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章 藍曦的修行之路

清晨五點，公雞打鳴。

第一次參加晨練，藍曦不敢怠慢，四點過半便已經起床漱了口，提前打滿水桶，等著晨練的信號。

聽到公雞打鳴，藍曦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皺，便走出門，向著中心的廣場走去。

果然，自己是來得最早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廣場，藍曦也靜下心來。

顯然，這道觀內是存在一個有利於修鍊和運氣的陣法的，之前的試煉算是處於極端條件下，感受還不太明顯，現在則能夠真實地感受到它的作用了。

師父也還沒有到。

昨晚晚飯的時候師父根本就沒交代第二天的事情......要不是提前找洛家兄弟聊了半天，自己估計還是一臉懵逼。

不過，沒人倒也好。

藍曦打坐下來，掐訣運氣。

......等等，不能掐訣。待會要是入神了，沒察覺到其他人過來，自己這太極訣豈不是又得露餡。

真麻煩。藍曦起身，環顧四周，一時間不知道現在應該幹什麼。

這時，一個掃地的侍者帶著掃把走了過來。他步伐輕盈，每一揮動掃把，帶起周身的一陣氣浪，將灰塵聚集起來，飄落到自己的正前方。

藍曦被他吸引住了——這掃地可和平常見的不一樣啊。

他就這樣一直看著，直到侍者掃到自己跟前。

這時候侍者前面已經聚集了肉眼可見的灰塵了。

「麻煩讓一讓。」侍者說道。

道觀內的侍者大多都是一個打扮，麻質的長袍，戴著一頂大斗笠遮住面容，即使是在斗笠沒遮住面龐的時候看過去，也似乎有一層薄薄的黑紗，看不清臉。

他們似乎總是隨叫隨到，神秘莫測。

「啊，好的，」藍曦退後幾步，突然想到什麼，「你好像很厲害，能教我一些運氣的法訣嗎？」

侍者聽到這話停了下來，藍曦也是一愣。

雖然侍者要比自己厲害，但是好像這樣打擾別人工作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而且侍者也沒有義務要教自己東西，這種事果然還是以後請教師父吧。

但是出乎藍曦意料的是，侍者居然給了回答。

「待我完成自己的工作便可。」

唉？這就答應了？藍曦看著侍者，他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回答完自己之後，就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

於是藍曦就撤步離開他的工作範圍，等他把地掃完。

無疑，這樣掃地的效率是非常高的，偌大的廣場很快被打掃乾淨。侍者取下背後的竹簍，揮動掃把，灰塵一下子飄落進去，一氣呵成。

看到侍者做完了手頭上的工作，藍曦迫不及待地上前去。

「小友，請問有什麼需要請教的。」侍者向藍曦拱手。

藍曦有點受寵若驚，這裡的侍者感覺都很厲害也很友好的樣子，自己只要這樣提出要求就能學到東西了嗎。

「嗯，就我剛才所說，我希望能夠習得一些更好用的運氣法訣，彌補一下太極訣的不足之處。」藍曦認真地說道。

「那你認真看，我只展示一次。」侍者微微點頭，然後盤腿坐下，將掃把放到地上。

侍者左手拇指橫擺，中指卷下，小指橫抵住中指第二節，食指和無名指展開。

這樣，左手形成一個「上」字。

而後，侍者右手拇指和中指蜷曲，以中指壓住拇指指甲，同時無名指彎曲與中指並列，再以小指鑽入無名指與中指的縫隙中去。

這樣，右手形成一個「太」字。

以左手無名指扣住右手守備，以右手食指扣住左手食指，二者相連的一瞬間，彷彿天地之氣受之號召，就要滾滾而來。

太上老君訣！

好強的法訣，只是站在旁邊都能感覺到這法決牽引來了數量不小的氣。藍曦心中暗暗感嘆，只是這訣對手的柔韌性有一定的要求，但氣勢和作用絕對碾壓入門級別的太極訣。

「訣只是聚氣的手段，修鍊和感悟在此之上。」說罷，侍者解開手訣，拾起掃把便離開了。

藍曦深吸一口氣，聽洛青帝說，這個級別的門派駐地正常情況下只有習得了青雲劍法第一層的人，只是第一層，便已經有如此厲害的角色了嗎。

那清風道人那第一層大成的實力，又如何呢。

看來這江湖，還深得很吶。

這時候，已經是五點過半了，藍曦看見了師父的身影。

「你來得很早啊。」清風道人笑道。

「因為還不知道具體作息，所以提早過來，」藍曦上前問好。

「昨天把這茬忘了，哈哈，」清風道人一拍腦袋，「那我現在同你說也不遲——六點差一刻正式晨練，晨練至七點為早點，然後自由修習到午時十二點，午飯，午休至二點差一刻，講習悟道至三點，自由修習至晚六點差一刻，而後便無再管束，直至第二日。」

