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魂兮歸來，六道急退三聖台

劍出一招，威勢滔天，倏見遠方天際一道紫虹劃過長空。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紫虹鋒芒畢露，最簡單的一擊，巧妙錯開輪盤鬼手和業戾黑蓮的站位。紫虹神劍奮然一震，剎那間天地風雲變化，引來驚世雷電注入，劍下三光盡掩，紫電長虹照耀大千。

「魂兮歸來，魂兮歸來。」一聲聲如同呼喚的祭祀之聲回蕩於戰場之上，來人散亂的白髮隨風飄揚，眉間一點硃砂下的眼神迷茫獃痴。只見他手執招魂幡，邁著玄異的步伐緩緩靠近戰場。

「歸來吧。」神秘招魂人不說緣由看準業戾黑蓮出手，白幡如長槍般肆意舞動，一杖一輕擊，黑蓮無可避，業戾黑蓮腦海里記憶有了一絲絲突破的苗頭，招魂者的眼神也恢復了一絲絲清明。

見業戾黑蓮被人牽制，葉小釵元功流轉，真氣恢復了兩三層。巧造化返璞歸真，以木劍姿態供葉小釵驅使，神兵通天形順地勢，表面創生之道韻流轉，與陸道玉輪盤上的輪迴道韻隱隱有對抗之勢。

「邪念鬼蜮皆吾掌，順我可生逆則亡。」輪盤漩渦詭譎變，兩隻鬼手抓著漩渦邊緣向兩方展開，鬼手的主人青皮血面獠牙利，他的面容似喜似悲，聲音似哭似笑，眼神深處又似有無窮無盡的貪慾要擇人而噬。

「功法大成，化身鬼道。」惡魂暴鬼沉醉的享受著他犧牲所換來的力量，現在的他已經比鬼怪更像鬼怪，吞吐間都是極寒刺骨的陰氣。

陸道玉輪盤放出惡魂暴鬼后便恢復原來模樣，輪盤之上六顆異色寶石已經點亮其一，它陡然一顫，彷彿受到召喚，遁入虛空不知去往何處。

「邪魔。」葉小釵雙眼閃著晶瑩藍光，能清楚看見惡魂暴鬼身上濃烈的血氣和煞氣要凝結為實體，是要殺多少人才能有此現況。

【情執·知心劍引】葉小釵一身武息內斂，出招收招間皆是純情之劍，或撩，或探，或刺，或砍，惡魂暴鬼驚訝的發現他的一身修為被純情之劍壓制回最根本之時，單純的劍技卻是無法躲避。一道道綠血劍傷留在惡魂暴鬼的身上，只是那一道道劍傷中又混雜著什麼。

惡魂暴鬼深知局勢不對，大吞一口陰氣，他渾身上下都腫脹起來，好似要爆炸開來。卻聽一聲聲轟爆，血氣四散，無數透明劍氣射出，劍氣過處草木皆非。

【鬼影血舞】惡魂暴鬼體內邪元乍起，天昏地暗，萬鬼悲鳴。恍惚間看見一道道血色魅影帶來不似人間的舞姿，她們言笑晏晏，或彈奏或伴舞，巧手間撥弄他人心弦。但在葉小釵感官中，那美女卻是一具具粉紅骷髏，她們的笑聲尖銳，每個手上都拿著鋒利陰冷的刀具。無數的鬼魅們提著刀具，撲向了葉小釵，要將他千刀萬剮。

有情不似多情，卻似無情，葉小釵對鬼魅視若無物，任憑鬼魅將他凌遲。一波攻勢來去匆匆，只剩一具颳得留著層薄薄血肉的骷髏拄劍站在原地。那具骷髏握著劍，像握著什麼寶貴的東西，突然骨架顫動起來，一雙明亮的眼瞳照破心間霧靄。

白骨生肉，起死回生，葉小釵一瞬白髮，破虛求實，再獲新生。他反手引劍，劍指天穹，沛然真元以葉小釵為中心如海浪般一波波湧出。

渾雄真元攻勢又豈是惡魂暴鬼輕易可擋，僅僅是前面接連而來的三波劍勢，便讓他體內的鬼元開始紊亂，祂連連後退不敢在硬接。九劍畢一，葉小釵收招后臉色蒼白，但他作勢催動最後極招，狀似殊死一搏。惡魂暴鬼心下一跳，看了眼一旁像小孩子被打而無法反抗的業戾黑蓮，他捲起業戾黑蓮逃離戰場。

招魂人看著自己的目標遠去，迷糊看了一眼葉小釵，而後邊呢喃著什麼邊邁開步伐追了上去。

看著強敵退去，葉小釵胸中腥意上涌，噴出一口淤紅，最終無力地倒在地上。

黑夜中一盞暖人的燈光緩緩靠近昏迷的葉小釵，來人看著葉小釵，眼神之中頗有幾分無奈，「好友，你這招破后而立也太險了吧，若不是賭得對方不願魚死網破，又豈有這一線生機。」語畢，清亮華光一閃，帶起葉小釵消失在原地。

此前由葉小釵引起的神秘異動，一直以來隱於暗處的六道主宰有所感應，那股空然禪意內的皆空皆同之道格外適合六道輪迴的完善。為此，祂循著那道來去匆匆的佛光跨越千萬里之遙，穿過混沌亂流，看見了漂泊在四境之外的空然禪意起源。

「嗯？」四境之外，混沌之中，六道主宰首次見到瑰麗奇景也不禁一愣。遠端看見三座高大巍峨的山峰以數條鐵鏈相互聯鎖，泛起空間波動，那裡明顯自成一番天地。三座神山的山腰處各有一塊無字石壁，石壁上流淌著淡淡的三教道意，分別是代表佛門萬法皆空的空然禪意，道門眾生有序的自然道意和儒門修身治世的浩然文意。

