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壹章 虎霸鎮場，勝負已分

「你已經沒法全力戰鬥了吧，」鴆如夜冷笑著，將手中的木刀以極快的動作拋起然後反握，力度絲毫不減，「勝負已分呢，『金虎』。」

「真會說大話，明明被我『虎圍擊』的絕大部分攻擊命中了，你的狀態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吧？」陳登日倒是完全沒慫。

「你那種程度的攻擊，我想要躲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少在那裡自大了。」鴆如夜雖然因為受到劇烈的衝擊身形多少有些不穩，但沒有任何要倒下的跡象。

「是么，可你被我打到的事實可沒法否認。」陳登日笑道，雙掌微微蜷曲，凝聚的氣團越來越濃厚，並且逐漸從前端蔓延到身體的其他部位。

「因為只有接近你，才能把你斬得體無完膚。」

話音剛落，鴆如夜的身形就迅速消失。

高手的過招，是不會讓對面完全準備好了才出手的，每一刻都是至關重要的戰機，每一步都是計劃中的行動。

即使是短短的數秒對峙，二人也絕非是普通的閑聊，而是為下一次的攻守準備著體力和氣力。

「猛虎身法——虎瞬襲！」

快速前進而且不斷躍動的身形，即使能夠看清，光靠自己的判斷簡單出招，也絕不是能夠輕易擊中的，因為那大概只是對方迅速移動產生的殘影罷了。

但是，如果陳登日不作出任何反應，任憑鴆如夜靠近自己的話，他的移動軌跡馬上就會變為更加快速的直線，那時自己要想作出防守更是吃力。

「猛虎氣功——虎怒咆！」

雙掌向前的姿態依然保持不變，前方凝聚的氣團也已經十分可觀，只見陳登日左掌保持原位，右掌向後拉動，然後在下一瞬，瞳孔驟縮的同時迅速出掌。

無法清楚地數出他在短時間揮出了多少掌擊，更不可思議的是，那掌擊居然還在連續不斷的揮擊中產生著無規律的變化。

是圓圈形的軌跡——但根本就不是按常人的思維打出的，而是在每個角度都隨機打出，掌擊推動氣團，像是給蘋果削皮一般，氣團分成無數部分以環形的軌跡打出，每一團都像是一觸即發的爆彈，在飛行的途中發出與空氣摩擦產生的輕微爆響。

「又是一招融合招式，」骨虎看著場上金虎使出的這招，再次作出了解說，藍曦也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原本的『虎怒咆』是藉由自己的大聲吼叫將凝聚的氣團以聲波的軌跡傳達出去，但顯然，由聲音產生的波動遠沒有推擊產生的波動強烈，而且形成的軌跡也是有跡可循的——藉助猛虎掌法，用這樣高速的掌擊模擬混亂的音波打出氣團，可謂是完美解決了這招的缺陷，不過，這樣瘋狂揮動手臂推擊的話，右手的疲勞程度也是常人無法承受的，這一招下來，估計『金虎』師兄的右臂和右手接下來就進入脫力狀態了吧。」

「犧牲掉自己的右臂來換取密集而且難以規避的攻擊嗎？」

藍曦不禁冒出冷汗，這樣將自己的招式結合起來，也太費人了吧。

不管是鴆如夜一開始佔得先機的雙重加速斬擊，還是接下來陳登日不甘落後用出的其他結合招式，無疑都有著透支體力和身體的巨大副作用。

這可真是......拼上了命在戰鬥啊。

在無序的攻擊下，鴆如夜的動作只能是曲線行進，而且為了儘可能躲避無數襲來的推擊所形成的氣團，原本的速度也有所放緩，甚至開始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再這樣下去，就要被打中了。

鴆如夜緊咬牙關，雙目瞪大。

真是凡人的干擾攻擊......既然早晚都會被這無序而迅速的攻擊擊中，倒不如直接放棄躲避，徑直衝過去好了。

「猛虎身法——迎風靠！」

即使處在陳登日「虎怒咆」的攻擊範圍內，鴆如夜也迅速停下了方才的招式，迅速側身，在調整身形的同時自然也是吃到了幾發氣團的正面攻擊，但他並沒有就此停下自己的變化。

以側位的角度，如同一堵牆一般直線向陳登日的方向以「靠」的動作沖了過去。

既然本來就躲不掉，不如讓傷害最小化的同時直接衝上去。

以這樣單純的靠擊，也就意味著放棄了靈活性，但速度會大幅提升，受擊的面積也會比正面移動中被直接擊中要小。

與其因為可以預見的失誤被正面完全擊中，不如用側面迎擊，用最小化的受擊面積完成迅速的接近。

陳登日顯然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鴆如夜戰術的變化，不過自己的攻擊可是用掌擊推動的，自己完全可以控制角度和方向，既然你選擇硬碰硬，那我便將所有的攻擊集中在一條線上就好了。

這麼想著，陳登日的攻擊開始從無序變成了單線重複的推掌。

砰砰砰——

用肉身硬抗陳登日推出的氣團的鴆如夜在連續不斷的碰撞中不斷行進，二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陳登日的右臂開始因為過度使用而輕微抽搐，鴆如夜的肩部和手臂也開始因為猛烈的撞擊出現傷口和鮮血。

