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起勢

天陰沉的緊，偌大的宅院頗為壓抑。

東廂已經點起了燈，姜如煙一眼便瞧見了一身華服的大夫人。

她姿態雍容，一旁的侍女小心地舉著一桿煙槍供她用著。

大夫人聽見腳步聲，斜眼瞥了一眼姜如煙，「怎的這麼晚了還跑東跑西的？叫下人看見了笑話。」

若是換做前世的自己，必然唯唯諾諾認錯，懇求大夫人莫要怪罪。

姜如煙的前世總是這般，隱忍退縮，希冀用自己的不起眼換尚書府的一席之地。

彼時姜如煙總想，再忍一忍就好了，忍到自己出閣的年歲，自己便可以擁有自由。

只是她不曾等來嚮往的自由，只等來了國破的那一日。

「回稟夫人，如煙前來是院子里下人發現了一樣物什。」姜如煙微微頷首，小春忙不迭遞上那條蛟絲所製成的長裙。

大夫人的丫鬟瞧了一眼便驚呼道，「這不是夫人昨日丟的那條金蛟絲裙嗎！我們尋了好久，原是被五小姐院子里的人偷了去！」

眾人嘩然，對著姜如煙指指點點著，竊竊私語起來。

「方才我只說下人在院子里發現了這物什，你妄言是我的人偷的，可有證據？」姜如煙反問道。

許是平日里她總是一副垂眉順眼的模樣，眼下變了一遭，卻是叫那些個下人有些怔住。

「我們院子里丟了的物什，平白出現在你的院中，怎的就不是偷了？」那丫鬟梗著嗓子回嘴道。

「啪」的一聲，那丫鬟腳跟不曾站穩，被這一巴掌扇的摔倒在地。

她甚至都不曾反應過來姜如煙何時抬的手，就聽得姜如煙冷冷一聲，「一個下人也敢頂撞主子？姜家家規第三十七條，頂撞主子者，拔舌賣去窯子，不知大娘可還記得？」

大夫人攥緊帕子，臉色發青，聲音里亦是沾上點點怒意，「這丫鬟小時候便被我買回來養在身邊，情同母女，煙兒你瞧......」

大夫人乃後院的主事，平素打理著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務。

如若惹惱了她，日後可有五小姐好受的。

「家規是父親親自定下的，目的便是為了約束後院女眷，叫姜府女眷不會做出有違祖訓之事。大娘今日莫不是要為了一個丫鬟破了父親的規矩？」姜如煙刻意加重了父親二字的語氣，聽得大夫人臉一陣青一陣紅。

大夫人不曾再言語，只狠下心來撇過頭不再去看那丫鬟。

丫鬟冷笑一聲，譏諷道，「誰不知道你五小姐院子里的人平日裏手就不幹凈，這金蛟絲裙是皇上賞賜的貢品，五小姐現在逞一時威風，可別到時候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

此言一出，方才已經挪開視線的姜如煙瞥了她一眼。

那目光狠戾，猶如寒冬雪。

「你家中有一七十歲外祖母和六歲的弟弟，二人皆是靠你的工錢與大夫人的救濟度日。」姜如煙撫摸著自己的護甲，笑道，「污衊貴族，罪重者誅九族，這下就算是大夫人，可也保不住你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