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
刺骨的寒風吹過,空中飄散著晶瑩的雪花,落在倒在巨樹下的姚付身上。
姚付從冰冷的雪堆中艱難的爬起,周圍的雪早已被血液染紅融化,但又被新的雪掩蓋。
姚付下意識的摸了摸后脖,劇痛便從腹部傳來,疼的彎下了腰。他踉踉蹌蹌的向前走了幾步,又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雪中,只好坐在身邊樹前。
環視周圍環境,在山頂的崖邊屹立著一顆參天巨樹,自己距離巨樹似乎已經近在咫尺,在懸崖邊放眼望去在無邊的森林盡頭是那永遠那麼喧囂的羅城,滾滾黑煙直插天空,明亮的光芒在這看都是那麼刺眼。
「祈求森林?」姚付疑惑著問自己。
姚付很清楚的記著,在兒時祈求森林是外面整個世界的樣子,它無邊無際,緊挨著丘羌陸的最東側,只有在獨自偷偷爬上羅城最高的鐘樓時,才看到在祈求森林中那顆生長在崖邊的參天巨樹。
看來自己已經在祈求森林的深部了,這裡被羅城劃為祈求森林的一級狩獵區,只有狩獵團在捕獵季才能受允許來這裡,到祈求森林捕獲稀有材料,珍貴野獸及藥材,否則就是送死。
自己怎麼會來到這地方?又是怎麼來的?姚付壓著腹部的傷口仔細思考之前的事,但卻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刺骨的寒風愈為強烈,狐月從地平線升起,姚付心裡大罵不妙,狐月升起如此之早說明暴雪期要到來,到那時候給自己一百條命也得凍死。
姚付抽了抽鼻子,空氣中突然瀰漫起野獸血液的味道,自己不由眼前一黑,緩緩將身體扭過來。一隻渾身通紅,鋒利的牙齒裸露,體型巨大的魔猿正在死死地盯著自己,額頭的紅光漸強漸弱,一副狩獵獵物的姿態。
魔猿一看自己被發現,大吼一聲,整個森林為之震顫,姚付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防止被它震破,森林猛禽們都紛紛飛起躲避危險。
魔猿雙腿彎曲,奮起一跳,大地再次一顫,龐然巨物遮蔽了整個天空,正要把姚付壓成肉餅時。空氣忽然劇烈流動,姚付耳邊響起刺耳的聲音,自己單薄的衣服緊緊貼在皮膚上,彷彿自己輕輕一跳就被帶走一般。
強力的空氣柱直接把魔猿衝到懸崖下,「砰」的一聲巨響,魔猿被重重摔在地面上。
一個男人連忙將姚付扶起,清澈的嗓音說:「赤猿不會這麼死了的,快起來走。」
姚付踉蹌地從地上慌忙爬起,男人拽住他的衣服憑空躍起,用滿是傷疤的左手掌直對著地面,又是一發氣炮。強大的衝擊力直接帶著兩個人從懸崖邊飛出數里地,逃脫出了赤猿的領地。
男人將姚付放下,自己將左手利索的纏上了紗布。躺在地上幾乎奄奄一息的姚付大口的喘著粗氣,剛才衝擊過強這結實的衣服差點沒勒死他。
「你怎麼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去?瘋了?」男人斥責著他,姚付也沒有頭緒,腹部的傷痛讓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迷離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嘴裡擠出一句:「你就不能先救我一下再問?」
男人嘆了口氣,清脆的口哨聲傳遍森林,不遠處點點火光愈來愈亮,腳步聲越來越嘈雜,一個上百的狩獵團出現在祈求森林的邊緣,每人的身上都有著一個黑色的弓箭圖案。
幾名黑色裝束的人圍了上來,一人雙手泛起白光,其他幾人從身後的布袋中取出各樣的藥材。隨著藥材和那一人的治療,姚付的疼痛感極大地減弱了,好不容易緩過來便昏昏暈倒下去。
羅城,中心區。陽光灑在窗檯的積雪上,姚付睡在黑弓狩獵團的頂層單人宿舍內,窗戶正對著羅城最高的建築-------一棟巨大的鐘樓,高大的鐘樓聳立在羅城中心,幾乎在城內的每個角落都能看到這個鐘樓。
柔軟的羊皮床單讓姚付睡得很是舒服,姚付完全忘記了自己在哪,打了個哈欠緩緩睜開眼,本以為醒來後會有鮮香的龍雞湯擺在桌上,但腹部的痛感讓姚付瞬間回到現實,自己不禁躬下腰緩解疼痛。
姚付扶著床頭慢慢的站起身,陌生的環顧著四周,卻很是親切,如同家中一般。自己下意識的摸了摸床頭邊的柜子上,果真摸出一顆手掌大的黑色晶石球,用力捏了捏,沒有任何反映只有冰冷的觸感……看來是不記得怎麼用了呢,姚付心裡想著。
房間門被人推開,一個身材修長,衣著黑熊皮衣的男人邁著安靜的步伐走進,銀白色的頭髮散披在肩上,恍若在飛舞中灑落著點點冰霜。「醒了?來,把這龍雞湯喝了。」毫不意外的輕柔的音色傳入耳中。
「起兒楊?」姚付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個名字,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嘴巴不自覺的擺出起的口型。