猛虎氣功是遠程攻擊的手段，而猛虎身法是迅速近身的手段。這二者的博弈，無非就是肉體與體力的直接對抗。

但，很顯然，真正的決戰，還是要在近身的那一刻。

刀法和掌擊，誰會更勝一籌呢？

接近了。

就在二人的距離近到足夠使出攻擊招式的一瞬間，他們都收起了方才的招式。

以左肩左臂強行頂入攻擊距離的鴆如夜，右手上握緊的木刀已經蓄勢待發。

以左臂的高速暴動打出暴雨般攻勢的陳登日，左掌周圍聚集的氣已經濃郁無比。

「猛虎刀法！」

「猛虎掌法！」

近在咫尺的距離，所有多餘的氣力瞬間消散，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二人作出攻擊的各自的手上，整個畫面如同靜止一般，只有中央位置因為氣過於濃郁，以至於空間發生了輕微的扭曲。

這個節骨眼上，便是一招定勝負的時刻了。

「凶煞八千刃！」

隨著鴆如夜的全力暴喝，附著在木刀上的氣開始扭曲變形，刀的周圍甚至出現了詭異的灰黑色，就像要將周圍的一切吞噬一般，將所有的氣吸入到刀尖處，然後又蔓延出無數的黑色尖銳物體，環繞在木刀的周身，看似只是一刀斬出，卻如同八千煞刃一同召來。

「鼎岳擎天擊！」

陳登日儘可能鎮定言語，但話中暴戾之氣難以掩蓋，近身推出的一掌，光從氣力上就已經能夠引起大風，更何況有無數環繞在手掌和手腕上的氣加以輔助，這些氣在掌擊推出的引導之下，在手掌的外圍形成一層淺淺的乳白色屏障，但看上去只是極薄的一層，實際的硬度和支持力光是遠觀就讓人冒冷汗，若是有人說這一「普通」的包裹著屏障的掌擊能把從天上墜落的巨石托舉住，也不見得有多少人會笑話說是天方夜譚。

一黑一白的氣，如同一陰一陽，即使還沒有完全接觸，所引發的大風和氣場就已經讓場外許多人的頭髮被直接吹起來。

「停。」

就在兩股能量即將碰撞到一起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閃到了二人旁邊，抬手輕拍了一下他們的肩膀。

同一時間，一股強大的氣勢從場中央從內而外傳出。

那是一股神奇的氣勢和力量，在場的人都有幾分顫抖。

藍曦原本為了看清局勢興奮地站了起來，但在這氣勢的壓迫之下，居然產生出想要跪下的衝動。

-這感覺就像——霸王之氣！

在這波及全場的氣勢經過之後，大家重新看向台上。

此時二人的招式已經完全被那股氣勢的影響所消解，變得極為安靜，二人也就那樣站在原地，不約而同地看向這個沖入擂台的「不速之客」。

高台上已經只有剛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百門無生，那麼很顯然，突然出現在擂台處的人，便是這個猛虎武館最具實力的人——館主。

此時他按著兩人的肩膀，冷淡沉靜的面龐突然表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來你們各自都有所進步了，但是，如果你們真的就這樣交手，對雙方而言無疑都是重傷，所以，就由老朽根據自己的判斷來宣布你們交手的結果。」

館主的聲音雖低沉，但卻能傳達到每個角落。

大家自然是想看二人碰撞的最終結果，但畢竟來打斷比賽的人是館主，他們也願意相信和尊重館主的判斷。

兩個被強行收了招的人雖心有不甘，但也還是嘆了口氣，點頭同意館主裁定比賽的結果。

「雖然是由我裁定，但你們二位當事人肯定要比我清楚，」館主在得到二人肯定的答案后，緩步後退了一段距離，「所以，我的裁定也自然不會有異議。」

「館主說的在理。」鴆如夜收起木刀。

「請講吧。」陳登日也收起了他那副飛揚跋扈的樣子，等待結果。

藍曦雖然受到那氣勢的影響比大部分人都要小，但卻完全沒從方才的狀況中緩過神來。

那個猛虎武館的館主，只是輕輕拍了一下二人的肩膀，並沒有什麼發功的動作，甚至沒有什麼聚氣的過程，就像是憑空爆發出那樣強大的氣勢一般，瞬間壓制了那種強大的對峙，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這種壓制一切的掌控力，就像是青雲劍法中的「第十一式」一樣。

但從形式上來說，又有所區別。

這種威力只是讓受到影響的人強制收招，就像是一瞬間被控制了意識一般。而「止」則是實體上的打斷，受到影響的人意識依然在流動。

真是神奇......這就是猛虎武館的殺招嗎？

那種君臨天下，在場一切是非不敢動容的氣勢。

說是「霸氣」，也毫不為過。

如果這也是一種修鍊流派的話，按猛虎武館的說法，應該就是「猛虎霸氣」了。

「接下來，我將宣布本次比試的結果。」

館主稍作停頓，然後舉起自己的右臂。

位於他右邊位置的人，是......

「煞虎——鴆如夜。」

以木刀降級自己的攻擊力，對氣的運用也比對方的領域和方面要全面，鴆如夜的取勝，對於認真觀賽的藍曦來說，根本不是意料之外的結果。

畢竟比賽可沒有限制武器，而且有館主和副館主坐鎮，自然也不必擔心出人命。

隨著館主宣布結果，場外再次沸騰，眾人爆發出祝賀和興奮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