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熔爐
為了掩人耳目,組織基地一開始的選址都非常偏僻。
可以看出來當年儘力選擇了人煙罕至又交通發達的地區,但是選址者完全沒有想到一場經濟大繁榮使得城市迅速擴張,許多基地也便被擴入了城區。
琴酒所在的83號基地便是如此。
它在外面偽裝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製藥企業,只是安保非常嚴密。
儘管已經打通了上上下下的官方檢查組,一些極為重要的實驗仍舊在地面之下完成。
琴酒站在不斷上升的電梯之中,身旁押運著一推車成山的白色紙質文件。
這些都是負數樓層中儲存的文件資料。
它們都是由特定的紙張製作而成,具有一定的防火防潮功能。
而這次的撤離需要徹底清掃,只在地下放火,並不能讓組織完全放心。
「叮咚」。
到達頂樓了。
電梯門打開,琴酒拉著推車出來。
數台巨大的碎紙機「嗡嗡」地工作著,拉著空推車等在頂樓的組織人員走進電梯,與他擦身而過。
他們就是這樣將各樓層的文件帶到頂樓粉碎,之後直接傾倒向熊熊燃燒的天井。
琴酒注視著紙屑紛紛揚揚落下去,又被火舌捲走,化成燃燒著的灰燼。
這幾趟走下來,大樓內的人員流動規律也被琴酒摸清。
他將推車放在一邊,離開不斷傾倒著紙張高台,悄無聲息地向一處地方走去。
……
…
「……誰!」
剛進門,一聲厲喝響起。
「……」
琴酒反手將門輕輕合攏,然後打開燈。
白色的燈光亮起,站在會議桌前的那個身影也就顯現出來。
高壯敦實,眉目兇橫。右眼橫貫著一道傷疤。
琴酒直接后傾,靠在門上。
「……原來不是在等我嗎?」
面目普通的男人顯現出一種獨特的從容,他懶洋洋地問。
「哼。」
見琴酒毫無特殊反應,那人一把扯掉了頭上的假面,露出女性嬌媚的臉龐。
「我倒是不知道組織的TopKiller也會做些焚燒的粗活。」
貝爾摩德涼颼颼地說。
琴酒勾勾嘴角:「與民同樂。」
貝爾摩德:「……」
「你已經知道朗姆的真容了。」
她肯定地說。
剛才她帶著的假面就是「脅田兼則」的模樣。
琴酒冷笑一聲:「我監視了他很久,可惜他跑得太快了。」
「不過現在也不遲,比起靜悄悄的腐爛,朗姆恐怕也會喜歡一場聲勢浩大的死亡。」
貝爾摩德懶得和他說些垃圾話,她揉揉自己的眉心:「我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呢?沒想到他們真的會走到這一步?
說這種話未免太過白痴,早在琴酒與她結成同盟的時候她就該料到這個結局。
「如你所願。朗姆麻煩大了。」
其實這是一句廢話,但有時候人總要說些廢話。
貝爾摩德看著靠著門的男人。
琴酒現在帶著一副陌生的假面,純銀的長發被染成灰黑色,束成一個低馬尾垂在身後。她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清這個男人了——也許她根本就沒看清過。
「黃昏之館的消息完全沒有被瞞住,朗姆自己先前墊資給組織,靠黃昏之館作為信用向幾個勢力私下籤訂合同。」
琴酒毫不意外。
短時間內朗姆一定會靠拆東牆補西牆解決問題,他一定準備等風波平息直接
物理抹消那幾個合同對象,可惜琴酒的發難太突然。
「現在事發,他的所有資金來路都被切斷,債主找上組織圍堵,好幾處行動停擺,BOSS很憤怒。」
貝爾摩德如約為琴酒帶來消息,絕口不提自己在其中的推波助瀾,端的是一副憂心忡忡、忠心耿耿的模樣:
「為了對付朗姆……」
琴酒有些想笑。
貝爾摩德發現朗姆的真身的時候,一定剋制不住要除掉他——
脅田兼則已經接觸到毛利小五郎,朗姆一定是對工藤新一的失蹤產生了興趣,正在親自調查。
貝爾摩德怎麼會容許危險威脅到自己的angel?
不管背地裡想的是什麼,表面功夫還是要做。
「你這次的計劃會讓組織受到很大損失。」
她指出。
接連不斷的奔波與軸轉讓女明星不可抑制的顯現出一絲疲態——儘管這弱勢的一面很可能是她故意叫琴酒看到的,顯得格外的我見猶憐。
鐵石心腸的男人不為所動,琴酒驚異的問:「組織?」
隔著一層面具,貝爾摩德也能看出寫在臉上的「與我何干」。
她挑眉:「我以為組織很讓你舒心。」
強大的跨國組織帶來的不僅僅是布滿世界的利益鏈條,對於身處其中的人來說。更象徵著無可比擬的後勤、雄厚的資金、滿溢的資源。
除了組織,貝爾摩德很難想象還有什麼勢力能給琴酒這傢伙提供直升機掃射東京塔的便利。
看那個普拉米亞就知道了,雖然背後靠著政治集團,但說到底情報搜集、後勤補給還是需要她自食其力,否則區區一個民間結社根本不能將她逼到這種地步。
琴酒涼涼地笑了一聲,繼續陪著她演:「逐漸形成割據的實驗室派系已經牢牢佔據了自己的『地盤』,趁此機會直接打散研究所重組——從長遠看,對組織的益處不必言說。」
「也對。」
貝爾摩德痛心疾首的承認。
活像個全心全意為東家考慮的十好員工。
「朗姆的審訊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他的大部分工作被組織其他高層接手。」
千面魔女若無其事地透露出足以被稱為「背叛」的信息。
「BOSS還是給了他一絲餘地。」
這個很容易理解,顧忌著朗姆背後的勢力,BOSS也不可能直接處死朗姆,但是趁此機會削弱他的勢力是BOSS樂於去做的。
「具體時間我會告訴你。」
貝爾摩德輕描淡寫地說。
琴酒輕輕點頭應下。
二人短暫的交談結束,朗姆的慢性死亡終於畫上一個明確的盡頭。他轉身離開,忍不住想要發笑。
身為與組織關聯最深的貝爾摩德,竟然主動向「外人」傳遞這種重量級情報。
真有她的。
琴酒最後還是勾起了嘴角。
朗姆在組織耕耘多年,明裡暗裡掌握的東西太多,手裡手外有太多人對他的財富躍躍欲試。
這種在預料之外的死亡,會在組織引起怎麼樣的風暴——又對組織意味著什麼,難道貝爾摩德不清楚嗎?
這個女人……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琴酒嘴角的弧度向一個誇張的地步咧去,讓身旁瞥見的組織成員心中一寒。
這座被改成巨大焚燒爐的大樓中熱氣騰騰,灰色的輕飄飄的紙屑在熱氣中翻飛。
不……
琴酒想到。
她太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