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我只是無法忍受你會受傷。」
少女原本正低著頭,光潔美麗的額頭微微蹙起,她在緊張地關注著手冢的手臂。
清涼的水流過,和她細膩的手指一樣,讓人覺得貪戀。
許久過去,才慢吞吞反應過來手冢國光剛剛的話語,妹山萊茫然地看著他。
「...你剛才說什麼?」
這段時間,對感情已經沒有那般遲鈍的少女,自然沒有錯過他這句話里所蘊含的特殊意義。
妹山萊開始懷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手冢國光清冷又柔和的眼睛沉默地注視著她。
他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時候。
許久,也許是不願意為難她,他有些無奈地,
「...沒什麼。」
什麼啊......
因為覺得手冢國光不會撒謊,他既然說了沒什麼,那就是真的沒什麼。
所以,妹山萊原本茫然又戒備的表情一下子就萎了。
隨後,面前高大的茶發少年儘管面無表情,但妹山萊就是莫名其妙地在對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抹一閃而過的笑意。
很輕微,很短暫。
這樣驚奇的發現,讓她忽略了手冢剛才那句「無法忍受你會受傷」的異樣話語。
她很容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語氣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原來你會笑啊。」
這位手冢國光,原來竟然會笑啊。
但是他笑什麼......?是在笑她嗎,萊萊一點都不懂。
就像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的手臂受傷了,剛剛卻還能那樣面無表情,明明為了推開她,對方是那樣的奮不顧身。
而且,她只是突然地就發現,手冢國光的慣用手臂,好像是左手。
包括剛才下意識護住萊萊、以及他之前幫她拿衣服、接果汁的手,都是左手。
少女嘟囔著:「不是運動員嗎..應該好好愛惜自己的手臂才是。」
手冢國光沒有對此說什麼,看起來反而有些乖覺。
妹山萊抿起嘴巴。
「算啦算啦,我會向跡部君好好解釋的,你今天馬上回家休息。」
手冢國光似乎並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他對少女的絮絮叨叨全盤接受,很快少年就轉身關上了水龍頭。
不過,在離開實驗室之前,茶發少年清冷地看了一眼鹽酸盆。
萊萊聽見他有些端肅的提醒:
「在學校,最近沒有遇見什麼事情嗎。」
妹山萊毫不在意地搖頭。
「沒有呀。」
「有跡部君在,冰帝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手冢國光頓了頓,對她的話語不置可否。
他不緊不慢地接著說,
「有事的話,也可以聯繫我。」
*
「所以要好好把那位手冢君的話聽進去啊。」
聽完實驗室意外的全部經過,幸村點著萊萊的額頭,如是說道。
「冰帝里,為你爭風吃醋又不懷好意的男生,可是很多的。」
少女聞言,立馬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地上的白色毯子上的絨毛被她滾的皺了起來。
萊萊張嘴就是反駁。
「我不要。」
「幸村同學為什麼要讓我聽別人的話呢。」
而且,往常聽到類似於手冢的事情,幸村同學應該會很吃醋才對。
