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二天②)
第二天季郁呈的醫生準時過來換藥。
寧綏蹲在旁邊看,忍不住皺眉,彷彿纏著紗布模糊的血肉牽動的不是季郁呈的痛覺神經,而是他的似的。要不是不能開口說話,他可能還要追著醫生問情況如何。
少年季郁呈雙手攤在膝蓋上被換繃帶,卻歪著腦袋,視線一直落在寧綏臉上。
這種體驗對小季郁呈而言也十分新奇。
他住進來養傷以來不知道換了多少次葯了,還是頭一回有人這麼緊張他。還有保鏢私底下議論,說他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受點傷是報應呢。
「您在看什麼?」家庭醫生順著季郁呈的視線看了眼,心中有點發毛。
這位少爺越來越古怪了,全程盯著地面,好像那裡有點什麼東西似的。寧綏頓時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都說了有人的時候不要看他!要是被人發現怎麼辦?
可季郁呈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看也不看醫生一眼:「不要管我。」
醫生自覺失言,不敢多留,快速換完繃帶以後,用托盤托著舊的繃帶站起身:「今天的換完了,還是和昨天一樣,不要沾水,不要提重物。如果要洗頭洗澡的話盡量讓管家幫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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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綏剛才看過季郁呈傷口,還沒有徹底結痂。
他感覺季郁呈一直盯著自己,便抬起頭看向少年,用眼神示意,疼嗎。
按理說應該回答不疼,這樣顯得比較有男子氣概,而且這都多少天了,傷口早就只剩下癢,而完全沒有疼痛感了。
但不知怎麼季郁呈看著寧綏關切的眼神,鬼使神差地低聲道:「疼。」
走到門口的醫生下意識想要轉頭朝後看,可不用看也知道,季大少爺正在對著空蕩蕩的地板說話。
不會真的心理出問題了吧?他咽了咽唾沫,趕緊加速了離開的腳步。
聽見季郁呈說疼,寧綏也沒有心思去管別人的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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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己好像也做不了什麼能幫他分擔,即便來到了這裡,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等醫生走了之後,寧綏輕輕拿過少年的手,撫了撫季郁呈的手腕:「是不是不僅疼,還很癢?」
昨晚他雖然很困,但也看見少年一直把手放在外面涼著。
季郁呈低頭看著被他握住的手:「嗯。」
雖然有些不習慣和別人這樣接觸,但眼前這個人對自己做這些事情他並不討厭。相反,他有些享受對方的心疼。心裡有著難以描述的感覺,像是被羽毛掃了掃,填補了空蕩蕩的地方。
但是,寧綏會心疼自己,完全是因為未來的自己吧。
他會來到這個世界,也完全是想了解戀人的過去。
少年季郁呈忽然有點不爽,他怎麼感覺他成了寧綏和未來的自己談戀愛的工具?
寧綏還在思考要不要做點什麼幫季郁呈轉移注意力,就感覺少年莫名其妙地忽然開始瞪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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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綏一頭霧水,問:「你今天要不要和我出去玩?」
「玩什麼?」季郁呈看起來興緻寥寥。
寧綏道:「你不是有無人機嗎?我們可以拿著無人機去山頂,放風箏,放孔明燈?你要是再有精神一點的話,我們還可以打遊戲?爬山?你長到這麼大根本沒看過日落吧?」
季郁呈面無表情看著他:「沒勁。」
「……」寧綏絞盡腦汁繼續想:「山上的保鏢讓你下山嗎?要不然我們去鬼屋?去遊樂園?」
少年季郁呈嗤笑了一下,道:「去什麼遊樂園?我是十五歲,又不是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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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難搞啊?!遊樂園怎麼了?為什麼要嘲笑遊樂園?他十五歲的時候最想去的就是遊樂園,還瘋狂惦記遊樂園裡面那種兩塊錢一根的棉花糖。
「不如換個思路。」季郁呈抬頭看他,問:「你來到這裡最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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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又補充道:「最想和我一塊兒幹什麼?」
「不是因為未來的我而想對我做什麼,僅僅因為此時此刻的我。」他特地強調道。
寧綏也搞不清楚這有什麼區別,他盯著縮小版的季郁呈的臉,摸著下巴思索了下。
隨著他思考的時間變長,少年期待地看著他。
寧綏忽然臉上微熱,道:「看你穿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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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還是年少模樣,季郁呈眼神猛然變凶的樣子也有點可怕,寧綏生怕他又不動聲色地從哪兒掏出把槍,抱頭道:「我覺得你不穿一回真的可惜了!真的,哪怕不戴假髮,只穿女裝,也一定很好看!」
說到後面他破罐子破摔,蹲在輪椅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季郁呈,慫恿道:「未來的你肯定不可能實現我這個願望,現在的你要不就試試嘛。」
少年季郁呈怒道:「這種要求你不敢對未來的我提,就對現在的我提?女裝?你覺得我還是個小孩子,很好欺負是吧?」
「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小孩子啦?」寧綏納悶兒道:「你都十五歲了,不是個小孩子了。」
季郁呈怒道:「昨晚你睡覺先是打地鋪,後面被我叫上來了,又碰都不碰我一下,翻身也避開我,生怕和我有太多肢體接觸,這不是把我當小孩子是什麼?」
怎麼又扯到昨晚的事情了?寧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手腕上還有傷呢,我翻身不得小心些,不然壓到你怎麼辦?」
季郁呈顯然不信,冷笑著說:「你是怕回去了后,未來的我吃醋吧。」
當然,這也是原因之一。但這也不是寧綏的問題,他的確是把十五歲的季郁呈和未來的季郁呈當成一個人的,可誰讓未來的季郁呈總是吃些稀奇古怪山路十八彎的醋?
