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教育

傅雲走出門，回頭髮現一隻八哥正死死看著他，眼裡帶著諂媚的微笑。八哥觸到傅雲冰冷的眼神，倏的收回眼神。它怎麼感覺男主想殺了它？

果然如它所料，傅雲面無表情用手捏死了八哥，把屍體端走。他以為虞卿是想拿這隻八哥給許天燒湯。想都別想！

系統還沒來得及呼救，下一秒就天旋地轉，脖子一陣痛意，睜開眼睛，發現虞卿含著笑意看著它，眼帶威脅。

「不是讓你看著許天嗎？」虞卿捏著它。

八哥拍著翅膀，看著出現在虞卿身後的男人，告狀的話被堵在嘴裡。它現在深深的意識到一個事實，它恐怕再也沒機會逃離虞卿這個惡毒女人的身邊了。

虞卿在八哥的臉上看出一個名為沮喪的表情。它忽然出現在這裡定然是又被人殺了，虞卿思索片刻，「傅雲殺了你？」

八哥念著傅雲的名字，鳥眼睛露出疑惑，這個時間出現的男主應該是傅雲開，為何掌控身體的變成了傅雲？

虞卿扯了扯八哥羽毛。

八哥大驚，顫顫巍巍，「別動我的毛！」

「看來你對自己的新身份還挺適應。」虞卿白了它一眼。

系統敢怒不敢言，仍由虞卿捏著它。

虞卿看著八哥的眼珠子里充斥著憤怒與抗拒，忽而一笑，「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八哥開口，「別的鳥都是自由的，憑什麼我變成鳥就要被你控制！你這個卑——」

「你這個該死的人類！」

八哥嘰嘰喳喳著。

系統作為世界某種意義上的掌控者，定然知道很多關於那邊的事情，但是它現在的狀態依舊是將自己擺在高位上。

虞卿看著它忽然開口，「那你就飛出去吧，我不管你了。反正你對我也沒什麼用。」虞卿鬆開它的腳。

八哥吃驚的看著虞卿，似乎不明白虞卿為何這麼好心。

虞卿玩弄著自己的頭髮，看著八哥興奮的飛出門外，沒過幾秒，一聲凄烈的鳥叫伴隨槍響一同響起。

八哥再次出現在虞卿身邊，眼睛里殘留著驚恐。被槍刺中的那一瞬間它是沒有知覺的，直到痛苦從傷口處蔓延全身，它才意識到自己的死亡。

衛風走過來拾起八哥的屍體，心情愉悅。今天又有鳥肉吃了。

在末日能吃上肉可謂是一種奢侈，基地里的人目前的肉食來源只有老鼠，天上的飛鳥，甚至是貓肉狗肉。在秦老管理基地的那段時間，基本上能殺的動物都殺了充饑。他們捨不得殺死自己養的寵物，只能將目光放在別人家的身上。今日你毒死我家的貓，後日我毒死你家的狗。末日總能暴露出人的黑暗面。

虞卿手下養的那隻薩摩，若不是有她護著，此時恐怕早就進入了別人家的肚子里。

天空中的麻雀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虞卿看著八哥安慰道，「沒事，下次小心點就行。我不會管你的，你愛往哪飛就往哪飛。」

虞卿的話正好合意系統內心的想法。

也許下次小心點它就不會被殺了！反正它肯定不會願意被虞卿控制！

在系統的心裡虞卿依舊是個npc，它即使被制裁，看著虞卿的目光依舊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眼神。

這樣的系統不是虞卿想要看見的，她需要它完全服從她，徹底站在自己這邊。

虞卿有種預感，系統隱藏住的消息恐怕正是她所需要的。虞卿只能感慨，系統雖然生活那麼多年，但是卻因為自己沒有自主思想，所謂的閱歷恐怕都不能化為己用。否則它不可能這麼單純。