他會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也會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語。
但是今天的幸村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好奇怪。
棕發藍眼,像個精緻玩偶的妹山萊對幸村歪頭,垮起個小貓批臉:「幸村同學不愛我了嗎,不喜歡我了嗎。」
幸村氣笑了。
他一副氣惱又無奈的神情,修長的手撈過女孩的腰,低頭吻了上去。
萊萊推開少年,嬌嬌地躺在幸村的腿上:「親重啦,可以輕一點嗎。」
等幸村輕柔地含住她唇瓣,萊萊又說:
「太輕啦,可以重一點嗎。」
幸村無心再接吻了。
他退開,笑著低頭去看懷裡的萊萊。
「覺得好玩?」
女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呀。」
萊萊雙手合十,表情莊重。
「我可以確定,這樣聽話的幸村同學果然還是愛我的。」
懷裡少女的姿影依舊,她顧盼神飛的樣子是一種很直觀的美麗,年輕人看著看著,就會被她灼傷。
於是,幸村突然用一隻手捂上了他的眼睛,不去看她。
對於他這種奇怪的舉動,萊萊滿頭霧水。
「怎麼了?」
因為少女的天真無邪,幸村笑的無奈又甜蜜。
「沒什麼。」
萊萊狐疑地上下掃視著幸村。
下一秒,幸村就鬆開了自己的手,他神色如常地任萊萊打量,手臂伸向柜子,拿出一個精緻又細長的禮盒。
妹山萊有時候就像貓變的一樣。她從小到大都喜歡一些亮晶晶又發光的東西。
所以幸村打開盒子,裡面那條細細的、又鑲著粉鑽的手鏈一下子就吸引了女孩的視線。
如果把手鏈舉起來左右搖晃,妹山萊的頭或許都能跟著它左右亂轉。
可是,等幸村要給萊萊戴上的時候,明明表現的那麼喜歡的少女卻拒絕了。
「我都沒有給幸村同學準備什麼。」
手鏈做工精細,妹山萊一下子就能看出它的價值,她既甜蜜又苦惱地提醒幸村。
「為什麼送這個......第一次的禮物不可以送這麼貴重的,幸村同學。」
幸村同學在待人接物上可是從來不會出錯的,也極有分寸感,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無所顧忌,不按常理出牌。
可一向進退得宜的幸村按住少女似雪般白的手腕,低頭慢條斯理地給她繫上手鏈。
「因為萊萊喜歡漂亮的東西。」
所以沒有為什麼。
幸村把粉鑽擺正,襯的少女手腕愈發如生藕一樣嬌嫩雪白。
幸村彎眸一笑,「很適合你。」
抬頭一看,見少女表情糾結,幸村又失笑。
「我不需要萊萊為我做什麼。」
「像這樣,留在我的身邊就已經很好。」
「這可是我努力了許久,才得到的機會。」
幸村垂眸,端麗無暇的側臉是如常的剋制和冷靜。
「真的想做什麼的話,就請一直留在我身邊吧。」
明明是溫和又有禮貌的語氣,也說著類似於請求的話語,但幸村精市直視過來的那雙眼卻是放肆和強勢的,這句話堪比說出口就會生效的咒語。
妹山萊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喜歡的人,其實像凜冽的風,又像柔軟的春水。
他柔和又強勢的愛意包裹著萊萊。
「我答應幸村同學。」
少女粉色的唇瓣軟軟地貼在幸村的側臉上,一向端然不動的少年似乎有些錯愕。
萊萊看著幸村。
「明天冰帝劇院里,幸村同學既然說要去看我的表演,就不可以缺席。」
她輕輕笑了一下,表情就像懷揣著珍寶。
「禮堂里有成百上千的人,可我只在意你來不來。」
*
離演出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赤司征十郎來了。
引導者將赤司帶到了觀眾席的前排,感受到身後這個紅髮少年的漫不經心,負責接待的冰帝學生會委員丟下一句「跡部會長很快就來」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怎麼說呢,氣場太強,站在這種人的前面為人家帶路,他有些吃不消。
