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伏危與壯漢見面)

虞瀅除了給壯漢號脈,還做檢查和詢問日常起居。

在沒有儀器的情況下，只能靠著望聞問切。

哪怕虞瀅感覺得到壯漢已經收斂威壓了，但也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看著大概有兩米高的巨人，都不用壯漢散發威壓了,就這巨人般的壓迫感卻是強大得無法讓人忽視。

壯漢看著眼前年輕的婦人,微微眯眼。

尋常婦人在他的面前很少不會抖成篩糠,哪像現在這個婦人這般鎮定？

半晌過後,虞瀅坐回了位上,表情凝重地看向前邊的壯漢。

十有八、九確定了這壯漢為什麼會頭痛了。

壯漢雙手放在膝蓋上，面色冷肅地看著對面的女大夫,問：「可看出是什麼病因？」

說實話，先前尋過許多大夫，都沒用，他來的時候並沒有太抱希望,所以神色之中沒有什麼期待。

虞瀅點了點頭：「八/九不離十。」

聽到她這麼說,本來沒抱什麼希望的壯漢,臉色有了細微的變化,眼神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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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語速輕緩：「這位壯士這裡恐怕長了東西，醫書上稱為腫瘍。」

沒有出錯的話，這很大概率是腫瘤,只是痛了幾年都沒有事，那大概率是良性的。但即便是良性的,但時而壓迫到了腦部神經，哈市疼痛難忍,頭暈目眩，脾氣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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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和男人都愣了一下，隨而相視了一眼。

老丈沉思片刻，看向虞瀅，道：「先前也有大夫說過主子腦子裡有異物，但並不清楚這異物是何物，也不知如何去除，不知女大夫有什麼法子能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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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瀅並不是什麼天才，別人很多都是到了大學才真正接觸醫學，她則是自小學習。

多了知識的儲備，但也並不代表著有太多過人之處。

不說現在什麼設備都沒有，就算是有設備，她也不敢學習扁鵲那樣對曹操說開顱治頭疾。

聽到沒有根治的辦法，二人眉頭都不禁皺了起來。

老丈喃喃自語道：「真就沒辦法了么……」

虞瀅看了眼他們的臉色，隨而道：「根治的辦法沒有，但可以抑制。」

二人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畢竟女大夫與旁的大夫所言差不多。

看他們的神色，虞瀅便知他們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繼而道：「若是要放和抑制的法子不到位，這頭疾只會越來越嚴重，甚至會影響到生命。」

聽到最後的話，壯漢才抬眼看向她：「聽女大夫這麼說，意思可是這藥方比別人的好？」

「不在於有多好，但我很清楚你是什麼病，自然能對症下藥，藥效也能發揮得最好效果，內服加上外敷，還有調理，不保證藥到病除，但能確保頭疾癥狀減輕，性命暫時無虞。」

「暫時無虞，女大夫的意思是我這頭疾若是不及時對症治療，活不久了？」

虞瀅：「從發現頭疾到現在有三年之久了，幸好一直未斷湯藥，也起到了抑制的效果，但是長期下去，不幸短則第五年，幸則長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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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是按照女大夫的法子來治，能活得多久？」

虞瀅沉思許久，保險道：「旦夕禍福，不能保證，但依我方才檢查，壯士的頭疾似乎在逐漸嚴重。」

想了想，問：「最近這一兩個月，頭疾發作的次數是否多了？且夜不能寐，但凡周遭吵一些都會心煩意燥，耳中似有蟬鳴音的癥狀也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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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聽到自己沒有多少年的活頭了，都不能維持鎮定。

婦人所言，都中了。正因為是這樣，所以他在聽說玉縣有個醫術了得的女大夫之時，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因為忍受不了頭疾帶來的痛苦，才會冒險前來求醫。

壯漢不語，老丈卻說話了：「確實如此。」

老丈心裡頭對年輕婦人由一開始的質疑到現在，全然變得敬重了起來。

有本事的人，無關年紀都會讓人敬重。

「我先開藥，再葯敷，先試幾回，若有效果再長期沿用。」知道這人不會一下子就相信自己，所以就提出先嘗試。

在壯漢點頭后，虞瀅寫了兩個藥方，然後才抬頭道：「一個是內服，一個是熱敷，試用十日後再來複診，屆時我再看情況調整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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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拿過兩張藥方仔細端詳了半晌，隨即朝著壯漢點了點頭，意思是方子沒問題。

「若有用，必重報。」壯漢離開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人離開了，壓迫感也隨之消失，虞瀅也暗自鬆了一口氣，一旁伏安也癱坐了下來。

伏安拍著胸口喘氣道：「嚇死我了，那個男人感覺像一座山一樣，比阿爹還要高還要壯，他抬手放在桌上的時候，我都以為他要砸桌子，那手像蒲扇一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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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小說的記憶沒有多少，但因為穿到了文中，所以總是時不時的回想一些能記得的細節。

群像文裡邊的人物她早已經記不全了，但隱約之間還是記得文裡邊有那麼一個力拔山河的人物。

能力拔山河之人，大概率都是魁梧健壯，肌肉強壯的人。

方才那人，就很符合。但，是不是文中出現過的人物，尚不得知。

虞瀅心事重重的回了醫館，但因要看病，出不得錯，也就收起了懷疑。

直至回去后，才拉著伏危說起今日的事。

「我留意了一下那人的手，滿手的繭子，虎口處的繭子更是厚厚的一層，像是用慣了力氣。還有他明明高大健壯，有一定的重量，可走路卻沒有半分厚重感，絕對不是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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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樣看我？」虞瀅疑惑。