單純的東西，找到弱點，便會像那被主人圈養多年的籠中鳥一樣，徹底失去自由的能力。沒有主人投喂的家鳥，出門是會餓死的。

虞卿看著八哥喜不自禁從另一個窗外飛出去，「嘖」了一聲。心裡還是有些不爽呢。

系統一路上小心避開人群，終於越飛越遠，離開了基地。

「虞小姐。」影子找到虞卿，將上次對虞卿開槍女人的行蹤彙報給她。

「這些地點她都停了一段時間。」影子報出了幾個位置，都是些不起眼的地方。

「她中途見了什麼人？有沒有什麼異常舉動？」虞卿看著那幾個地方，都是些老房子，基本沒什麼人住的。

影子停頓一會，繼續彙報，「她中途將她兒子的屍體扔了，而且……」

「而且將她兒子的晶體挖了出來！然後我感受到她去見了一個很強的異能者，我差點被人發現，所以就提前回來了。」影子垂下頭，似乎對自己被發現的事情有些沮喪。

虞卿看了一眼他的手臂，「辛苦你了，去清理一下傷口。秦淑早上給你們送了食物，畢竟你們還有一個小孩要養，她的能力很強，是特殊系異能者。既然她是你救回來的，你自然要好好負責。從今天起你的任務就是好好保護她到成年。」

「好的，虞小姐。」

影子的性格和能力不適合上前線衝鋒陷陣，金二雖然性格莽撞，但是也是怕死的傢伙，一有意外就土遁逃跑。

他們兩個人的異能組合起來，保護一個人綽綽有餘。

一個能和人靈魂溝通的女孩，倘若成長起來，必然不可小覷。不過前提是將人往正路上引。

虞卿記得在普通人中好像有個老人是個退休教師。虞卿走到墓地，發現墓地上不知何時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個老人在彎腰清理著塵土。

「老爺子，又來看您的女兒呀？」虞卿微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老頭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繼續掃著地。其實地上已經很乾凈了，但是在這乾燥的天氣來，總會飛來點塵土。老頭就是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將地面上的灰塵掃了又掃。安靜的時候就看著釘著秦老的樁子，又是搖頭，又是動腳的。

那些人都是殺害他女兒的兇手。其實他頭髮本沒有這麼白的，但是自從失去女兒后，精神氣全沒了，身影一下子佝僂下去。加上秦老對普通人的待遇很苛刻，每日只送點能勉強吊著人命的殘羹剩飯，自然身體越發差勁。基地里的人都喊他老頭，其實他都還沒到退休的年紀。

「您之前是個老師是吧？我們基地還有好多小孩子。」虞卿看著老人木木的表情，繼續開口，「基地的小孩他們需要您。」

「這末日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萬一這場末日要持續幾百年，我不希望到時候我們該有的文明都在這場末日里丟失掉。」

老人依舊沒有回答虞卿的問題。

虞卿聽人說他只有在罵秦老一行人的時候，才會開口說話。平時不管烈日有多大，這老人都要在這裡掃墓。他已經中暑暈倒，被人救下來好幾次了。別人怎麼勸他，他都不聽。

虞卿繼續開口，「有個小女孩，她的異能挺特殊的，好像能看見人的魂魄。我想您好好栽培她。」

老人聽到這句話，有了反應，聲音因為長時間沒喝水的原因，如同枯朽的腐木，「能看見人的魂魄？」

虞卿點頭，老人說完這句話，低頭看著自己女兒的墳墓，「您不用這樣安慰我，我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我是老來得女，如果我的女兒沒有死的話，她也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教師。」

「我這幾日，日日想，夜夜想。想到現在也不明白，我的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能被這些畜生這麼對待。」

「我始終相信惡有惡報，善有善報。現在他們得到了該有的下場，我卻不知道我女兒的善報在哪。如果她真的能看見魂魄的話，還請她和我的女兒說一句，下輩子壞點也沒事。我就是把她教得太好了，所以她連反抗都做不到！」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馬騎啊！」

老人一口氣把心裡所有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聲音越說越大，繼而猛烈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肺都咳出來。老人擺了擺手，「虞小姐，我不配為人師。不用找我了。」

虞卿聽著老爺子的想法，卻發現自己在生死面前，所有的反駁都很無力。

她思索片刻開口，「您的女兒沒有錯，您教的也沒有錯。但是有一句話您說錯了。人善被人欺的善是沒有本事，馬善被馬騎是馬瘦弱沒有脾氣。我見過您女兒的最後一面，當時是我為她收的屍，也是我將她帶回來的。基地若是沒有您女兒的幫忙，秦老不可能那麼快下位。」

