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本宮惜才
「再過五日就是七夕了,那就七月初七開張!到時你不用出面,你只用坐鎮幕後做東家,從前在楚家有不少人知道你,盡量不要讓外人知道這書鋪與你我有關係,至於這掌柜嗎....我在斟酌斟酌。」
寫完錢觀觀將筆自覺地去涮洗,孫德答應著收了字遞給身後的夥計,夥計當即跑去做匾。
她還想轉著看看自己的店面,於是幾人前前後後說著話。
「本宮也不指望這書館能賺錢,凡是進來讀書的人一概不收錢,但是若要將裡頭的東西帶出去也是要收錢了,平常人來住的要收錢。拿著趕考名牌來的無論是讀書、借住的一概不收錢,但有一樣不可將我書館的置辦帶出去,也可以利用各家名牌登記造冊的借閱,一日一本書五個銅子,借閱時先拿出要借多少天的銀錢,若到了日子不歸還,就叫人上門去要。若有寒門學子來的,咱們還可適當資助。海錯店那頭你也別疏忽了,你堂弟我瞧著也是個利索的,你舉薦他過去確實能省不少力,但你務必處處親自過一遍,我尋摸那邊做起來再開個酒樓之類的,可千萬盯好了,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小的都記下了。」
孫德彎著身子,拿紙筆記著書館一條條的規矩,回頭好給夥計講。
左右看著又交代一些東西,眼看日頭西斜到了未時末了,午飯是一口未進,兩個丫頭看在心裡不敢吱聲,只偷偷囑咐給夥計去膳房說一聲準備些膳食,好在膳房都完善了,她今日便能嘗到書館的熱菜。
回家后就派了伏楓去打聽顧昇的身世,並將顧昇的畫像親自描了出來,叫伏楓去他老家詢問。若真如顧昇所言,他家裡的都將他轟的乾淨,索性讓伏楓拱了把火,說是顧昇在京都得罪了權貴,現在正四處逮捕他,量誰都不敢說假話。
正國公府來了消息,懷王當著數十官員及家眷的面,毫不心軟的讓杜家女和鄭公子血染正國公家的滿月宴,打了百十杖,活活讓人在後院斷了氣,杜家和鄭家的去了只見著了血肉模糊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屍體,在場的女眷嚇暈了不少,多數是被自己家的抬回去的。
二小姐親眼看著自己的夫婿被打死,當場嚇瘋了,郝氏給鄭家送去和離書,要讓兩人和離,老匹夫當真會撇清自己,知道鄭公子犯得是謀反的罪,難免牽連家室,此番和離后鄭家再被發落就牽連不到國公府,她終於知道正國公的人脈就是這麼被堵死的,只懂得明哲保身。
鄭家官微御史中丞屬正五品,原本就是兩個孩子暗通款曲,二小姐是庶出,當初看上鄭家公子死活要嫁,正國公覺得鄭氏配不上他家,二小姐竟跟鄭公子光天化日做了不可言喻的事兒,回頭就拉著鄭公子威脅她爹,氣的正國公當即要打死二人,生米煮已成熟飯,國公夫人說了好話,正國公在不願也只能閉著眼應下,本就不喜歡鄭家,如此更能甩開這個不滿意的親事。
這次正國公家裡可是又攤上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他先前失勢,三品以上的官員以及侯爵以上的,幾乎都未去他府吃滿月酒,一是為了避嫌二是有的跟他家向來不對付,有的礙著面子遣自家女眷去的,比如楚氏。
杜、鄭兩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不連累家中還讓斂了屍身已是大恩,所以都不敢聲張。
霍家沒有出面,杜氏女總是無事生非,霍家早有不滿,此番也隨了意,全當肅清門風了。杜淑妃在宮裡得了消息,當即卸了釵環去昭元殿跪著要為自己的侄女要說法,聖上把她發落回去禁足,宮中只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偏杜淑妃蠢非要挑明。
楚雲京想著做戲要做全套,既然都想糊裡糊塗的把這事揭過去,她偏要鬧大些,不管是懷王還是宮中都無法遮掩。
當晚祁王府也傳出消息,王妃回來就病了,遣了下人躲在屋子啼哭,后又頻頻咳血,傳了太醫說是鬱結於心,這消息一經放出,百姓都心照不宣的想著是在國公府被氣得。
過了兩日祁王妃的病癒來愈重,已然是起不了炕,傳言說是要油盡燈枯,正國公是名醫、名葯的往祁王府送。
這時楚家出面了,那日行刑何氏和喬氏躲進了屋內,不敢出去看,只能聽見慘叫和嚎哭,幸好躲了起來,否則這兩個婦人也要被嚇瘋不可。回去后喬氏給何氏出的主意,讓她任著性子儘管去鬧。
