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殺人了!
「我楚雲京這輩子打架就沒輸過,這次你還是輸!」
這話激的寧若水目眥盡裂,指著楚雲京惡狠狠的喊道:「鄧嬤嬤給本宮打她,拿出你從前在慎刑司的手段,有多狠打多狠!」
原來這老嫗是慎刑司出身的,慎刑司向來手段毒辣,不在皮膚表面留任何痕迹,就可讓人生不如死,寧若水為了治她可是煞費苦心。
老嫗咬著牙,狠毒的瞪著眼珠子朝她走來,這五十來歲的老嬤嬤即使招數再多,體力又怎麼能比得過生龍活虎的十八九小姑娘。
楚雲京脊背抵著金絲楠木上那隻出了裂痕的龍爪,她輕蹭一下,瞬間有了計策。
眼看老嫗抓住她的右臂,另一隻手向她腹部襲來,她低頭看去,一道銀光閃入她的眼眸,這老毒婦出擊的手裡藏了一隻極細的針!
眼看要還有半指的距離就扎進她體內,她順勢往右側退了兩步,伸出左腳,老嫗被突然伸出的障礙絆倒,來不及躲閃身子直矗矗的砸向那隻龍爪,喉頭被鋒利的龍爪扎穿。
老嫗當即斃命!
楚雲京驚的連忙護住雙眼,胸口不斷起伏。
「啊!!!」
大殿傳盪這寧若水的尖叫,此起彼伏,寧若水只覺雙腿僵直,從椅子上出溜下去,面目驚恐的有些猙獰。
寧若水雖然狠毒,但卻並未見過什麼人真的死在眼前,更何況眼前如此慘烈。
方才要打要殺的老嫗,如今鼓睛暴眼,眼珠子要掉出來一般,大口圓張,面色一寸寸變得鐵青,脖頸的鮮血四處噴洒,從挺直的雙腳流出。
金絲楠木被血染成紅色,龍爪之上掛著一巨僵挺的屍體,這無疑將是整個大封最晦氣的事。
她手上臉上都染了那屍體噴洒出來的熱血,嚇得她不斷顫抖,感受著血液的溫流,她崩潰的蹲下身子,左手依舊擋著面龐,迫使自己不去看那人的慘狀。
這時雙眼被一雙帶有薄繭的大手遮住,摟住她的雙肩,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她就這樣被遮眼半抱著離開了那處,雙耳被強烈的恐懼蒙蔽,只能隱約聽見寧若水不斷的尖叫隨即摔倒在地,以及一眾人的叫喊。
那人的大手足足能遮住她整張臉,她密長的睫毛上下顫抖,來回刮著那人的手掌心,這人似乎被手上的繭子隔開了癢感。
剛踏入長青殿,她再也堅持不住,雙腿一軟倒在那人懷裡,隨即淚水噴涌而出。
周煬順勢將她橫抱,放在暖絨絨坐榻上,他跪坐在楚雲京前方,捏住她雙肩才能使她不倒。
就這樣注視著她害怕又無助的放生大哭,她的臉一會朝天一會低下去,隨著哭頻搖動著。
此刻眼前女人十分脆弱,任誰都抵不住去呵護她,周煬目光柔和滿是心疼的望著她,恨不得在此將她攬入懷中輕柔的安慰。
終是在剋制,雙手緊緊著她的玉臂,使她小小的身子不要前後搖晃,她已感覺不到胳膊傳來的痛意。
哭了一盞茶的功夫,沒有了力氣,眼神如空洞,呆坐著。
「是她們先欺負的你,你只是反擊而已,你從來沒有輸過,只不過將要殺你的人提前殺了而已。」
面前的男人語氣不能在溫柔。
她這時有了反應,生硬的猙開被束縛的雙肘,周煬感受到她反抗的動作,手上力氣輕了幾分,她把手上沾染的血蹭到衣裙上,動作很重。
隨後又去擦臉,拿外衫去擦,擦得小臉發紅還不停,又流出熱淚,狠狠地蹭著臉上的血痕。
周煬見狀緊緊將她的雙手桎梏住,從懷裡掏出一個乾淨手帕,輕柔的擦拭她臉上的血跡和淚痕。
「我殺人了!」她顫抖著哭出幾個字,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猶記得是背後的龍爪,下意識伸出的左腳,將那人害死,她瞬間覺得背部發梗、脊樑一寒。
「是她先要殺你的,你若不自保死的就是你。」
周煬手上用力將她的頭抬起,不去看手,又輕輕一搖,使她回神。
此時她才與面前的男人對視,停住眼淚,輕聲嘆息:「我...我從未......太可怕了....」
「好了別想了,這事我會幫你解決。」聽見門外愈近的腳步聲,周煬將她打斷,投去一個眼神示意她噤聲。
在來人進入眼帘的前一刻,周煬鬆開她,站到一側,她沒了支撐身子倒向左側的榻桌上,左肘用力拖著受驚過度的身體。
「娘娘您可還能走?」
她掀了掀眼皮,來人是禁軍副統領霍大人,一身將領甲胃,腰間配寶刀。
