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喘息
身後少年的慘叫聲過了好半天才停下，而原本呈包圍狀的屍群也裂開了一條縫隙，給已經有些絕望的眾人看到了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些許恐懼就可以讓人動彈不得，而恐懼過後突然出現的希望卻又能讓人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力量。學生們驚魂未定的臉上慢慢開始浮現出一絲狠厲，砸向喪屍們的木棍也變的越發有力。
那個為了他們而犧牲掉的同伴，讓每個有希望活下來的人都充滿了羞愧，憤怒，轉而發泄在堵在自己和校門之間的喪屍身上。棍棒在揮舞著，血液濺射著，紅色的白色的黃色的液體在他們走過的路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痕迹。
林子風依然走在隊伍的後面，時不時的看向前面的倆個正互相配合著擊殺攔路喪屍的女人，懸著的心總算是有些放了下來。他看著後面為了爭搶那新鮮血肉而擠在一起的屍群，疊羅漢一般越擠越多，頭壓著腿，腿壓著頭，放眼望去儘是扭動的頭顱和揮舞的爪子，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些喪屍同數天前小區所見到的喪屍有些不同，長刀揮舞間，終於是發現了怪異的地方。幾天前還是步履蹣跚的它們，好像得了麻風病的病人，走起路來緩慢而遲鈍，可如今的這些屍群，動作卻明顯敏捷的多，而且在眾多瘦骨嶙峋的喪屍里，明顯有一些喪屍的體型顯得更加高達而強壯。難道喪屍也在慢慢的進化？就像自己看到的那隻體型巨大的烏鴉一樣！
得出的結論讓林子風頗為震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人類的末日恐怕真的來臨了，會進化的喪屍，更加兇殘的野獸，隨時會崩潰的政府，他們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忽然間又聽到一聲驚呼，卻是有一隻喪屍突破了眾人的防線，撲向了正手忙腳亂的躲避著另一邊喪屍攻擊的高帥。
高帥側身躲過一隻喪屍的爪子，心裡憤憤不已。明知道他們這些學生壓根對付不了這些喪屍，卻仍舊讓他們頂在前面，那個男人自己卻跟在後面坐享其成，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們做擋箭牌么！
駱老師也是，居然會同意他這麼荒謬的計劃，大家一起守在教室里安心等政府的人來接不是挺好么？非要出來冒險，現在還死了一個同學，誰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死人！
他越想越氣，憤恨的回頭想看看林子風此時瀟洒悠哉的樣子。卻不想這一回頭，嚇出他一身冷汗。只見一隻肚子上開了一個大洞的喪屍正伸著沾滿著泥土的爪子向自己撲了過來，灰白色的臉上滿是對鮮血和人肉的渴望。
一旁的一個女同學也注意到了身後的情況，忍不住驚呼一聲，「高帥小心啊！」恐懼好像纏繞在他身上的毒蛇，一口咬在脖頸上注射著毒液，這一刻他的全身好像都被麻痹了，想要挪開腳步卻怎麼也邁不開腿。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才十八歲我怎麼能死呢！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啊！」嚇傻的高帥嘴裡不停的嘟囔著什麼，卻是一把拉過了身邊同樣驚呆的女同學，狠狠的推向了迎面撲來的喪屍。
少女嬌嫩的皮膚在瘋狂的喪屍面前就像咬破了皮的水果，鮮紅的汁液噴涌而出，痛苦的慘叫聲像是一顆拋在人群里驚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以及周圍本就不多的喪屍。高帥看著眼前正吞咽著女同學血肉的喪屍，沒有一絲愧疚，卻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興奮。
他慌忙爬起身，驚慌失措的朝著人群的前面跑去，而大概不到五十米處，便是那輛撞在校門口的汽車。
所有人都被突然發生的事情驚呆了，當他們看向發出慘叫的地方時，可憐的少女已經停止了哀嚎。她才剛剛開始的人生就這樣結束了，帶著被人背叛的哀傷和生命逝去的絕望，永遠的停在了這個曾今美好的地方。
每個人都忍不住放緩了動作，有人憤怒，有人哀傷，也有人在哭泣，江涵鈺拚命拉著想要往回跑的駱冰，女老師的眼鏡不知何時掉落在了地上，楚楚動人的眼睛里滿是淚光。
可喪屍不會停下，即使有了倆具新鮮的屍體，它們依舊不會放過剩下的人，所以他們只能拚命的往前跑，就像被狼群追趕的羔羊，就這樣一直穿過了校門，才漸漸開始停下。
學校外面的馬路上零星散落著幾隻喪屍，若是從前看到，難免引起女生幾聲尖叫，可對剛剛穿越了屍群的眾人來說，卻紛紛露出了劫後餘生的表情。校內的喪屍終究是抵抗不了血腥味的誘惑，紛紛加入了爭搶倆個學生屍體的行列里，而僅有的幾隻追逐出來的喪屍，也被跟在隊伍身後的林子風砍下了腦袋，倒在了門口的位置。
劇烈的運動使得每個人都在呼哧呼哧的穿著氣，也顧不上此時空氣里若有若無的臭味，不時抬頭看看校園的方向，露出心有餘悸的神情。林子風卻是沒有感覺到多少疲憊，本想催促著眾人再多走一段，但是看看同樣靠在路邊車身上喘氣的江涵鈺和駱冰，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走到正眼神躲閃的看著自己的高帥身邊，「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有一隻喪屍突然闖進你們中間？」本就心虛的高帥並不敢看他，眼前的男人此刻正給他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倘若給他知道了真相，恐怕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正忙著躲避前面的喪屍，卻突然聽到她驚叫一聲，等我回頭的時候她已經被喪屍撲倒了。」高帥低垂著頭，露出一副痛苦的樣子，「如果當時我勇敢些就好了，我應該擋在她前面的，都是我的錯！」說完還狠狠的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一旁休息的學生見狀，慌忙過來攔住了他，紛紛安慰道：「沒事了，不能怪你。」「對啊，不是你的錯，只能說她比較倒霉罷了，畢竟這種時候了自己都不一定照顧的好。」「你沒事就好了，我們都不能再失去夥伴了，堅強點。」
而此時躲在眾人中間的高帥，心裡僅存的一絲愧疚已經變成了理所當然，他甚至覺得換了在場的任何人，都會做出和自己相同的事。想著想著，他慢慢抬起了頭，卻正對上林子風有些懷疑的目光。
林子風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愧疚的男生，心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喪屍出現的位置明明在他身後，可怎麼死的卻是那個女生呢？他明明記得女生應該在高帥旁邊才對。
而此時剛剛恢復平靜的女老師，也走過來輕聲安慰著這個被嚇到的學生，還有些責怪的看著一旁的林子風，彷彿在說，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再找他的麻煩了。
擁在眾人中間的男生，嘴上慢慢露出了笑容，就像一條咧嘴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