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章 訓練的尾聲
合著您把我扔上來的時候就沒打算給我接下去是吧。藍曦心態算是崩潰了，那自己這得掛到什麼時候啊。
「嘖，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到？」無冷哼一聲，身形一縱，踏著輕功踩將上來，也是雙手攀住門梁，掛在了藍曦旁邊。
......不是，您會輕功，我可不會。
藍曦雖然心裡槽點一堆，但是絕對不敢說出來——這可是個魔鬼教練。
「看好了。」無說著，雙臂使力向上一拉，整個人飛向空中，輕盈地做了一個後空翻卸力，然後穩當地落在了地上。
然後，他在地上看向藍曦，「該你了。」
藍曦愣住。確實，空翻可以卸力，但是自己現在這個狀態能不能做得出來是個大問題。
再加上剛站了那麼久的馬步，就算落下來了，也可能......會站不穩吧。
無雙臂環抱，仰視著藍曦。
行行行，死馬當活馬醫了，我翻一個給您看。
藍曦調整呼吸，用雙臂的最後一點力氣將身體向上帶，雙手脫離門梁。
好，后空......
後空翻怎麼翻啊！沒人教我啊！我也不是那種看一遍就能學會後空翻的天才吧！
完了，要摔死了，要摔死了。
「丟臉。」
藍曦似乎同時聽到兩個聲音，但是其中一個聲音呼之欲出而又轉瞬即逝，如同迷離的幻覺。
藍曦整個人幾乎是橫著掉了下來，但是結果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摔個七零八落，而是被一雙手穩穩地接住，落在了一個臂彎里。
堅實的臂膀，能感受到接觸到的強有力的身體線條。
「後空翻卸力都不會？」無不帶怪笑的時候，聲音還是很親切的。
看來這個魔鬼也不是那麼不通人情，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但藍曦還沒感動到一秒，就被無扔到了地上，還順勢在石板上打了個滾。
雖然有點疼，但總算是從地獄中緩過神來了。
「力量和身體協調程度嚴重落後，炭翁是怎麼看上你的。」無拍了拍手上的灰，藍曦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定，看著無，但又無話可說。
他剛才提到的是......炭翁？他這種內部人員，被洛青帝稱之為與師父平起平坐的人物，也認識那個賣炭的老頭子么。
看來那個炭翁絕非等閑之輩，藍曦在心裡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上一個來參加這個訓練的，最後自我放棄在床上躺了一周。」無又恢復了他那標誌性的怪笑，將脖子擰的咔咔響起來。
「那我算是完成了嗎。」藍曦小心地問道。
「勉勉強強。」無咂了咂嘴，顯然，他對藍曦這個身體狀態很不滿意。
「那能夠幫我加強體能的訓練嗎。」藍曦認真地看向他。
「你這身板嘛，」無的笑聲帶幾分譏諷，「那就從簡單的，基礎的開始練吧。」
說話間，無手裡已經多了幾塊剛撿來的石頭。
然後，他直接將石頭往藍曦身上扔過去。而藍曦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接不住這些突然襲來的石頭了。
不是，這是什麼訓練啊，會出人命的吧！
但下一秒，奇怪的事便出現了。這些飛來的石頭並沒有保持持續的飛行速度，而是在靠近自己的瞬間慢下來，然後貼上了腰部，最後緊緊地吸附在了上面。
氣！藍曦馬上就感受到了其中的玄機——這些石頭被注入了無的氣。
一塊，兩塊，三塊......
在藍曦還沒反應過來的時間裡，差不多十塊石頭圍繞著貼在了他的腰上，而且像是長在了身體上一般，勒得死死的。
「圍著道觀，跑兩圈。」無說完話沒忘記發出他那標誌性的笑。
「是。」腰上圍了一圈這麼大個的石頭，光走起路來就有些沉重了，更何況是跑圈。但是，按青雲門的規矩，這位師父的話，自己既然接受了訓練，命令就是絕對不能夠忤逆的。
那就跑吧。只是，為什麼不把石頭綁在腳上呢？
跑完一圈之後，藍曦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幾乎要累得半死，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且，無看見了似乎也沒有叫他起來了意思，而只是扶了扶斗笠，轉過身去。
藍曦還以為是師父給自己的休息福利，可下一秒他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坐下的時候，並不能緩解石頭的重量，那股壓力依然會從上至下壓過來，甚至於坐著的時候，這份重量反而更加令人喘不過氣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己每緩和下來大口喘氣而非使用鼻入口出這種低限度的呼吸方式之時，這些石頭好像就會緊縮一分，導致自己的呼吸空間越來越小，供給身體動力的能力也隨之越來越差。
也就是說，這個跑圈，休息是最大的禁忌。不休息確實非常累，但是一旦休息，只會讓自己更加痛苦。
沒轍，參透了其中的玄機之後，藍曦只能從地上站起來，繼續忍著腿腳的酸痛和石頭的壓力跑圈。