虞卿帶著老人走到了地下室，那地方他從未來過。

他知道他的女兒就是在這裡被殺死的，他不忍面對。

「當時您在見到你女兒的屍體時，您應該不知道她還在這裡寫了字。」

虞卿看向地面。

老頭認出這是他女兒的字跡。

上面一行行褐色痕迹的泣血詛咒都是付如芝用血一筆一畫寫的。她詛咒秦老死無全屍，遺臭萬年，死後被人鞭屍，靈魂永遠墮阿鼻地獄。

在後面還有一行小字，是用石頭刻的。

【不見勝兆聚集，不見敗兆逃亡。】

老爺子看著上面的字，坐在地上，蒼老的手一遍又一遍摸著。

最後靜坐長嘆。

虞卿看著他，「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人幫你把這些字取下來，給您。」

老頭擺擺手，「虞小姐，我能見一見那個孩子嗎？」

虞卿一愣，「好。」

金二此時還在哄著人吃飯，但是小女孩過分的安靜，一動不動，飯也沒吃幾口，看起來很沒胃口的樣子。

等到看到虞卿，小女孩眼裡才有了亮色。

金二大呼著，「這小崽子，啥也不肯吃哦。我娘的實在養不下去了。」

「哎，這不是那個墓地老頭嗎？怎麼也過來了？老頭，你還記得我嗎？上次你暈倒，還是我救了你的。」

金二每說幾句，就要多一句粗話，聽得老頭臉都皺了起來。

「小孩子面前不能說髒話。你怎麼教育孩子的？」

「嘿，你他娘的，前幾日你在墓地罵人，罵得比我還狠呢！」金二口不擇言。

虞卿咳嗽兩聲，做了提醒。金二閉上了嘴。

女孩看著老頭忽然開口，用手指了指，「你那有個姐姐。」

金二臉色一白，往女孩身上拍去，「你小孩家家的怎麼又說這嚇人的話！不是讓你不要說了嗎！」

虞卿提醒，「她的異能，能看到魂魄。」

金二眉頭皺，「那可不就是活見鬼了嗎？」

老頭聲音粗啞問道，「你看到的姐姐長什麼樣？」

女孩看著老頭的方向，眼珠像是真的看到了什麼人似的，開口，「是個漂亮的大姐姐。」

接著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臉，「她說這裡有顆痣。」女孩確實看見了付如芝的魂魄，只感覺是個極其漂亮的女人，但是因為辭彙少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能跟著付如芝的動作，朝自己的臉上指了指。

下一刻女孩臉色有些蒼白，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低頭道。「姐姐又消失了，她和我的媽媽一樣，來了一會會就消失了。」

「咕——」女孩的肚子叫起來。

虞卿之前和老爺子介紹過女孩的情況，知道她是失去母親的孩子，老頭看著女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放緩了些。

「這個人以後就是你的老師了。好好吃飯，好好學習，你媽媽讓我監督你。」虞卿開口。

女孩看著老頭，眼裡帶著畏懼，她天生怕老師，但是聽到這是媽媽的話，只能點了點頭，媽媽的話不能違背。「好」女孩細細的回答道。

金二聽到這面前的老頭是個老師，身體都坐端正了些，他是個粗人，沒上過幾年學，對老師有一種天然的敬意。

「他娘——誒，原來是個老師呀。她叫程暖，現在身體還沒好利落，估計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來學習。」金二一邊喂著飯，一邊在心裡想:現在都這個時候了，有必要讓孩子讀書嗎？

金二喂飯的時候沒輕沒重的，一會兒湯就撒在了小孩子的身上。他大力的幫人擦著嘴，手的力道大，小孩的皮膚完全受不住，很快就紅了一片。難得小孩乖巧，要是那些不聽話的皮猴子早就吃不下去了。

老人看不下去了，一把拿過碗和勺，開始喂飯。

虞卿轉身離開，她知道這付老頭現在又有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