男人稍稍愣了一下,眼睛眯成一條縫,只是擺出那溫柔的微笑。
姚付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魯莽,急忙道歉說:「啊,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只是突然想起來這個,請不要把我當成怪人。」
認為自己認錯了人,姚付忽然覺得尷尬了起來。
「不,我就是起兒楊,你沒有認錯。」
起兒楊絲毫沒有奇怪的意思,只是靜靜的舀好了一碗龍雞湯端在姚付面前的桌上。
窗外時不時吹來呼嘯刺骨的寒風,姚付裹了裹身上的毛皮被子,眼前的龍雞湯更加令人感到溫馨,自己不由得喝了一大口。
幾分鐘后,一整鍋雞湯就被姚付一掃而光,身體不僅溫暖了幾分,就連傷口帶來的疼痛感也減輕了不少。
起兒楊只是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姚付吃完,利索的收拾起碗疊。
「吃完了就繼續休息吧。」起兒楊用靈活的腳鉤開木門,反腳又將門帶上,安靜的離開了。
姚付看著這個冷冷的男人離開后,自己並不想起身,坐在軟棉的床褥上,扭著頭看著窗外披著厚厚積雪的鐘樓,玻璃朦朦朧朧的霧氣感彷彿也蓋在自己的記憶上,對這裡也只是朦朧。
身體舒適的感覺讓自己的困意增添了分,「咚」的一聲,自己又沉沉的躺回床,又睡了過去。
鄒任延坐在房間內的火爐櫃前,看著面前熊熊燃燒的火焰,咬了一大口左手中握著的烤番薯,甜美的滋味回蕩在自己嘴中,不由忘記了外面那凜冽寒風。
房間門應聲打開,又是那宛若冰霜的長發,起兒楊走了進來,拿了一個木椅就坐在了自己旁邊。
鄒任延假裝嚴肅的對起兒楊說道:「誰讓你這麼隨便進團長房間的?」纏著紗布的左手利索的將烤番薯放回盤子上。
後者不以為意,在桌上隨意的抓了一小撮煙草,捲煙,點燃,深吸,淡淡白煙從口中飄出。
「你救的那個人醒了。」
鄒任延咂了咂嘴,重新抓起香噴噴的烤番薯吃了起來,似乎對此毫不在乎,只是靜靜的咀嚼著。
「你難道不好奇他是誰嗎?」
起兒楊也沒有對團長的反應而生氣,見他不回應,也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吐著煙氣。
窗外的暴雪漸漸弱了下來,火爐櫃內也燒的剩下冒著點點火星的餘燼,番薯皮散在桌上,鄒任延吃完擦了擦嘴角。
「我見過他,在羅城東南邊上的那個孤兒院。」
起兒楊興趣使然的挑了挑眉,打趣的說:「沒想到鄒團長還有這種經歷?」
「七年前他還是個小孩子,我也只是因為任務偶爾去過幾次,這個小孩每天都趴在屋頂上望著祈求森林的巨樹。」
「孤兒院?」
「是,但是很早前就關閉了,裡面的人們早就分道揚鑣了。」起兒楊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點了點頭說:「那他該怎麼辦?」
鄒任延利索的從他的手裡抽走了剛點燃的捲煙,熄滅。
「你先照顧一下這個孩子。」
姚付被樓下人群嘈雜的說話聲,起身揉著眼睛推開木門,站在二樓層柵欄邊上,看著一樓大廳大批的狩獵團員。
在人群中央是一個士官模樣的男人,身上一套紫色的盔甲極為顯眼。
起兒楊不知不覺的站在姚付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讓姚付一起下去聽。
底下幾十個人看到起兒楊領著一個生面孔下來,都拋來好奇的目光,因為能加入羅城這頂尖狩獵團的人,並且還在狩獵班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狩獵班已經兩三年沒有新人了。
起兒楊沒有向大家介紹姚付,纖細的食指豎在嘴前,做出一個「噓」的口型,又指了指士官模樣的男人。
人群都識相的回過頭去,即使這裡和善自由,但每個人都懂得遵守規矩。
男人大聲說道:「最近暴雪期暫時停了幾天,我們要趁著暴風雪回來前再去給羅城打些資源,還是老規矩,5個組分頭行動。再次強調,不要去森林深處,碰到白軍不要糾纏。」
男人說完,領著幾個人就出了大門,留下幾個組還在準備東西。
姚付看著站在身邊的起兒楊,身邊有五個人圍了上來,三男二女,有說有笑。
起兒楊向他們簡單說了一遍姚付的情況。
「原來不是主動加入的啊,我說鄒老頭子怎麼破天荒招收狩獵班的人了呢。」
「就是,要不是鄒團長抽風,收新人的標準這麼嚴格,我們團不早就成為羅城御用狩獵團了?」
「你都忘了嗎,鄒團長不就是不想為君主幹活才這麼乾的嗎。」
「呀,這不是前天救的小孩嗎,怎麼受了那麼重的傷?」一個身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走了上來。
「行了,先上路,這孩子知道的不比你們知道的多。」沒等姚付回答,起兒楊就搶先替他說了。
幾個人收拾好裝備和藥物便向祈求森林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