很快,跡部景吾果然在幾個人的簇擁下過來了。
他一進來,會場里又此起彼伏地響起掌聲和歡呼聲,跡部景吾所到之處皆是如此,赤司依舊面色不改。
駝色西服的少年容顏俊美,雙手插兜,無視了沿路的歡呼和吶喊,直奔赤司而來。
自從上次在赤司父親的宴會上一別,赤司征十郎和跡部景吾也不是沒有在其他社交場合見過,他們在外面屬於再普通不過的社交關係。
而今天,因為妹山萊不在身邊,兩個人竟然連基本的握手禮節都默契地省去了,只是隨意地點了個頭,就算做打了招呼。
赤司懷裡的巴西鳶尾在黑夜裡有一種詭異的美。
跡部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你居然肯買它。」
赤司看著會場里似乎是新鮮採摘的玫瑰花,輕輕笑了。
「不管是什麼花,她都不喜歡玫瑰。」
「香氣招搖。」
跡部景吾原本幸災樂禍的嘴角慢慢變平,他哼了一聲,語氣有些不客氣。
「她明明喜歡的很。」
正要往兩個人的桌子上插玫瑰花的某個冤大頭學生聞言很是猶豫,不知道是該繼續還是該停下。
跡部景吾只是看了他一眼,男生很快會意,便又低著頭兢兢業業地插起花來。
隨後,學生會的某位副席又匆匆忙忙地過來,大概是有事要忙,跡部景吾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走之前,跡部象徵性地對赤司頷首致歉:
「是我招待不周,你可以隨意一點。」
赤司含笑搖頭,毫無破綻。
「跡部君馭下有力,很有人望,工作忙是很正常的。」
大概是因為,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不是那種三言兩語就能被震懾住的類型,赤司和跡部就像這樣進行了幾個回合后,都略感無趣地停止了這種試探和針鋒相對。
妹山萊不在眼前,一切都有些無趣。
跡部景吾走在最前面,看著面前匆匆而過的一群社團舞女,他第一時間就想起妹山萊,莫名心癢。
既想去後台提前看一看少女,又覺得這樣會讓妹山萊更洋洋得意,他原本想按耐住慾望,直接去學生會辦公室,可是身邊附耳過來的副手卻說,
「跡部會長,剛剛那位赤司君似乎去了話劇社的化妝室......」
跡部:「......」
等跡部立馬掉頭去化妝室時,恰巧又碰到了從那邊而來的赤司征十郎。
對方那頭鮮艷的紅色頭髮遠遠地就分外醒目。
跡部挑眉,剛要開口調侃赤司幾句是不是吃了妹山萊的閉門羹,卻見對方冷冷地擦身而過,速度極快,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跡部:?
前方,赤司征十郎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傳過來。
「去你們冰帝的監控室。」
跡部原本輕鬆的臉乍然一變,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也慢慢撫平。
赤司的聲音有些難聽。
「她不見了。」
*
向日岳人不停地給妹山萊打電話,都是無人接聽,他還要再打,卻被跡部景吾按住了手。
「不要再打了。」
跡部景吾的表情很漠然。
「萬一......這樣就是在打草驚蛇。」
妹山萊的節目是最後一個,通常情況下,她百分百會來很早,提前做髮型、換衣服、化妝,為了做最漂亮的人,美美地上台。
她也不是一個喜歡到處亂跑的小孩,有什麼事情會比她打扮自己更重要的呢......赤司有些想不明白。
有不太屬於他的淡淡哀傷從心尖劃過。
少女從家裡帶來的粉色唇釉被赤司在剛剛的化妝室里就收進了他的襯衫口袋,金屬殼子冰冰涼涼地貼著他的皮膚,讓他焦灼的心有些安慰。