藍曦聽了清風道人的說辭，有點蒙圈，修鍊不應該是各種苦差事嗎，怎麼這麼多自由修習？這是否有些過於放縱了？

「自由修習，是幹什麼？」藍曦忍不住問道。

「字面意思，可以自由休息，也可以自己感悟修鍊。」清風道人答道。

好寬鬆啊......真的是讓弟子們來練武的嗎？

「沒有具體安排的嗎？」

「沒有。」

說罷，清風道人摸了摸自己的白鬍須，沒有給出更多的解釋，徑直走去廣場的正前方了。

五時四十分，大家都到齊了，有人踩著點趕到，沒藍曦這麼積極。

「晨練，是晨練什麼啊。」藍曦特意靠著洛青帝站，方便問他問題。

「你猜。」洛青帝這次居然不直接挑明。

應該是打拳練把式什麼的吧，藍曦心想。

然後，扎馬步扎了一個小時。

藍曦以前可沒這麼特地扎過馬步，這一下子就導致他吃飯的時候都不敢坐下來，只能站著在那啃饅頭了。

「沒事，慢慢來。」洛青帝看著他這狼狽樣，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確實，藍曦第一次扎馬步搖搖晃晃一副要死的樣子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了，其他師弟好歹也是有幾分身體功底進來的，藍曦這樣子跟個小女生似的。

藍曦吐了一口怨氣，然後把怒氣發泄在了饅頭身上。

要不是以往乾的活都是上半身的體力活，也不至於下盤沒怎麼鍛煉。

不過，即使是從小就幹活，就女性的天生體質來說，用男修士的修鍊方法，確實還是有一定困難的。

但又不是不能克服，這一個小時不也站過來了嘛！

就是......哎喲，真的不敢坐下去，說不準這一坐下去就再也站不起來叻。

「對了，昨天師父沒講作息安排，要不要我告訴你。」洛青帝問道。

「啊，不用了，師父今天已經和我講了。」藍曦擺擺手，他現在只是糾結待會那什麼自由修習應該幹些什麼。

「那你也知道了我們有很多自由修習的環節吧，」洛青帝微微一笑，「這就得說到我們青雲門真正的修鍊方法了。」

「真正的修鍊方法？」藍曦好奇起來，這都不用自己問他就說了，莫非他有什麼讀心術？

藍曦真想搬個凳子坐過去，可自己酸痛的下盤不允許自己坐下。

「其實我們修鍊基本不靠師父的。」洛青帝小聲道。

不是吧？師父領進門，你們都不靠師父那你們練什麼。

「兩個原因，第一，師父的造化太高了，基本上對我們的幫助也就下午的感悟環節，其他方面找師父，那就是殺雞用牛刀了；第二個原因，就是......師父的試煉真不是人能做的。」

洛青帝似乎不想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顯然對他而言是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的。

「那你們平常怎麼修鍊的？」藍曦有些摸不著頭腦。

「找各處干雜活的侍者們請教。」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是，聽著還是挺離譜的。怪不得自己能從掃地的侍者學到那太上老君決，原來這裡的侍者已經接受了這種現狀了，並且對他們的要求基本是有呼必應。本還以為是意外遇到了好心的侍者才教導我的。

「侍者們其實也算是半個弟子，做感悟的時候他們也會在門外聽著，只是年紀比我們大太多，不列入青雲門的培養重點。雖然他們表面上似乎是干雜活的，但其實以前也是我們的師兄，自身的造詣和能力都在我們之上，也積累了更多的經驗，」洛青帝娓娓道來，「這也算是青雲門的一種獨特培養方式，既可以培養新苗，也可以保留住以前培養弟子所用的資源。而且這些侍者依然有進入上一級的機會，不至於讓天賦沒那麼高的青雲弟子輕易流失到江湖上去。」

「原來如此。」確實，這些沒有能夠登到上一級的青雲門弟子們，去留本身就是問題，這樣的處理方式，可謂是一舉多得，也可以防止那些大器晚成的弟子流失到別的門派去。

看來這青雲門的掌權階層，也不是等閑之輩。

青雲一派，到底還有多少未知呢？

「所以，接下來咱就去找這些在各處干雜活的侍者咯？」藍曦已經明白洛青帝的意思了，其實也不用他說，剛才自己不就已經開始用這種方法賺到了自己修鍊中的第一桶金嘛。

「我再多嘴一句，這裡的侍者穿著都一樣，不會告訴你姓名，沒有固定編號，也沒有固定崗位，所以不要指望著連續幾天都能找到同一個侍者，遇到合適的侍者請教就是了，不用糾結哪個侍者比較厲害，這道觀還是挺大的。」洛青帝一語雙關，給藍曦指示了一個大致的方向。

在藍曦和洛青帝交談的同時，一個侍者從他們身邊經過。

「好，我明白了，」藍曦連連點頭，然後，指向邊上的那個侍者——這人一邊走路一邊扭著脖子，手上拿著一塊抹布，「你看，這裡不就有一個嗎，我去了！」

「你去......」洛青帝剛抬起頭來，一看那侍者的行為和身形，嚇出一身冷汗來，「別......別去啊！」

但是藍曦已經聽不進洛青帝的勸告了，他現在只想從侍者身上再收穫點什麼，直接奔向了那個拿抹布的侍者。

藍曦走到他身前，剛想說什麼，這個侍者卻自己開了口。

「你好，我叫『無』，編號000，專職擦大門。」他似乎早就察覺到了藍曦的接近，把脖子擰正，發出意義不明的怪笑，上下端詳了藍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