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歸途

即使倆輛車的外面都已經被鋼板包裹，而且行駛出幾十米遠，可對於坐在車內的眾人來收，依舊不是那麼好受。

巨大的衝擊力讓車身整個一歪，連帶著行駛的軌跡都變得有些歪歪扭扭起來，本就因為爆炸造成的衝擊波感到有些暈眩的眾人只覺全身的骨頭似乎都要散架，不時有人強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卻是也不敢停車。

誰知道那些該死的老鼠死光了沒有呢？

那個砸死第一隻老鼠的男人早在第一波老鼠襲擊的時候已經被吃光了，所以活下來的人即使有再多怨言，也很難找到發泄的對象了。

難道會有人埋怨帶他們下去的王耀嗎？

或許在他們有些人的心底，從始至終就不太喜歡這個冷血無情的教官，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刀頭舔血整天冒著隨時可能被喪屍咬上一口的危險出來尋找物資的。

可他們的心裡也很清楚，這個時代已經完全和過去不同了，每個人都在艱難的活著，也就沒有人願意去供養毫無價值的人。想要待在聚集地里就有口東西吃有口清水喝，那只有女人才有這個待遇了。

至於男人，不論是在那些女人眼裡還是在同樣身為男人的那些強者眼裡，生來就是下賤的。他們必須不斷的努力去獲得更多的財富更高的地位才能有更強的力量，才不至於落得被拋棄的下場。

王耀救了他們。

他平等的給了每個人變得強大和掌握力量的機會，而這些機會註定會讓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活下去。所以當他們逐漸認識到這件事時，心裡的憤恨已經開始消失了。

而今天，王耀再次救了他們。

他在眾人慌亂的時候依舊冷靜地觀察著局勢，讓差點被恐懼擊潰的他們重新聚成一團，等到了林子風的到來。

世界或許已經不再像從前了，可是恩情依舊不會變，它會像一顆種子，悄悄地紮根在每個人的心底，隨著歲月的流逝逐漸發芽，最後生長為一顆名為忠誠的大樹。

王耀從開槍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舉動，即使剛剛他的身體也在跟著車身搖晃，面無表情的臉龐靜靜的看著窗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

越野車依舊是駱冰在開，速度比來時要放緩了許多，可能是因為她剛剛在那間油站中已經興奮過了，所以現在的情緒就變得平靜許多，連帶著開車的風格都迥然不同。

林子風悄悄地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卻一言不發的男人，光從他的臉上確實很難看出什麼情緒來，可是依舊隱約察覺到似乎王耀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沒打算問，相處這麼久已經早已清楚了這個冷麵軍官的性格，他如果不想說，問了也是白問，憑白浪費自己的口水。等到王耀自己想要說的時候，自然就會開口了。

果不其然，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一直平靜地望著窗外的王耀忽然說了一句：「今天的事我得擔責任。」

「啊？什麼責任？」林子風不太明白，有些疑惑。

就聽王耀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有些乾裂的嘴唇微微透出了血跡：「我早該注意到這個加油站不太對勁的，不是么？」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聽不出什麼自責。可是林子風卻知道，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說。

聽王耀這麼一說，林子風不由得想到了今天剛剛到加油站時的樣子，周圍的環境看似平靜如常，沒有什麼危險，可在末日里這種平靜本就透著一絲詭異。

在加油站的周圍居然看不到一隻喪屍，這本身就是一件在末日里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事。

王耀不應該注意不到這點才對啊。

王耀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轉過了頭，平靜地看著林子風，「看來你也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那裡從一開始其實就很不對勁，而我當時卻沒有發現這點。」

林子風點點頭，現在想想，加油站附近之所以沒有喪屍和屍體，恐怕就是因為那些老鼠的緣故了。看它們拿瘋狂襲擊活人的樣子和貓一樣大的身體，恐怕也是經過了某種變異的。

更讓人覺得膽寒的是，連帶著它們的性情似乎都有些反常了，就像那個成語膽小如鼠一樣，老鼠這種東西無論體型怎麼樣，都不可能會主動襲擊人類這種大型生物的。

它們一直不都是躲在糧倉里偷偷玉米穀粒，偶爾捕食下小蟲子之類，吃飽了就找塊木頭打磨下自己的門牙么？

鼠群瘋狂的樣子，註定會給今天活著回去的每個人心裡都留下一道陰影，那有些尖銳切嘈雜的吱吱聲，就是宣判眾人死亡的尖嘯。

「我太急了，心裡一直在擔心政府大樓那邊的事，其實這幾天晚上睡覺我都總是做噩夢，夢到我們剛剛來到這裡，屍群就已經衝破了大樓的防護，到處都是被撲倒的人群。」

王耀的眼瞼有些低垂，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敢面對的事，雖然他不止一次地說過自己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軍人，可是看樣子軍人身上的責任從未在他身上離去。

看似冷漠的他，反而是最擔心那些倖存者是否活著的人。

「我想早些把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然後徹底解決掉那個懸在心頭的麻煩，這樣倆個聚集地就可以連接到一起，以後萬一有什麼情況也可以相互支援。」

「我們就可以很快的安定下來，然後把這座城市裡每個角落中藏著的倖存者全都找出來，讓這些擔驚受怕的人都可以安心的閉上眼睛睡個好覺，再也不用擔心在自己睡著的時候會有什麼危險從黑暗裡摸進來。」

「我需要時間，我們都需要時間，整個聚集地整座城市的人都需要時間！我似乎聽到他們在喊著我的名字，而他們的身邊已經開始有喪屍徘徊，我等不及了我想快些解決這一切，然後...」王耀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子風打斷了。

「然後等待政府來重新接管這座城市？」

林子風看著低頭不敢直視自己眼睛的王耀，沉默了片刻后，緩緩說道：「王耀，我不會因為這件事責怪你，我理解你，因為你是個軍人，在你的心裡或許我從來也算不上你的上司。」

「可政府已經完了！而你，也不是什麼救世主。」

「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