靜悄悄的室內一時間變得詭異又恐怖起來。
「找到了——」
話音剛落,男生的左右兩側就迅速被人佔領,跡部景吾按住了他的肩膀,赤司征十郎則是在右側負手站立,雖然對方一句話不說,但就是莫名的壓迫感。
男生緊張地咽了咽喉嚨。
「監控顯示,妹山同學三點進入化妝室,三點十分左右就出去了。」
「這期間,她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已經完完整整看了一遍監控的跡部擰眉。
「沒有其他人出現。」
她的的確確是自己走出去的。
赤司站了起來,他垂眸,白皙清俊的側顏有些漠然。
現在已經快四點,妹山萊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個小時。
「她是個乖孩子。」
「不會隨意亂跑。」
「有人在刻意引導。」
赤司面無表情地說著這些,語氣也毫無波折,看著讓人有些心悸。
對方很會鑽空子。
三點的時候,話劇社的化妝室空無一人,妹山萊是去的最早的,而其他大多數人都去忙碌校園祭相關的事情,沒有人會注意到這裡。
妹山萊在大家眼裡永遠都是被人簇擁著、是閃閃發光的人群焦點,沒有人覺得她會有這樣落單、孤獨的時候。
跡部景吾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監控室的大門,他已經帶著人去找了,赤司征十郎緩慢地走到一臉心焦的靜山美子這幾個女生面前。
「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
幾乎是一瞬間,靜山美子就想到了妹山萊儲物櫃里的剪刀。
說來奇怪,之前不覺得那剪刀有什麼問題,但此刻被赤司征十郎這樣一雙紅紅的眼睛盯著,靜山美子倍感壓力,突然就福至心靈。
「有......」
等那邊調出儲物櫃的監控錄像時,赤司也已經走到了妹山萊的儲物櫃邊。
「萊萊平時不怎麼開柜子,最近也就是那天開了一次,結果就看見了一把奇奇怪怪的剪刀......」
等櫃門被打開,靜山美子被柜子里積壓的東西嚇了一跳。
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妹山萊被偷拍的照片,還有一封封粉嫩色的信封,這原本是妹山萊最喜歡的顏色,此刻看起來卻有些古怪和詭異。
靜山美子久久合不上嘴巴。
這幾天妹山萊沒有開過柜子,這裡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滿滿當當的愛意,像蠶食鯨吞一樣,並不會讓人覺得感動,反而背脊發涼。
赤司面無表情地拆開一封,一目十行,過了一會,看著看著,他卻勃然大怒,臉色難看至極。
柜子里,那座塗滿愛意、貼滿妹山萊被偷拍的照片的水晶杯,被這個看起來端雅溫和的少年砸向地板,四分五裂。
已經顧不上溫和的赤司征十郎居然會發這樣的火,靜山美子急忙想去拆信,這是激起對方情緒的導火索,萊萊失蹤也一定有線索,可是她卻被赤司征十郎面無表情地制止。
他和剛才判若兩人,微笑著說:「你把這些,都燒掉吧。」
*
妹山萊抱著貓,縮在角落裡。
不遠處的男生蹲著,看著她,還好脾氣地問她,
「你要不要喝水?」
萊萊搖頭,她穿著粉色的漂亮小裙子,白色的鞋子上沾了一點點的泥,少女卻完全顧及不上,只是緊緊抱著小貓不願意說話,也不想看他。
這個男生儼然就是那天在實驗室遇見的、將一盆鹽酸故意潑向手冢國光的人。
「故意......?」
少女的聲音茫然無措。
「是啊,」
這個俊秀的少年點點頭,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問題。
「因為他擋著我看你了。」
就因為這樣嗎?
