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祁王該不該回來
出來時,周煬從她頭上插了一支簪子樣式的短匕首,匕首的握柄是木蘭花樣式的銀簪,關鍵時刻抽出來防一防可保命。
周煬此刻就在昭元殿外,倘若殿內有什麼打鬥的動靜他能衝進來保護楚雲京。
她覺得皇室都在這跪著,陛下又沒真的傳出油盡燈枯的消息,皇后一定不敢有動作。
「皇嫂身子一向不好,秦昀做的錯事,怎能怪在皇嫂身上,皇叔這頓指責好沒道理。」說話的是衡王,同樣被皇后偽善的外表所矇騙。
在場之人無不認可皇后的賢德,楚雲京手無寸鐵,除了跪著低頭什麼都做不了。
要想揭穿皇后的偽善,只能期望著皇上平安無事的醒過來。
衡王的話迎來信王一記眼刀,要說尊貴,衡王到底是先帝的兒子,信王不過是旁支的皇叔。
能給信王這個尊榮,全是當今聖上念及親情,其他皇室旁支都被發配到了各州地。
衡王一向跋扈自然不會給他多少面子,珠溫郡主也是隨了衡王的跋扈,不止在去年楚家的賞冰宴上,平時也是居高自傲的樣子。
連這些個王爺都靠著身份的尊容耀武揚威,更別提那些世家了,大封從上腐到下。
最有分量的兩個王爺在昭元殿因為陛下暈倒的事互懟起嘴來,別的小輩絲毫不敢言語。
信王並不理會衡王,轉移了話題:「如今應該是太子出面主持大局,明日早朝只能勞煩太子殿下暫掌朝政了!」
太子眼皮一搭一抬著,看起來睜眼都費勁,說他是跪著,不如說他是跪坐著,在他的右側依舊拄著一個扶手,太子妃在左側跪扶著。
都說太子妃呆傻,可在照顧太子這件事上絲毫不呆傻,不僅時刻擔心著太子,還事事周到體貼的照顧著。
只能證明太子對她好,否則她一個心性純潔的人怎麼會懂得照顧人這一套。
此時信王把球拋到他們這,太子妃魏舟疑惑的朝信王眨了眨大眼睛,純凈的眼神似乎是想要一個解釋。
太子秦雛緩慢的拍了拍魏舟的手背,將魏舟往一旁撥了一下,秦雛這才跟信王對上臉,剛才一直被魏舟擋著。
「本宮的身子...怕是撐不了多久....咳咳...如今當務之急.....」秦雛看向楚雲京的方向,秦雛虛弱的抬起皮包骨的食指,指了指低頭跪著的楚雲京:「當務之急是把.....把五弟召回京....京都來主持大局。」
太子的病已經到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成的地步了,說完重重的咳嗽,語氣輕飄飄的,如搖搖欲墜的枝葉,稍有不慎就會折斷。
聞言,楚雲京成了焦點,皇室貴胄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她,她還懵著感受到身邊投來的目光,試探的抬頭掃了一眼。
這個場合本不該她出頭,可現在最適合主持大局的人是她的夫君,楚雲京之前執掌後宮的事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誰心裡都有數。
她不敢怠慢,規矩的回話:「臣妾不敢造次,全憑各位長輩....和太子殿下做主!」楚雲京學乖了,自從和皇后多次交手之後明白了低調聽話暗度陳倉。
她故意提了一嘴太子,便是說明她贊同太子的提議,自動站了隊。
秦眠左右都是太子同父同母的弟弟,他們兄弟倆在皇後母子手段下存活不容易,秦雛一定明白自己活不久了,要給自己的弟弟鋪路。
若是陛下有個好歹,此刻就是回京的好時機。為陛下侍疾、回京主持大局...這都是秦眠回來掌權的理由,且不會被人蔘奏。
只是這一提議怕是不能合了郝氏的意,楚雲京恢復低頭的動作,靜等著他們在說些什麼。
「不可!如今陛下病重,若是北樾趁祁王回京之際毀約舉兵侵犯,那我北境數年來的心血就全都白費了,眼下京都尚有太子掌權,本王覺得對外不可不防。」衡王不留顏面當著子孫的面大聲駁回太子的提議。
還說讓太子掌權,太子下的第一個命令就被衡王駁了,秦雛本就消瘦黝黑的臉色更暗了一個度。
皇后悲切的聲音飄來:「本宮贊同衡王的話,陛下吉人天相,此番一定會平安無事,若是因為秦昀的過錯,急召眠兒回京將百姓至於水火,那本宮....本宮萬死不能贖罪啊....」說完,皇后顫著聲鏘然淚下。
虛偽至極!楚雲京心裡只有這四個字。
這場戲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皇上都病重到召皇室侍疾了,還不肯把他的兒子叫回來,難道讓父子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嗎?