楚雲京那繼母向來會撒潑耍皮,在府里嚎『自己那命苦的女兒讓人欺負了,楚氏百年的名望比不了人家連襟的家戚』,她是真敢說啊!楚雲京都捏把汗。何氏又派人送了口棺材到祁王府門口擺著,嚇得楚易要休妻,堂堂祁王府門楣之下豎口棺材,又鬧得楚家妻離女兒命垂的,儘管誰想遮掩都遮不過去了。
何氏怎麼敢這麼不怕惹禍的口無遮攔,這要從她祖上說起,何氏單名一個文字,何文的爺爺是先祖皇帝時期的老太師,老太師一生清廉名震朝野,只可惜不曾留後,待老太師晚年,先祖皇帝體恤一生勞苦功高,將何老太師南陽老家一個侄子一家寄養過來。
這位侄子就是何文的父親,何文一家走了狗屎運過來繼承何老太師的衣缽和榮譽,先祖皇帝更是下過旨,給何氏子孫免死令,奈何後來多年何氏在沒有出過像老太師一樣的重臣,如今在京都的何氏不過只有免死金牌和先祖的積蓄。
何文自幼蠢笨粗鄙,也讀過書,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何文就是如此,天性是無法更改的,幼時經常被嘲笑污衊老太師的門風,所以才被當做繼室嫁出去。
聖上其實是不滿正國公的,本但是礙著皇後面子想不再提這件事,對何文的所作所為也不能動怒,如今的聖上雖表面無為所動,可心裡確實煩悶,外加著百姓議論,朝臣頻頻上奏參正國公府,正國公因兒女的兩件事早已臭名昭著。
皇后實在頂不住壓力,親自罰了自己的兩個甥女,命她二人剃髮出家,為她們造的孽贖一輩子罪,為祁王妃祈福,又罰正國公夫人教子無方、教女無度,奪了她的誥命之身。
正國公夫人情急之下也病倒了,一家子死的死、罰的罰,他們這一代算是跌倒了谷底。
郝氏正國公這個公爵是開國皇帝賜的,郝氏的先祖是良臣,是開國皇帝的左膀右臂,一共出過兩位皇后、一位丞相,奈何繼承人沒選好,到了這一代,雖然繼承了公爵和榮耀,郝氏女又母憑子貴出了位皇后,沒準還能出位留著郝氏血液的皇帝。
可郝氏這一代的榮耀像是要到頭了一般,皇后軟弱被人壓著,正國公的路總是不順,為人也不坦蕩,幾人只能盼著秦昀能夠爭氣,重振郝氏榮光。
這事算過去了,只是她又惹了一屁股的仇家,她正在家裡籌謀著該如何在這堆仇家裡活下去呢,她家王爺來了信兒,她滿腹疑狐,以為是寫信來罵她的,跟他爹罵何氏蠢一樣。
豈料打開書信后只有四個大字『安心!有我!』
她不可置信,這是情書嗎?
若不是有落款,她可不信這是自家那素未謀面的夫君寫來的。
叫來肅華和伏楓辨認字跡,又問二人王爺這是何意,確實不可思議。
不過,等她平靜之後想清楚了,這是大腿給自己撐腰呢。
今日是七夕,到了學子書館開業的日子。
她還是選了顧昇做掌柜,兩日前伏楓就把消息帶回來了,顧昇爹娘是被害死的無疑,但他爹也干過許多搜刮民脂民膏的齷齪事,可謂是害人之人終有被害之日。他自己是被李老三騙著去的賭局,沒想到李老三竟是賭局的托,將顧昇騙的一乾二淨。
那些高門公子得知顧昇去賭之後都不在與他往來,家回不去、功名考不上,還欠了賭局許多債,只能來做工,正巧被當時的老掌柜看中其弄虛作假的才能。
跟著老掌柜被遣之後,沒有了活計,還日日被李老三追-債打罵,若不是那日碰上楚雲京也許他就會被活活打死。
不可否認的是顧昇這人既有頭腦又有才幹,所以她有信心將這人收服,更不允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動什麼歪心思。
她甚至毫不吝嗇的告訴顧昇:「我向來惜真正的才,你把你那些手段都收了,我學子書館本就是為天下學子而開,你做好你的活計,亦可隨意閱覽群書,日後是考取功名封侯拜相,還是走回老路,都靠你自己的本事。」
顧昇如再生父母一般拜謝楚雲京,併發誓終身效忠。
她早早的就來了書館,和孫德在後院東家主屋裡飲茶,室內構建低奢,冬天是暖閣、夏天是愜愜涼意,看來海錯店冰窖製冰的手段孫德沒少用在書館,飲茶的整套銀具是她喜歡的,茶櫃中的茶也是一應俱全,孫德這些天走南跑北的找書,也找了不少茶來孝敬。
二人一主位一客位,相對的坐在茶桌兩側,矮桌靠窗的那側擺著一支吊式銅爐熏香,飄出陣陣細煙。她將蓄水的銀壺置於茶爐之上,這銀壺精緻小巧,周身是火焰的紋路,手柄上鑲的青石,不至於燙手。
她往茶罐里夾著適量的茶葉,往銀壺送:「顧昇這個人還是要盯著些。」
「娘娘既不放心為何還要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