「你太壞了......」
少女獃獃地愣住了。
大概已經深刻地認識到男生似乎是個奇怪的變態,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人類,萊萊抱緊貓貓又閉起嘴巴,一副不願意交流的樣子。
她在心裡默默思考,該怎樣才能讓對方聽她的話,放她走。
見萊萊不願意和他交流,這個利用小貓把她哄騙來這裡的男生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猶豫著往前,似乎想給她擦手。
「把貓放下吧,它太髒了,弄髒了你的手。」
少女蜷縮著,不想讓他靠近。
男生輕輕地說:「你柜子里的剪刀和水果刀也是我放的,因為那位幸村精市居然來了冰帝。」
聽到幸村的名字,萊萊才有了一些反應。
見少女終於肯看向他,長相陰鬱的同級生卻一點都不高興。
「又是這樣,」
「明明只有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喜歡你的人。」
「為什麼你總是要看著別人!」
「你居然還跟別人在一起了,」
「我明明比那個幸村精市還要喜歡你,我和他就是一樣的,你為什麼不看看我?你可以把我當成他啊!」
這人......好像已經瘋了。
萊萊眼睫輕顫。
「我不會這樣做的。」
「我的幸村同學只有一個......」
所有人都不配和他比,你又是誰,你這樣的人,怎麼能跟幸村同學相提並論。
她當然還沒有傻到把這種話說出口。
幸村同學鳶紫色的頭髮,白玉蘭一樣的身姿和臉龐,親吻她時溫柔的表情,都是獨一無二、完美至極的。
想著想著,少女眼睛里有了一點淚意。
她是被嬌寵長大的女孩,從未吃過苦頭,被人騙、被人恐嚇又威脅,還帶來陌生房間的這種事情她從沒經歷過。
對方不敢碰她,像對待易碎品一樣對待她,但是也不讓她出去。
她想,她已經堅持這麼久都沒哭,已經很好了。
她好想幸村同學。
「那傢伙不是生病了嗎,你也不想他像手冢國光一樣被我......」
腳背被萊萊狠狠踩了一下,男生髮出嘶的一聲。
女孩抱著小貓,眼裡淚光閃閃地。
「不許你說幸村同學!」
「我要報警!」
「你不能喜歡我嗎?!」
那男生情緒異常激動地上前,「和冰帝的跡部會長在一起也可以,為什麼要和別人在一起!!」
「誰讓你長成這樣的,你不長這樣我就不會喜歡你......」
「你不能永遠單身嗎,你為什麼要和別人在一起——」
這神經病......
萊萊忍不住憋淚。
「明明是你的錯......」
「是幸村精市的錯,一定是他迷惑了你對不對,」
「你不想給對方帶去麻煩吧?那你就跟他分手,」
他拿著紙巾,似乎想要給萊萊擦鞋,少女躲避不及摔在了地上,混亂中,幸村送的手鏈也掉落在地。
少女伸長手去夠鏈子,卻被男生一腳踢開。
項鏈不知道滾去了哪裡。
幸村送的東西被這樣對待,妹山萊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了。
「我喜歡誰,都是我自己的自由...」
「也不許你提跡部君...」
「他們不是什麼商品,要被人挑來挑去...」
陌生男孩狂熱地看著她,「沒錯,就是這樣,你每次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我都覺得......」
美極了。
萊萊還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耳朵就被人突然捂住了。
她終於不用再聽陌生又可怕的話了。
「田村治一郎。」
主人的手是跡部景吾。
他的聲音異常嚴厲,往常的慵懶、悠閑通通不見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
*
田村治一郎有精神疾病。
現在,他說要把他們三個人鎖在這間屋子裡,然後引發炸彈。
「這樣我們三個人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跡部景吾面無表情地給妹山萊穿鞋,並沒有理會田村的絮絮叨叨。
田村做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
包括但不限於在妹山萊的柜子里放東西,跟蹤妹山萊、偷拍、寫變態恐嚇情書、潑手冢國光鹽酸、把妹山萊的小貓抓走以此誘騙萊萊,甚至這傢伙還要對幸村精市出手——
一個瘋子。
僅僅是因為妹山萊和幸村精市確認了關係。
萊萊表情獃獃地,看起來異常地疲憊、茫然。
「他要對幸村同學做什麼呢?」
跡部景吾摸了摸少女的頭。
「還沒做哦,不用怕。」
少女環視一圈房間,跡部景吾看出她似乎是在找什麼。
可是,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都沒有看見手鏈,萊萊終於忍不住哭了。
像是要去確認什麼一樣。
「跡部君,幸村同學今天晚上來了冰帝嗎?」
跡部微愣,隨後如實回答。
「沒有。」
少女哭的更厲害了。
她的哭聲似乎引起了田村短暫的正常狀態,他盯著跡部景吾懷裡的妹山萊,似乎想上前搶走,卻又猶豫。
「跡部君,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我現在把她送給你。」
跡部:......