季郁呈冷冷道:「你來都來了,你不說我不說,未來的我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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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不是,這話聽著怎麼那麼怪?!像是要把未來的季郁呈ntr似的!
少年看著寧綏,抿了抿唇,又說:「除非你對我完全是虛情假意。」
真是好大一頂帽子扣上來,寧綏道:「虛你個頭,我們都結婚一年了,要是虛情假意早離婚了。」
少年季郁呈道:「但你對你戀人的過去時完全不如未來時,這不公平。」
寧綏傻了眼:「啊?哪不公平了?」這話未來的季郁呈居然也說過,半年前他在溫泉池裡就控訴寧綏對小時候的季郁呈太感興趣,對他不感興趣。
季郁呈這傢伙怎麼從小到大一個樣?
少年季郁呈抱臂道:「既然我是你的戀人,我要求享受和未來的我一樣的待遇,不能厚此薄彼。」
寧綏:「……」這戀愛談得可真費勁啊,同樣的事情還要做兩遍是吧。他到底來這裡幹什麼啊,要不讓001把他送回去吧!
「我還沒成年,不要求能對你幹什麼,但是你昨天說的,給未來的我念童話故事,吹頭髮,放煙花,這些我也要有。」
說完,少年季郁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些倒是簡單,但是……這些全都是季郁呈的福利啊,一點自己的福利都沒有。
寧綏試圖為自己爭取一下:「……我做到這些,你就考慮穿一次女裝給我看?」
少年季郁呈萬萬沒想到寧綏還在想這個事情,而且,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是已經在想象自己穿女裝的樣子。
十五歲的季郁呈臉皮薄,也沒談過戀愛,完全沒想到自己未來的另一半竟然是這個樣子,真是怪不害臊的,怪不得能做出來將自己的貼身衣物穿在他身上的這種事情。
儘管竭力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十五歲的季郁呈到底無法將老成裝到底,他臉色通紅,轉著輪椅轉過身去,怒道:「等你做完再說吧,一個月後我考慮一下。」
寧綏打開窗帘和門,讓陽光透進來,他在長廊上坐下,雨已經停了,今天的陽光很好,這種天氣非常適合出去玩,怎奈季郁呈對這些不感興趣。
眼前這副場景寧綏也不是沒見過,但那都見的是二十五歲的季郁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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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麼?」季郁呈鬱悶地問。
今天的季郁呈好像比昨天窗門邊冷漠的少年生動了一些,如果非要說的話,就像是染上了情緒的顏色,多了一點喜怒哀樂。
寧綏頓時有些失望,一個月啊,那他早回去了,看不著了。
寧綏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
十五歲的季郁呈忽然又有點鬱悶了。這意思不就是說現在的他不如未來的他好看嗎?
寧綏的腰被死死圈住,整個人都被帶得往前走了一步:「……」這動作還真是基因里攜帶的啊。
少年忽然問:「你覺得我頭髮長點好看還是短點好看?」
奇怪歸奇怪,老管家是不敢去偷聽季郁呈到底在幹什麼的。
面無表情地享受了會兒寧綏的撫摸,季郁呈才道:「不用你來。」
寧綏沒弄懂他的意思:「不然呢,你想怎麼樣?」男人的頭髮短,幾分鐘就吹乾了。這麼點時間,難道還能幹點什麼不成?
「那不得先洗頭?要我幫你嗎?」寧綏像是撓小貓一樣,撓了撓季郁呈的發頂。
手放哪?放膝蓋上不就成了嗎?但寧綏看著少年季郁呈的表情和黑漆漆的眼睛,猜測著他的心思,難不成是想放自己的腰上?
他現在對這個未來的伴侶非常滿意。要是時間能夠受到他撥動,一瞬間跳到二十五歲就好了。
一推出去就關上了門。
寧綏看著眼前的少年,一頭黑線,說:「這種時候你應該說『請幫我吹一下吧』。」
老管家過來幫季郁呈洗頭,卻不知道為什麼洗一會兒少爺就要探頭朝外看一眼。洗個頭也就十分鐘,少爺朝外都看了二十幾次了,平均半分鐘朝外看一眼。
之前少爺可連「急切」這種情緒都沒有啊,無論自己在他面前做事做得有多慢,他都只是漠然地發獃,完全不在意別人在幹什麼。更別說催促自己離開了。
少年季郁呈不知道寧綏的想法,還在默默盤算著,用這件事吊著寧綏,至少一個月內他不會離開吧。
所以才把自己當小孩?