伏危掛著淺笑，語氣略帶調侃：「衙門裡的捕快都沒有你這般觀察入微。」

虞瀅白了他一眼，回歸正題：「那人壓迫感太強了，始終讓我多疑，估計十日左右，葯有了效果后，他還會再來複診。」

壯漢耐人尋味道：「這看診有旁人在，是否有些不大合適？」

有馬車從遠處緩緩而來，趕馬車的人看到了前邊的兄弟，似乎是認識的，低聲與馬車裡頭的人道：「主子，是伏家的兄弟。」

臨近交賦稅的期限，有很多事情要忙碌，以確保賦稅不會有意外。

虞瀅與伏危相識一年，多少有些了解他的性子。

趕馬車的人低聲道：「身形壯碩的是伏大郎，另一個氣質卓然的是伏二郎。」

虞瀅明白伏危的同意的意思。

車內的人端詳了片刻，在兄弟二人轉頭望過來之前，把帘子放下了，隨而讚賞道：「兄弟二人都是敏銳的人，倒是沒有被養廢。」

姿態雖放鬆，但那微眯的眼卻銳利如風刃，威壓強硬。

雅間中，在最後半刻，壯漢入了其中。

說著，也不用素輿，自行走去了茶館。

伏危暼了眼茶館外停放的馬車，心中有了數，隨即面色自若地與伏震道：「你且與大嫂說一會話，茶館不遠，我去尋六娘便好。」

虞瀅看了眼盒子，並未拒絕，抬頭看向壯漢：「我再給壯士你把一下脈，看一下情況。」

喊來小二在樓上開了個雅間后，他徑直朝著雅間走去。

伏危點了頭。

若伏危和壯漢說沒有把猜測的身份告訴她，壯漢可能也不信，那還不如一塊去呢。

兩面通透，不難尋。

虞瀅一愣，隨即抬眼往雅間門口望去。

伏危朝他一揖：「確實失禮了。」

伏安接過銅錢，看了一眼小嬸，在小嬸點頭后才轉身跑了出去。

再抬眼，眼神有些許凌厲地望著那頂比尋常馬車要高一些的馬車，不過片刻恢復如常。

虞瀅聽他這麼一說，也點了頭。

他想讓她心裡也有底。

伏危入了茶館，左右瞧了一眼，很快便看到了虞瀅所在的茶間。

伏震與伏危同時察覺到了有打量的視線落在他們的身上，轉頭看去，只見一輛青頂馬車從他們的面前使過。

壯漢掀了掀眼皮子，姿態悠閑盯著眼前的年輕人，厚大的手掌放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你，知道我？」

虞瀅回神，向壯漢解釋：「這位是我的夫君。」

是幾塊銀錠，約莫有五塊，目測大概都是十兩一錠。

壯漢也轉頭望過去，在見到是剛剛路上看見過的伏危時，眼中的詫異之色一閃而過。

到了永熹堂，才知虞瀅前腳才去了茶館坐診。

茶館就在幾個鋪面外，倒是真不遠，有什麼危險喊一聲也能聽得見，伏震就沒跟著過去。

虞瀅一愣，看向伏危。

伏危入了雅間中：「打擾了。」

伏危回神，抬眼看了眼天色，隨即道：「這裡離永熹堂很近，我過去一趟。」

伏震也不疑有他，便隨著他一同去永熹堂。

馬車漸漸往永熹堂的方向離去，伏危略有所思，隨即垂眸暗暗掐指算了算。

伏震抬頭看到伏危視線落在那漸行漸遠的馬車上，問：「可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還未說話，壯漢身邊的一個年輕的手下便把一個匣子放在了桌面上，然後打開。

伏震推著素輿，而伏危步行在道路的左側。

壯漢手掌奇大，手指長且粗，像一把大扇子一樣，五指略有節奏地點在膝蓋上。

聞言，車廂的竹簾微微掀起，車內的人往外望去。

*

伏危一身素袍緩緩走進，對上她的視線，唇瓣微揚露出笑意，那雙微長的眼睛也有微彎，露出和煦的笑意，好不溫情。

正把著脈，忽然聽到身後的伏安訝異的喊了一聲「小叔」

而且這個時候也是阿瀅坐診的時候。

一揖后，道：「樓上直上雅間等君賞臉來品一壺茶。」

畢竟不是她與伏危提起過這個壯漢，伏危估計也不會來這，顯然壯漢也想到了。

出行辦公雖然坐著素輿，但偶爾也會行走，不一會便會坐到素輿上休憩。

若她在看診，他絕不會來打擾，且笑意也不會這般溫和細緻。

說罷，看向伏安，略一招手。

伏安走了過去，伏危逃出十五文錢：「去買幾個燒餅回來。」

支開伏安后，雅間中只余夫妻二人與壯漢一行三人。

伏危道：「我一會便走，你們繼續。」

伏危的目光落在那竹簾上，透過稀疏的縫隙，隱約可見馬車內坐著兩個人。

顯然，他並非來尋她，目標是她眼前坐著的人。

今日，剛好是第十天。

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看診的虞瀅：「女大夫一塊上來吧。」

伏危斂眸思索了片刻，隨即才抬起頭：「甭管他什麼身份，總歸是來瞧病的，不想鬧大，我們便不理會。」

伏危面色自若的上下看了眼壯漢，沉吟幾息：「猜測到了，但不一定準確。」

片刻后，點了頭：「一會看完診后，我過去。」

伏危的腿疾在外人的眼中已然漸好，有時不用拐杖也能行走。

壯漢道：「你的方子確實有效果，頭疼的次數減少，疼痛也有所減緩，便是覺也好了許多，這是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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