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殘酷的現實
真嗣瞪大眼睛,驚呼道:「爸爸?」
「好久不見了。」碇司令俯視著下方的兒子,卻沒有久別重逢的敘舊溫情,反而冷冰冰地說道,「真嗣。仔細聽清楚我以下要說的話!」
他的臉龐逆著光顯得格外陰沉:「你即將搭乘它,和使徒展開戰鬥!」
真嗣一臉茫然,他不是來和爸爸見面的嗎?為什麼會說到戰鬥上面去了?而且他一個中學生,什麼格鬥都不會,怎麼去戰鬥?
身後的葛城知道的信息更多,她把手搭在真嗣肩上,大聲勸阻道:「等一等。司令!就算是零也花了7個月的時間才和EVA達成同步,直接戰鬥什麼的,對今天才抵達總部的真嗣來說太困難了吧!」
司令頭稍微抬起,黑暗遮住了他的面龐,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道:「只要坐上去就好了,我的要求並不高。」
「可是···!」葛城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赤木博士打斷。
「葛城一尉!」她直呼其職位,想提醒她應該注意自己的身份,然後冷靜地分析道:「現在擊退使徒才是應當優先考慮的事情!在零不能上戰場的現在,有任何可能我們都要抓住。NN地雷的失敗已經證明第三使徒擁有絕對領域,只有同樣擁有絕對領域的EVA才能打敗它!因此,就算有人能和EVA稍微同步,也要讓他坐上去!」
「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還是說···你還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赤木博士皺著眉頭反問道。
葛城沉默著低下頭。
她不是看不清形勢,實在是這樣和那個孤獨的小孩想象的見面太不一樣了,還沒和多年不見的爸爸說上兩句就被要求和外面巨大的未知生物拚命戰鬥,這對他太殘酷了!
真嗣也一直沉默著,似是害怕似是憤怒地低下頭,不讓人看到他的眼睛,直到赤木博士走到他身邊要求他繼續前進時···
他才顫抖著聲音問道,似是乞求:「你···你是說要我坐到這機器人···上面和剛剛的怪物···戰鬥嗎?」
「你們在···開玩笑吧?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辦得到?」恐懼攥取了他的心神,他的雙拳緊緊捏著,幾乎快發白了,顫抖著問道。
碇司令眉頭緊皺,似乎自己兒子一貫的膽小不自信的性格讓他很頭疼:「還是我來說明吧——你才是最適合的人選。不,除了你,其他人基本都辦不到的。」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我?」真嗣終於爆發了,「我完全不明白啊!!!」
碇司令沒有絲毫解釋的慾望,繼續用冰冷的聲線命令道:「現在不明白沒關係,出擊吧!」
真嗣聲嘶力竭地呼喊道:「我不要!」
「我怎麼可能辦得到?!我怎麼可能打贏外面那個怪物?!它可是把救了我的巨人都打死了的!」
「你就是為了這種事才叫我來的?為了去送死?我就算死了也沒關係嗎?你一直對我不聞不問的,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的,不是嗎?」
碇司令沉默了,赤木博士和葛城也是沉默地看著兩人。
站在艦橋上的男人嘴唇蠕動,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強迫面部肌肉停下來,選擇用平靜的聲音威脅道,像是陳述一件必將發生的事實:「如果你不出擊的話,人類將會完全毀滅。現在人類的存亡全部寄托在你一個人身上,就算全人類毀滅也無所謂嗎?真嗣。」
陡然間被施加了莫大壓力的真嗣大喘著氣,似乎在衡量著什麼,最後還是尖叫道:「我不要!」
「這些都是你在說的,我不信!也不要!」
喊聲響徹整個地下空間,帶著一絲嘶啞、一絲哭腔。
高架上正不斷調試EVA的工作人員也紛紛看了過來,神情很是複雜,沒人想這麼逼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但如果說現在還有一絲希望,那就只有眼前這個孩子了。
葛城一臉不忍地看著真嗣,似乎想安慰他,但還是沒有開口。
「哦?是這樣嗎?我明白了···」鏡片遮住了男人的眼睛,全場寂靜片刻后,碇司令低沉的聲音響起來,聲音中藏著一股不為人知的怒火,「這裡不需要你了,滾吧!人類存亡的關鍵之戰不需要一個膽小鬼!」
被罵成膽小鬼的真嗣緊咬牙關,但什麼話都沒說。
碇司令不再看他,伸手按住牆上的按鈕,接通了指揮室的通訊,命令道:「冬月!把零叫起來!還有醫務部報上來的那個昏迷的小鬼,也給我喚醒備用!」
冬月副指揮官頓了片刻,問道:「那個孩子應該可以行動,但零在修復中,還能出擊嗎?」
司令冷酷地說道:「給我叫起來!她又還沒死!讓人把她送過來!」
赤木博士見狀也開始命令現場人員:「把初號機的程式再次切換為零!」
「EVA再啟動!」
現場頓時忙碌起來,
真嗣見終於沒人關注他了,一直強綳著的心弦終於斷了,無數複雜心情淹沒了他。
他緩緩跪倒在地,強忍著淚水,發出嗚嗚的憋氣聲。
葛城俯下身,輕輕拍打著真嗣的背,想安慰他,但卻無從開口,畢竟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而且事出有因,確實不能太過責怪司令。
兩人陷入沉寂,就像與現實脫了節一般,和現場忙碌的氣氛格格不入。
忽然來時對面的出口機械門打開,隨後響起一陣「咔啦咔啦」的輪子滾過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著一輛醫院專用的移動床快速走了進來,床上還吊著輸液袋,一直走到真嗣面前才停下來,似乎在等待下一步命令。
床上躺著一位穿著露肩緊身制服的少女,制服下面是纏滿繃帶的身子。
她有著一頭藍白色齊肩短髮,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姣好,臉頰上透著不健康的暈紅,似乎正發著燒,面容十分憔悴,頭上也綁著繃帶,大汗淋漓的樣子很讓人疼惜。
那雙紅色眼眸帶著空泛的眼神仰望著天花板,氣質很是澄澈空靈,似乎在珍惜這難得的平靜。
真嗣顧不上傷心。
他站起身,心裡已經預料到了,大概面前這人便是爸爸口中的駕駛員零了,但他還是不願意承認爸爸會如此冷酷地讓這位明顯傷病都很嚴重的少女去戰場。
隨後那道門又一次打開了,這次是兩個醫生推著輪椅走了進來,輪椅上坐著的正是在路上被真嗣撿到的東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