這看起來也沒有多正常。
少女哭的很無聲,跡部嘆氣,他拿起電話對那邊撥通,「嗯,找到了,現在就出去,她...暫時沒有事情。」
對面似乎是赤司的聲音,他正往這邊趕來。
不知道赤司說了什麼,跡部竟然笑了一下。
「想聽她聲音?我不會給你的哦。」
對面掛了電話,隨後跡部慢慢收起笑意,看了懷裡的萊萊,他面無表情地抱起對方,看著田村。
「我已經報警了,精神病院也給你聯繫好了,你好自為之。」
田村說了一會,又恢復了正常,他又盯著妹山萊,表情迷戀。
「我騙你們的,炸彈是假的。」
「我拿的是網球。」
嘴上這樣說著,他卻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型定時的炸彈。
「跡部君,我們三個人一起死在這裡吧?」
*
萊萊昏昏沉沉的醒來,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薔薇紅色。
床邊的赤司幾乎就在同時突然睜眼,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萊萊紅紅的眼睛茫然地轉了轉。
昨天記憶的最後......似乎是爆炸聲?!
少女呼吸急促起來,赤司先拍了拍萊萊的胸口,讓她保持呼吸順暢。
「冷靜。」
「跡部景吾沒有事。」
炸彈被田村扔錯了方向,毀掉了隔壁的破舊房子,跡部景吾抱著萊萊,只受了輕微的擦傷,田村也沒事,已經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倒是妹山萊,居然昏睡了兩天。
田村給妹山萊寫的、讓赤司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勃然大怒,想要掐死對方的那些狂熱又變態的情書,已經被靜山美子給燒掉了。
此刻萊萊問起,知曉了對方是這樣的結果,她也只是不太感興趣地把頭一偏,面無表情。
少女輕輕地問:「幸村同學呢?」
赤司沒有表露出自己的不高興,他反而還有些愉悅似的。
「他不會再來了。」
萊萊咬著嘴唇,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似的,淚眼絲絲。
「可是我就要幸村同學。」
即使他那天晚上失約了也沒有關係,即使手鏈丟掉了也沒有關係,即使引起田村發病的一切源頭是因為她和幸村同學,也沒有關係。
她只想要她的幸村同學。
赤司的語氣里似乎有些憐憫。
「他那天晚上突然病倒了,萊萊,所以沒有去冰帝,不是他故意失約,而是他不能去。」
赤司從來沒有這樣詳細地幫自己的情敵解釋過。
因為他解釋的越清楚,床上的少女臉色就越蒼白,這段感情就越見底。
紅髮少年幽幽一嘆。
「你馬上可以去見一見他。」
赤司語氣復又一轉,竟然帶上了一點點欣慰。
這欣慰是如此殘忍。
「不過我想,他大概已經不願意讓你再見他了。」
一個只能躺在床上的人,不復任何的驕傲和意氣風發,戀人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他卻只能在醫院裡,連他自己都生死不知,誰能忍受讓自己心愛的女孩見到自己如今這般的模樣。
妹山萊獃獃地,眼睛里淚光浮現。
「我要幸村同學...」
可是,她心裡朦朦朧朧地漸漸明白,幸村同學好像沒辦法再屬於她了。
赤司慢慢地湊近她,又試探性地伸出手。
帶著滿足和眷戀地,他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摩挲女孩的臉。
有一種關係就是如此,他略帶憐憫地想。
不用他花費任何心神,也還沒等他使出任何計策,這段感情竟然就自動破滅了。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驚喜。
慢條斯理地貼近女孩的臉,赤司輕柔地吻了吻萊萊的耳廓。
少女的淚珠滑落,被赤司輕輕吸吮,他溫柔至極。
「這世界是你的遊戲場。」
赤司輕笑。
「我想了很久很久,你可以交往其他人...交往多少,我都不介意。」
「只要記得,我是你唯一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