季郁呈道:「沒問題,你走吧。」
「好。」寧綏情不自禁樂了,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寧綏一手拿著吹風機,一手撥弄著季郁呈的短髮,道:「我沒笑,不過你頭髮好像太長了點,遮住眼睛了。」
在心裡默認了這就是自己未來的老婆以後,少年季郁呈對於寧綏的接觸也沒那麼抗拒了,而且寧綏的掌心落在他發頂,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想把腦袋湊上去,讓寧綏多摸摸他似的。
本來還想拍張黑照帶回去笑話季郁呈的呢。
季郁呈道:「你陪我去。」
老管家不放心道:「你拿吹風機沒問題吧?」
唯一不同的是少年手腕上纏著白色繃帶,臉上則多了幾分理直氣壯,似乎篤定了自己是他未來的戀人,現在就要提前享用他的權益。
寧綏記得自己十五歲的時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到處去玩。
他要求寧綏幫他吹頭髮。
寧綏仰頭看天,道:「是啊是啊,真的很不適應呢,我剛才就說哪裡有點不對勁,你現在抱住我,我就感覺正常了。」
總感覺寧綏在笑話他。
少年側著頭,將臉貼在寧綏的身體上,眼睛緊閉,嘴裡還在嫌棄:「未來的我也太黏人了吧,但是你肯定被我黏習慣了,我要是不這麼抱住你,你肯定都不適應吧。」
剛把洗髮露沖乾淨,季郁呈就舉著兩隻纏著繃帶的手,催著讓他走:「好了,接下來了,我自己來。」
但他轉動腦袋,將臉徹底藏起來后,卻忍不住偷偷地彎了下唇角。
「明天就下山剪頭髮。」季郁呈忽然憤憤道。
房間里也沒有幾本漫畫書,全是一些複雜的國外專業書。
他整個人像是灰白色的,對這個世界好像沒什麼嚮往似的。
待管家離開后,季郁呈把寧綏拉到浴室,把吹風機遞給他:「吹。」
他瞥了寧綏的褲腿一眼,道:「你總共也沒帶兩件衣服過來,要是打濕了沒得換。」
「知道了,你走吧。」
彷彿就等他這麼一句話,少年猛地抱住他的腰,將頭埋進他的懷裡。
老管家:「……」
季郁呈抿了抿唇,心裡舒坦了點兒,他頓了頓,又問:「你給未來的我吹頭髮,我們就這樣乾巴巴地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嗎?」
寧綏忽然覺得自己這一趟也不算白來,笑道:「那等管家給你洗完,你就說想自己吹,然後我來幫你。」
老管家又叮囑道:「注意不要讓手腕沾到水,等一下傷口發炎就恢復得更慢了。」
寧綏:「……」
季郁呈對於寧綏提議的去山頂玩無人機之類的事情完全沒興趣,卻對寧綏這個人很有興趣。
少年一副被嘮叨的有些煩的樣子,道:「知道了。」
未來的季郁呈的確有這個習慣,自己一給他吹頭髮,他就摟住自己的腰。
除了謀取利益之外,少年季郁呈說話可真有夠簡潔……且欠揍的。
此時看著縮小版的季郁呈用同樣的表情看著自己,同樣的臉,同樣的氛圍。
說實話老管家心裡有點慌,因為上午的情況醫生和他說過了,而他過來的時候也聽見少爺一個人在房間里自言自語——不完全是自言自語,簡直就像是有人在和他對話似的。
如果說精神失常的話,可少爺看著又很清醒,很正常。老管家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要不要向老爺子彙報,萬一是自己弄錯了,搞出了烏龍怎麼辦?詆毀少爺腦子出了問題這事兒可不是吃素的……
少年舉起兩隻纏著繃帶的手,說:「有點酸。」
某種程度上來說,無論是大季郁呈還是小季郁呈,倒都挺細心的。
季郁呈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手放哪裡?」
季郁呈不理他,直接在浴缸邊沿坐下來,抬眸看著他:「吹。」
老管家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而還沒等他擦乾淨手離開房間,季郁呈已經迫不及待地將他推了出去。
此時的季郁呈明明也只有十五歲,可怎麼和自己的十五歲完全不一樣?
寧綏把吹風機開小了點兒,問:「你不是不願意下山嗎?」
寧綏:「……」並沒有。
「都好看,不過還是短點吧。」寧綏道。季郁呈最漂亮的是眉眼部分,完全露出來最好看。
寧綏試探道:「未來的你會攬著我的腰?」
老管家眼睜睜地看著門在自己眼前合上,終於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了。
「是吧。」少年季郁呈冷笑一聲。
少年季郁呈濕漉漉的黑髮上掛著水珠,漆黑的眼睫繚繞著水霧。
那種感覺就像是小獅子挺起了腰桿,裝大獅子似的。
要不是完全不信鬼神,老管家都要懷疑這山莊里是不是什麼成了精,騙十五歲的少爺談起了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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