無則在大門繼續他的工作，好像無論藍曦是什麼感受，現在生死如何，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只是一個無情的擦門工罷了。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一直在門的身上，每一個角落，每一點污漬和灰塵，都難逃他的眼睛。
直到......藍曦像一條死魚一樣躺倒在他的面前，他才將目光從門上移開。
無疑，知道了石頭秘密的藍曦敢這樣明目張胆的在無的面前躺倒下來，也就意味著他完成了跑圈。
無輕打了一個響指，那些石頭便稀里嘩啦地散落下來，掉在藍曦的周圍。
他看著幾乎要昏死過去的藍曦，搖了搖頭。
「才這樣就不行了嗎。」無將脖子擰到右側，然後歪了歪腦袋，看起來有些嚇人。
剛解除束縛的藍曦正在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顧不上回答無的話。
「既然躺著了，那不如來點仰卧起坐吧？」
藍曦還沒來得及選擇答應還是不答應，無的腳就已經踩了上來，壓住了他的小腿，「開——始——」
藍曦開始感覺自己的後腦勺出現了一股無形的力量。
這股力量防止他的頭和大地親密接觸，而且似乎在將他向上推。
讓我躺平不好嗎，我只是想......休息一下。
「開——始——」無的聲音就像魔咒一樣，產生著難以用言語表達的壓迫感。
不就是仰卧起坐嗎！跑步頂多就累累腿，咱的腰部還是有力量的！藍曦儘可能讓自己有點鬥志，隨著無的計數開始了仰卧起坐。
有......有力量。不是，這是要做多少個仰卧起坐啊。
藍曦做到最後，無把腳從自己小腿上挪開的時候，加上剛剛折磨人的跑圈，自己下半身和上半身，已經疲勞麻木到沒有知覺了。
藍曦感覺需要有人來抬個轎子送自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全身上下都快要給這個魔鬼折磨壞掉了。
而這個加害人還一臉若無其事——哦，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無若無其事地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卻馬上說出一句殺人誅心的話。
「才九點過半呢，喝點水，再練練。」
觀內小湖，在水面上練習平衡——藍曦的喝水訓練。
空曠沙地，練習空翻——藍曦的摔跤訓練。
練到最後，藍曦感覺自己快要變成紙片人了，輕飄飄的，倒在地上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能爬得起來的樣子。
「時間差不多了，你去堂上吃午飯吧。」無看著在地上躺倒像一具屍體一樣的藍曦，總算是說出了一句稍微有點人性的話來。
但現在的藍曦真的是，再起不能了。
要不，無師父你把我抬回去吧。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這樣的話想必是脫口而出，但是藍曦現在的身份可不是以前那樣了，不過即使是以前，即使是女孩也是沒人體貼的野薔薇。
但是現在爬不起來，走不動路是真的，體力基本都因訓練耗盡了。
可人是鐵飯是鋼啊，況且那吃的東西還有助於修鍊呢。
休息夠了還是要去吃飯的。
藍曦一個深呼吸，重獲了一點力氣，總算是從躺的狀態，變成了坐的狀態。
藍曦強行扳了幾下自己的手指，短暫提高一下柔韌性，開始回憶著那個侍者教給自己的法訣。
太上老君訣么。既然是以道祖的名字命名，想必其功效也一定不會讓我失望了。
就像那個侍者演示的時候那樣，彙集天地的氣為自己所用。自己初學者做不到那個程度，但也能對現在的狀況有所改善吧。
這樣想著，藍曦憑記憶掐起了法訣。
右手為太，左手為上，太上合一，天地之氣召來兮。
心動，意念動，訣成的瞬間，藍曦開始運轉起自己體內的氣，生生流轉，治癒肉體之苦痛疲憊。
氣流轉，終有盡時，取天地自然之氣，則為無盡。
藍曦的周身開始環繞著柔和的自然之氣，彷彿一層薄紗環繞在四周。
整個過程變得比掐太極決時更加輕鬆了。不論是運轉體內之氣，還是聚集體外之氣，就像是自己融入了周圍的環境一樣，自然而然，不需要費心神，有一種世界如我，我如世界的超脫。
這種說不上來的感受，慢慢幫藍曦恢復了一些體力。
這法訣，確實很厲害。即使藍曦只是學了些毛皮，但恢復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打坐完畢，藍曦不知不覺已經沉浸在其中快十分鐘了。他趕忙起身，加快速度向吃午飯的地方趕過去。
不能遲到啊！我可不想剛被無師父「磨鍊」之後又被師父懲罰一頓。
無方才一直在旁邊，目睹了藍曦運氣打坐的全過程。
「即使是高級法訣也能這麼快上手嗎，」無低聲笑了笑，「不錯。」
到了飯桌上，藍曦也還是沒能消汗，只能是穿著這件濕透了的衣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這......」洛青帝瞟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畢竟他接受的是那個怪物的訓練，變成現在這樣也完全能夠理解。
藍曦現在完全沒心思和人搭話——他現在快要餓死了，直接把小盤子里的菜倒進飯碗，攪兩下之後直接開吃，已經顧不上什麼優雅和細嚼慢咽了。不過也好在青雲門是個包容開放的門派，吃飯方面沒有什麼繁文縟節，細嚼慢咽只是大家都默許的普通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