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你自己會背叛他的
降谷零愣了一下,面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他皺起眉毛:「……你是說……」
黑羽盜一平靜地移開視線。
「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性而已。」
他想了幾天幾夜,也沒想明白6C那天琴酒去而復返是想幹什麼。現在似乎明悟了一點不能說出來的想法,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樸素原則,他才提出了這個建議。
「這太瘋狂了。」
諸伏高明搖搖頭。
如果琴酒殺死那個CIA的卧底還能說是最大化利用,黑羽盜一提議背後隱含的東西則不得不讓人惶恐。
誠然在此之前,各機構的卧底也有藉助彼此的性命登階的行為,但是現在再干這種臟活……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意料之中的反應。
諸伏高明是聰明人,聰明人總喜歡講邏輯。
黑羽盜一搓搓手指:「我只是提出一種建議而已。」
諸伏高明和降谷零對視一眼。
「撤出所有琴酒可能知道的卧底」,難的並不是撤出卧底這一步,而是哪些是「琴酒可能知道的」。
除開基爾這種有跡可循鐵板上釘釘的,他還知道哪些?琴酒此前不也在不動神色地看著他與黑麥的表演嗎?
況且就算公安贊同這個提議,其餘聯合搜查的部門呢?FBI、M16……他們這種傲慢更甚的部門會接受這個結果嗎?
諸伏高明最終搖了搖頭:「我會在聯合會議上著重提及此事,但是這個提議不可能成功。」
沒有人會為了這一件似是而非的事情打亂整個部署。
「我知道。」
黑羽盜一笑著說。
…
幾人從偏廳出來,迎面就撞上了FBI一行人。
赤井秀一右臂綁著紗布,正和自己的長官交談著走來。
「啊,」赤井秀一停下,探究的目光掃視了一會兒降谷零,「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一些突髮狀況。」
降谷零木著臉說。
他可明裡暗裡嘲諷過不少次FBI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灰溜溜敗走組織。結果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在琴酒眼裡暴露身份的時間點也沒有比FBI晚上多久。
「赤井君那裡的搜查工作結束了?」
諸伏高明明知故問道。
「沒錯。」FBI的那名長官回答,「這兩次的收穫頻率很高。看來組織沒來得及銷毀的東西有很多。」
他笑得很滿意。
那些貯存資料的磁碟會被分門別類,實驗室的交給科學家研究,其他犯罪證據也會交給相應的部門。這麼久的聯合搜查下來,僅僅是搜集到的組織的流水記錄,就裝訂了上千本。
這次事情結束之後,無論是他還是底下亦或是上頭的人,都會狠狠賺上一筆功勛與金幣。
搜到的東西,尤其是試驗資料越多,頂頭的大人物就越滿意。
…………
……
「……這個樣子,那些家犬的主子大概會很滿意。」
琴酒側對著貝爾摩德,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貝爾摩德將手中的槍放下,仰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沙發中的男人,面色冷凝:
「那恐怕BOSS不會很滿意。」
「……」
銀髮男人沒有吭聲,他的瞳孔中盛滿黑白的棋盤格。
良久,琴酒才投降似的說道:「關我什麼事。」
草。
貝爾摩德語塞了。
也許琴酒的這套操作確實大大延緩了官方聯合搜查的進程,但是BOSS可不會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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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不會管他們這些人為了組織多麼殫精竭慮,他只在乎自己的寶貝研究員與自己的權威。他只知道自己的權威被挑釁了,有人拿走了他的東西、他的資料。
——那還是他的部下親自送過去的。
她沒看出來琴酒這套操作與直接和BOSS說「我一心求死」有什麼區別。
沉默的她讓琴酒失笑,他終於側著那雙幽碧的眼睛看向貝爾摩德。
「你知道BOSS在哪裡。」
他肯定似地說。
這間房間內光線很暗,那扇彩繪的玻璃百花窗是唯一的光源。
光線透過百花窗,繁複的光影有一半披在琴酒的身上,明暗交界線穿過他仰起的半張臉,模糊了他面上的神色。
眼前這個暴君在半天前還殺死了一個辦事不利的傢伙,那可憐人腦袋裡甭出的東西乾涸在牆壁上,塗出扭曲的赤白色彩。
像是預感到了什麼,貝爾摩德不可置信地後仰,她磨了磨牙齒。
「我不會背叛他的。」
灰濛濛的房間中,金髮女人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她盯著銀髮男人高挺的鼻樑,重複道:「我不會背叛他的。」
「他不會讓組織的研究成果流落在外的。」
琴酒平靜地說。
「我將一些『試驗資料』送到了官方手上。你猜他們發現自己最想要的那部分是雪莉的偽造——需要多久?」
金髮的女人兩手下垂,在薄薄的光線中像一尊靜止的乳白石像。
琴酒將視線收回。
「A葯的成功者有三個,現在都活動在陽光下。雪莉自己就是藥物主持者,安全暫時有保障,另一個男孩兒呢?」
「一個小說家,一個女演員,可護不住他。」
琴酒安靜地捏起棋盤上的Knight,在指腹中捻了一圈。
「還是說,你準備賭所謂的『道德仁義』?」
「……」
「貝爾摩德,」琴酒緩和了語氣,動作間,百花窗映出的光影在他稜角分明的英俊面龐上浮動著,「我沒有要求你去『背叛他』。」
自己會「背叛他」的,為了幫我。
琴酒將這句未盡之言吞進咽喉。
自從殺死朗姆之後,他就不再用東西將自己的脖頸遮擋起來。扯開的衣領下,可以看見深色的猙獰疤痕。
琴酒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那疤痕,話鋒一轉。
「組織內老鼠很多,我要用一場盛大的宴會送別他們。貝爾摩德,組織很快就會安靜下來。」
雕像般的女人終於動了。貝爾摩德後退幾步,深深看了銀髮的男人一眼。
「……」
她無言地舉起雙手,向他張開空蕩蕩的手心,又用力放下。
沉重的大門「轟」地關上。
琴酒身體前傾,雙臂搭在膝蓋上。
灰塵在眼前飛舞,那線光影透過百花窗照射在面前的棋盤上。
「……」
「哼哼……哈哈……哈……」
銀髮男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輕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