看這來勢洶洶的模樣是要帶她去問話,方才禁軍衝進來時,只看到她蹲在地上,寧若水癱軟在地,以及龍爪上掛著的人,也許他們並不知道其中緣由。
「娘娘受了驚,恐怕不能走了,還勞煩大人備個步輦。」
見她久不敢開口,周煬搶了話,她這幅樣子怕是半步都走不了。
楚雲京慘白的唇張張合合,喃喃著『對...轎輦...轎輦』。
霍大人向身後的侍衛吩咐著,隨後侍衛轉身離開,不一會步輦停在她眼前,低著身子進來一個宮女將她扶上步輦。
兩扇雀翎雉尾扇在她面前擋著,儀仗太監穩步抬著她,身後跟著霍大人和周煬,以及無數侍衛。
此刻昭元殿恐怕已經堆滿了人,麒麟殿前面是太極宮後面是皇上處理政事的昭元殿,出了這等事必然會在昭元殿審判,以顯重視。
她在思索待會該如何說,是說實話,還是維護寧若水,她擔心寧若水已經準備好一頓說辭,如果說實話無人指證,自己就成了憑空捏造污衊皇嫂的罪名,可若不說實話,這殺人的事又該判給誰?當時殿里可就她們三個。
半刻鐘到了昭元殿,侍女將她攙進去,皇上皇后都在,自入宮以來第二次她和寧若水一同經歷生死存亡的事,上次是她暈了,寧若水扯了謊話,這次是寧若水暈了,到她闡述的時候。
楚雲京跪在殿中央,低著頭:「兒臣....拜見父皇母后。」
「此事來龍去脈你說清楚不可有一絲隱瞞!」聖上威嚴的語氣不容半點欺騙。
她有些害怕,可語氣鎮定:「人是兒臣殺得,兒臣是為了自保。」
皇后震驚道:「你說什麼?你堂堂王妃為何要去殺一個宮人?」
「兒臣為了自保!那婦人手裡握著銀針,要扎向兒臣腹部,兒臣不得已....」
「你說那婦人要拿銀針扎你,她為何要扎你?」皇上肅然的嗓音將殿內外的濁音驅除乾淨。
她猶豫片刻,還是指認出來:「是因為....因為皇嫂指派的她!」
「你....」皇后怒言重拍扶手,將將把持不住,隨後知道自己失態,回恢復了原先的語氣:「你說若水指派她可有證據?」
「殿外的侍衛都可作證,那婦人手裡的銀針可作證,也許與鄧嬤嬤交好的宮人也可作證,杜淑妃身邊的侍女更能作證....」她語詞激動,目光堅定,此次下定決心要搬倒寧若水。
聖上質問道:「杜淑妃的侍女?你的意思是上次在梨園落水也與懷王妃有關?」
「是!」她斬釘截鐵:「還望父皇為兒臣做主。」
說罷,她重重磕下頭去。
「來人,傳當時在麒麟殿的侍衛,宋陽山將祁王妃帶下去。」
隨著皇上厲聲下令,她被帶到側殿,如今內心是忐忑的,不只這次說出實話能否得到應得的保護,她依舊擔心聖上會顧忌寧家的面子。
畢竟龍爪上染血是她造成的,這種晦氣事,就算她是為了自保,也難辭其咎,恐怕總會有一個罪名。
側殿是聖上小憩的地方,她只邁了幾步便與地下的上等大理石板發出踩踏聲,十分清脆,暗紅色門窗房頂都鑲嵌了大小金龍,頭上雲頂是檀木做梁.....無比奢華。
殿內只有她自己,他們居然將她關在聖上住的地方,她心神俱疲,坐到千年金絲紅檀坐榻上,雙肘重疊搭在桌案,身子趴上去。
眨巴了幾下眼睛,她此刻已經沒了心思在去想那些,這次之後是死是活全靠命數。她不在恐懼,竟沉沉的睡去。
外頭足足問了一個時辰,越扯越多,聖上厲言讓她們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這些宮人多數是目擊者自然不會太多隱瞞。尤其是問到杜淑妃的侍女,她一口咬定是寧若水攛掇杜淑妃。
又叫了寧若水的侍女,這幾個侍女都十分忠心不肯說實話,聖上震怒用了大刑,這才將寧若水所有的罪行都招供了。
懷王在昭元殿外也跪了一個時辰,他一向知道寧若水這些所作所為,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後皇上傳了他,秦昀稱要如何罰寧氏他絕不求請,這是要舍卒保車。
皇后倒是在求情,說什麼為皇家誕下子嗣,父親為大封勞苦功高一類的話,一向慈愛明辨是非的皇后也會為了這個毒婦去求情。
寧若水醒後人有些怔,是受了刺激之後嚇得,皇上終是聽取了皇后的意見,將寧若水囚在王府,給這些人下了封口令,不許任何人說出去,跟杜淑妃的結果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