光影朦朧，時間奇景再現，整座秘境浮現往昔令人嘆為觀止的景象。曾經三教盛會，無盡少年英雄，也不知歲月，同修悟道已多年。往來不知多少修行者為了參悟各自石壁中的三教密招在此枯坐，可是只有少部分的人獲得了成功。

三聖山的頂峰，有三塊天地未重開的五彩石在鴻蒙之氣中沉浮，一塊曰道，一塊曰佛，一塊曰儒，它們無時無刻不在釋放混沌清氣，拖著三聖山在混沌之中前行。

「此三生石，合該我所擁有。」感知到真正的三教道意從此起源，六道主宰露出貪婪的神色。祂剛想跨入結界拿走五彩石，卻見混沌濁氣所化的結界翻動變化，一隻渾濁巨掌猛然拍向了六道主宰。不出六道主宰所料，祂掌中也浮現一道淡淡的輪迴玉盤虛影，緩緩伸出這一掌與之狠狠撞在一起。

結界顫動，六道主宰被逼退了數步。天眼一開，祂看見結界布置已然不穩，究竟還能擋下自己幾次攻擊呢？輪迴之力運作，遠在天外的陸道玉輪盤受到感召，飛回了祂的身邊。

【六指六道化輪迴】只見祂冷冷一笑，從未伸出的左手上有六根手指，六道主宰左手之上的每根手指都縈繞著不同的氣機，凝為各色詭異漩渦，六指衍生六道，再化輪迴。輪迴所在，生靈靈智重開，混沌濁氣忘卻自身使命，竟把六道主宰放進了三聖山。

三聖山中禁絕飛空，連六道主宰都無法超脫，這讓祂臉色更為凝重，四境之內還存在著連如今的他都無法戰勝的強者。多虧自己剛剛沒有打破那個結界，不然被人發現就糟了，外表看似冷酷的六道主宰，此刻內心小九九一大堆，不斷勸自己要猥瑣。

他隨便找了一座不知是三教其中哪一家的聖山，要攀頂獲取第一塊五彩石。六道主宰途徑一處樹林，每根樹木上依稀可見當年不知何人留下的劍痕，祂無波的眼神一變，因為一股劍氣共鳴而產生的劍意蘇醒了。

驀然回首，一白衣少年站在林間空地，他手中木劍尚未開鋒，可他每舞動一劍，其上的劍勢都要衝出形體的限制，演化為可以奪人性命的劍氣。也曾意氣風發似少年，他有一顆不拘泥俗世的豁達之心，於是他笑著，劍勢提，劍氣出，由一化全，無盡的劍氣席捲四周，本為威力強大的招數，卻因心間慈悲而只在樹榦間留下一道淡淡劍痕。

【萬引天殊劍歸宗】少年新創極招，卻以最完美的狀態，穿越時光而來，兇悍劍氣如同波濤海浪鋪天蓋地席捲六道主宰。六道主宰此刻就如狂浪中的一葉扁舟迎難而上，真元護罩中的祂穩若泰山，淌過這劍氣所化的海洋。

跨出樹林的那一刻，漫天劍氣瞬間彌空，六道主宰再回頭想看一眼對方的模樣。白衣少年也抬起頭，眸中靈光一閃，像是跨越了虛幻與現實和祂對視在一起。

珠光紫氣富貴家，宮燈明亮長亭下。竹欹水滿落聲響，曇華共盛飲逍遙。

儒雅華麗的主人家握著華扇在出神的道長面前晃了晃，道長這才回過神來，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

「好友，汝剛才為何出神了片刻？」儒音響起，語句中卻藏有幾分關懷。

「吾無事，吾只是突然想起當年在道聖台上參悟劍招的情景……哈，有趣了。」道長意味深長，他有說有笑，突然對比起了上次的聚會，說此次聚會喝的茶香味略勝一籌，一喝就知道不便宜。

「吾知道了，這就吩咐仙鳳送些好茶給好友你慢慢品嘗。」主人家抬抬手，一旁的侍女見狀就要去內庫取茶。

「誒，仙鳳，吾要今日喝的這種茶。」道長提了一句。

「吾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才攤上汝等這般的好友啊。」主人家表示很無奈，一旁的侍女對此表示司空見慣，也知道主人性子，他什麼都沒說，那就是默認了。

在前往獲取五彩石的途中，穿過無數景緻，六道主宰也見過了發色紅白相間，桀驁不馴的青年道者；也見過在竹林間背劍撫琴，包容天下蒼生的道者；還見過在河邊招納陰陽太極動，清凈無為，天人合一，近乎自然的老者。

六道主宰歷經困難終於登上峰頂，卻見五彩石下，一個「道」字演化成背對蒼生，掌承萬物的超脫道者，明明那只是大道描摹的往日虛影，就讓六道主宰已經無法前進。

「此物不可妄動。」【道威衍靈】六道主宰身軀不受控制顫抖起來，道者虛影手中拂塵揮動，往後掃出一擊太極衍道印。

太極衍道印，是太極，亦是大道，六道主宰難以承受這一擊，真氣一潰，竟是讓自己近百年的苦修化為泡影，還留下需要極長時間才能恢復的道傷。六道主宰趕忙退出三聖山，頭也不敢回的化光逃離這裡。

三聖山裡傳出一聲輕笑，隨即混沌濁氣承托起聖台的重量消失在茫茫宇宙中，靜待周期結束，迴轉四境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