顯然這話楚雲京不能說出口,說出后就會被冠上一個大不敬詛咒天子的罪名。
幾人正商量對策時,宮外的幾個近臣也陸續入宮侍疾,此時太監通報:「奴才參見各位貴人,正國公等眾位大人已經在殿外侯著了,還問皇後娘娘是否通傳?」
聽見正國公來了,皇后彷彿抓住機會一般,急忙點頭稱是:「大人們來了就好,快傳快傳!」
隨著皇後期待的目光和太監高聲的通傳,一時間偌大個昭元殿被擠滿了,十幾個高官入殿之後先是請安,隨後跪向皇上寢殿的方向磕頭,說著幾句祈福的話。
「是本宮教子無方,今日當著皇親貴胄和各位大人的面,本宮在此請罪,望陛下能安穩的醒來......」人都到全了,皇后的戲也開始唱了,悲痛欲絕的朝天拜、朝陛下寢殿拜,這一番痛心疾首的贖罪讓不知情的人也看哭了。
果不其然,魏舟就哭出了聲,皇后哭是贖罪,可魏舟哭就不對勁了,畢竟皇上還沒死。
皇后聽見比她還高的哭聲,頓時怔在原地,魏舟引了一屋子人的注視。
太子用力掐著她的胳膊,她卻自顧的嚎著,全然不理解秦雛的用意。
宮女見狀連忙上前去安慰,幾次搖晃都不能讓魏舟收了哀嚎,無奈之下太子只好下令:「太子妃身子不適把她帶回去。」
秦雛聲音不高,卻在寂靜的大殿內格外清晰,幾個宮女扶著直不起身的魏舟出了昭元殿。
隨著哭聲越來越遠,魏國公環視著殿內眾人不好看的臉色,抹著額間急出來的的虛汗:「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莫要與小女一般見識.....她....她實在....」
秦雛輕飄的抬了抬手,示意魏國公不用再說下去:「無妨!」
誰都不會與她一般見識的,魏舟做出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些年還好,太子從不會因為這些責罰她,別人也說不出什麼。
信王沉聲:「本王覺得陛下病重,政事理應由太子殿下代掌,諸位大人覺得如何?」
「理應如此,太子殿下本就有監國的權力!」正國公也擺出好人臉,帶頭應著。
隨著正國公的開口,其餘的大臣也都不敢說什麼:「是啊!我等沒有異議!」
「本宮的意思....應當將五弟召回來....雖說父皇未曾明旨....傳回五弟,可我朝已與北樾簽署合約,五弟多年來勞苦功高....此番也應該在父皇面前儘儘孝....」說著,秦雛咳了幾聲,輕喘兩口氣別人看他還有話要說,只等著他把話說完:「諸位....覺得如何?」
聞言,大臣們面面相覷,召回祁王即是家事也是國事,不是誰一句話能決定的,他們都在考慮這其中的厲害。
「祁王殿下為我大封守北門,多年勞苦是真,可北境尚未平穩,此時召回臣覺得不妥....」
說話的是正國公,他和秦昀穿一條褲子,自然知道秦眠回來就會來分權,正國公先開口表明立場,在發言的都得看著他的面子說話。
「臣也覺得.....」
寧太傅剛要開口,楚雲京厲聲打斷:「諸位說的都是國事,本宮一屆女子自然不懂這些國事,祁王是陛下的親生骨肉,若父親病重兒子不能在床前盡孝,諸位也往自己身上套一套,真的會心甘嗎?況且北樾再犯本就是空談,為了這些空談讓人子不能在父親床前盡孝,合適嗎?」
衡王不滿她一個小輩插話,立馬反駁:「哼!他是自己非要去的北境,沒人逼他,當初還把皇兄氣壞了,如今你說的這種話,他當初若是想到這些,還會拚命要去戰場上嗎?現在反而讓我們這些長輩左右為難他該不該回來,還不是他自找的?」
楚雲京毫不懼怕衡王,嗔目道:「皇叔說的是什麼道理?北境百姓水深火熱,皇叔在京都金尊玉貴的養著,可曾想過百姓過得什麼日子,祁王心懷大義,自請去驅逐蠻寇,到了皇叔這倒成了自找的?成了個麻煩?」
皇后指責道:「放肆!你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衡王氣的蹭一下站起來,咬牙切齒的指著楚雲京:「什麼門戶的女子也敢指責本王?」
信王重重的砸著拐杖,震喝道:「住嘴!住嘴!你個豎子平日里驕橫慣了,這是宮裡!哪有你說話的份?」他在指責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