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二個世界29

夜晚月涼如水，星子稀疏。

身著絳色常服的賀清起身走出御書房，德順在身旁無聲為他披上鑲狐毛的玄色披風，衣裳披風皆是特製貼身柔軟，寒意不侵，上了步輦往慈寧殿去。

賀清到慈寧殿時，宋太後身邊的周嬤嬤已在殿外等候，見到他趕緊上前請安：「陛下，太後娘娘讓奴婢在此迎您，請跟奴婢來。」

賀清聽到宋太后特意讓人來接，心裡明白宋太后擔心他南巡一事想見見他。

提步進入內殿，此刻宋太后已經在軟塌上坐著了，一身褐色長裳，肌膚白皙，微笑時眼角顯出些許細紋，觀之和藹可親。

看到賀清來了，她顯得很高興，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滿溫柔之意：「皇兒來啦！快過來坐，母後備了你愛吃的桃花糕，嘗嘗看。」

賀清聞言便坐在軟塌上，吃了幾塊熱乎乎的桃花糕，喝了一盞甘甜的茶水，才放下手中東西，拿帕子擦擦手嘴，溫聲道：「母后做的桃花糕一如既往的好吃。」

宋太后見他如此捧場，笑著道了句：「你呀，盡會哄哀家。」頓了頓，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林淵的手背，忍不住感嘆道：「一眨眼，皇兒都這麼大啦，先帝也走了十載，哀家也老了……」

見她感傷這些，一旁的賀清暗暗轉移話題道：「縱然時光飛逝，母后依然雍容華貴，哪裡老了？」

「撲哧～～別以為給哀家灌迷魂湯，哀家就不說你了！」宋太后忍俊不禁，輕拍了賀清一下，接著說道：

「皇兒啊！要不是為了你的婚事，哀家還不想回宮呢。你看看哀家，一天天費盡心思將人招進宮，想著讓你看看，總有個喜歡的，可最後呢！你是一個都沒相中不說，賜婚的聖旨倒是下了好幾道……兒呀…你同母后說說…當真……當真更喜歡男子？」

「母后——」賀清有些無奈的剛開口，就被宋太后打斷：

「你先聽母后說，先帝和哀家，都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打小便是打也捨不得，罵也捨不得，就想著讓我兒能千嬌百寵、隨心所欲的長大，但我兒素來與平常孩子不同，打小就天資萃美、懂事透徹、勤奮知禮，眾臣都交口稱讚，道先帝後繼有人，江山可穩固矣。

如今，我兒也長大了，現下已是皇帝，每日勤勉政事，無絲毫鬆懈，大周得以國庫豐盈，百姓能夠衣食無憂，哀家自是欣慰不已。

本想著，哀家此生，若能看你成親生子，能享受天倫之樂，也算了無遺憾，日後見了先帝也算有個交待。但這段時日，哀家也看出來了，我兒乃明君之相，心繫天下百姓，本就事情繁多，看著日漸清減，哀家欣慰卻也心疼。

這幾日，哀家時常在想，若我兒並非生在皇家，是否會更快樂肆意？現下只是不願成婚罷了，我這個當娘的，怎還讓你為難不已，屬實不該。

雖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但我兒若不願，日後便從宗親旁支中過繼，再者，你十八叔同你父皇同出一脈，你賀承堂弟同你也親近，現下也有兩個兒子可以過繼，既如此，為娘還是希望我兒能一生平安喜樂就好。」

宋太后頓了下，輕握著賀清的手，面上有幾分擔憂神色，情真意切的叮囑道：「明日，我兒便要南巡，甚至是去瘟疫橫行的寧城，為娘知道攔不住你，但為娘老了，還望我兒莫讓為娘白髮人送黑髮人，萬萬要平安歸來才是。」

賀清聽著宋太后一番話，關切的語中表現出一片拳拳愛子之心，心下一軟，柔聲道：「母後放寬心，您說的，兒子記住了。」m.

話既然已經說開，宋太后也不再繞彎子，真心實意的柔聲道：「等皇兒南巡迴來，哀家便要回皇家寺院了，那清靜些，待著也舒坦。……哀家也別無所求，只是今後皇兒若喜歡，無論男女，能有個人在你身邊照顧你就好，這樣百年後，母后也能走得安心些。」

賀清避重就輕地應道：「母后可是千歲千歲千千歲呢。」

「就會說好聽的哄我。」宋太后佯裝不悅地輕斥一聲。

賀清瞧宋太后臉上略顯疲憊的神色，便聲音溫和的道：「現下時候也不早了，您老該歇息了，兒臣也要回去，便不叨擾母后了。」

宋太后也感覺到有些累了，便擺手讓賀清也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