於具體內情卻不知曉。這讓張清有些發愁,懷疑科塔娜把穿越的時間點計算錯了。
為了安撫白愁飛,張清牽針引線,把雷媚介紹給他。兩人都有野心,又都是不擇手段之人,果然一拍即合,暗地裡招兵買馬,形成了第三股勢力。這都在張清的意料之中,江湖上從來不缺少明爭暗鬥。有了這兩個狠人,想必雷損以後的日子會很不好過,而蘇夢枕則不可能再回到前台。
當然了,一碼歸一碼,為了回饋六分半堂贈予的武功,張清還是給雷損製作了三個手指頭,不但外觀同真指頭一樣,而且還能做簡單的動作。雷損在大喜之下,將自己的「梯雲縱」輕功傳授給了他。
「梯雲縱」說穿了很簡單,就是用柔和的內力向地面和四周擊去,依靠反彈之力在空中停住,製造出在空中漫步的假象。
原理雖然簡單,但當今世上能做到的卻沒有幾人,幸好張清就是其中一個。這一招雖然無甚大用,但是裝13是真有派頭。雷損既回報了張清的功勞,又沒有給他提升實力,真是老奸巨猾。
至於狄飛驚,張清並沒有替他治療頸骨,因為他早已痊癒了,只是為了迷惑外人,才故意裝著無葯可醫。所以,快慢九字訣不是報酬,而是封口費---張清的「神醫」名聲受損,是要收精神損失費的。
張清站在孔雀樓前,心想:王小石和溫柔,還有蘇夢枕和雷純,這兩對新人已經入洞房了吧!為了結義兄妹的幸福,他今晚要殺人!必殺諸葛!
孔雀樓三樓陸號窗挑出了一盞燈籠,燈籠照亮朱印「傅」字。
張清看了一眼,隨即走進樓內。這個時辰,孔雀樓上都是客人,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張清走上二樓,見到一個手裡托著鳥籠的相師,於是問道:「你喝的是什麼茶?」相師想也不想,隨口回答:「檢查。」這是暗號,表明一切正常。
張清心裡有數,一指點在他的額頭,將他拖入旁邊的空房,然後立刻就上三樓,來到了陸號房。
樓梯口站了兩個人,腰系蟒鞭,背插金鞭,站在那兒就像兩座門神。臉上一看便知是刻意裝扮過,掩飾了原來面貌。
張清直直地走過他們身邊,他們卻視而不見,因為他們就是傅宗書安排在這裡擋住閑雜人等的侍衛。張清猛然回身拔刀,一抹緋紅掠過,兩顆人頭落地。
他一腳踢飛陸號房的木門,看見前面有兩個人正離桌而起。其中一人紫膛國字瞼,五綹長髯如鐵,不怒而威,驚而鎮定,正是傅宗書。另一人深目濃眉,臉透赤色,倉惶而起,必是諸葛正我。
張清大喝一聲:「諸葛正我,拿命來!」徑直衝了過去。座上還有幾個人,但張清眼裡只看見諸葛正我一人。
諸葛正我大喝一聲:「拿下!」有三個人已欺近張清,另外一人已護在諸葛正我身前。
那三名逼近張清的人,一人施展擒拿手要制住張清的穴道,一人舉小盾要攔住張清的刀光,一人以掃堂腿猛攻張清的下盤。
張清手中的紅色刀光閃了三閃,然後有一人斷了兩隻手,另一人斷了一隻拿盾的胳膊,還有一人則斷了一條腿。
紅色刀光再閃了三閃,地上落下三顆人頭。
緩得這麼一緩,諸葛正我已然在那名侍衛的保護下逃出門去,但是張清使出「瞬息千里」,眨眼就追到了門外。
那名侍衛立即出刀。一出刀,刀就斷成七截,分七個部位激射向張清。原來那不是刀,而是暗器!
張清揮刀,一抹緋紅閃過,一如流星自長空劃過。七截斷刀反方向射了回去。那名侍衛腹部、胸前、額上冒出七處血花,倒了下去。張清再一揮刀,斬向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忽然尖嘯起來,遽然之間,他只是一舉手、一投足,張清那一刀就不知怎的,給一種完全無法抗拒的大力,轉移到了一旁。
但是張清左手立時使出了雷動天心,擊中了諸葛正我的胸膛,他胸前變得焦黑。諸葛正我大叫一聲,身後的牆轟然而塌,他已退身到伍號房裡。
張清跟進伍號房。左右包抄過來至少七人,向他發出了狠命的攻襲。
但當他再次揮出刀的時候,那七人都已倒了下去,就只剩下了刀光。那三分驚艷、三分瀟洒、三分惆悵和一分不可一世的刀光。一種只應天上有、不應世間無的刀法,這一刀斬向諸葛正我的咽喉!
諸葛正我使出了「兵解神功」,頭頸和四肢分成前後左右四個角度折裂,像驟然「斷」了,破解了張清那不可一世的一刀。
然而,張清使出了「驚神指」,接連七指點在了諸葛正我的胸腹之間!頭頸和四肢可以折斷,胸腹如何折斷?
諸葛正我急忙運轉輕功,如一隻白鶴般掠起,向後縱躍。忽然他發現前面有一具無頭身子,那身材、衣著和自己好像!他忽然醒悟過來,那就是自己!
然後,他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張清縱身上前,抓住諸葛正我的人頭,返回陸號房。傅宗書依然在那裡坐等。張清將諸葛正我的人頭往桌子上一放,單膝跪下,道:「傅相爺,諸葛匹夫的人頭在此!」
他滿心以為會得到傅宗書的讚賞,然而卻聽到炸雷也似的暴喝一聲:「混賬!」
「我們要你殺的是諸葛!」傅宗書道,「他不是諸葛!」
張清的臉上完全寫著「啼笑皆非」四個字,他望著翻倒的桌椅、推倒的門牆、狼籍的碗筷、倒在地上的七八個不知姓名的高手!他的表情,顯示完全無法接受傅宗書所說的話!
「傅相爺這是什麼意思?」張清只好問。他拼了一死,在眾多高手包圍之中刺殺了諸葛正我,誰知眼前的諸葛正我竟不是諸葛正我!
「要不是這樣試一試你,焉知你是不是真的要殺諸葛正我?誰知道你殺不殺得了諸葛正我?」傅宗書說,「除此之外,也沒別的意思。」
「有點意思!」張清笑道,「那麼,我現在有沒有資格去刺殺諸葛正我?」
「有,絕對有!」傅宗書俯身拍了拍張清的肩膀,「我對你已完全放心,你過關了!」
「多謝相爺誇獎!」張清嘿然而笑,猛然揮刀,一抹緋紅亮光閃過,傅宗書的腦袋已然落到地上。他拿起兩顆人頭,縱身離開。
他毫不關心其他人的身份,因為一定會有消息傳出來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去見諸葛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