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縣令大人睡到午時起
出了這樣的事情。
朱元璋之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一家人也重新回去客棧。
在這一路上。
朱元璋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從他今天一整天對沛縣的觀察，他覺得孟殷是一個好官。
但是。
剛才百姓卻拿當街死人這種大事來開玩笑，還扯上了孟殷跟賭場有勾當。
有些動搖了孟殷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
朱元璋心裡很矛盾。
他決定了，明天一早就要去看看孟殷到底是如何判案。
...
第二日。
卯時。
朱元璋就起來了。
明朝的皇帝是最勤勞的，朱元璋就是這個帶頭人。
自從他登基以來，無論朝廷中的大事小事他都親自管，把權力牢牢的握在手中。
基本上每天批改奏摺的時間都有十幾個小時。
他起床的時間比普通的百姓還早，也不稀奇。
天稍稍一亮，朱元璋就來到了縣衙。
在這裡等待孟殷升堂。
可等了許久，發現一個人都沒看到。
回到鬧市區，朱元璋便拉住旁邊一位路人問道：「怎麼回事？昨日賭坊門外死了人，今日不是要開堂審判嗎？」
那人看了他一眼，解釋的說道：「外鄉人是吧？咱們這縣令大人，每日都是要睡到午時才起來。」
「這會兒估計還在睡大覺呢！」
「要看升堂啊？您得吃了午飯，未時才來。」
聽到這話。
朱元璋的臉拉的老長了。
他冷哼一聲：「荒謬！實在是荒謬了！」
「作為一個縣官，每日竟然睡到晌午，這符合大明律例嗎？」
對方也是被他這一陣氣勢給嚇到了。
隨後解釋的說道：「咱們大人自己規定了，每日的辦公時間，早晚加起來最多四個時辰，多了不幹。」
聽到這百姓的解釋，朱元璋更加生氣了。
「如此怠慢！若是哪天報案的人太多該如何？」
「那也不必擔心，咱們縣裡大人偷懶有的一手。若真有什麼案子，每日早上辰時到晚上戌時，直接去官府會有人登記。」
「若只是芝麻點大的小事兒，也會有人調解，給意見就私底下解決了。」
「如果真是上升到死人這樣的大事兒，那就必須升堂判案。」
朱元璋還是沒什麼好氣的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這麼偷懶對得起朝廷嗎？」
聽見這話，那路人搖搖頭，開口道：「那你就錯了！用咱們縣令大人的話說，刁民屁事多！」
「今天老王家丟了一頭牛，明天老李家老母雞下的蛋少了，這種小事情要也來勞煩他的話，那他一天到晚豈不累死。」
朱元璋一愣，細細琢磨，倒是覺得有幾分道理，不由得點了點頭。
可下一瞬間，心裡卻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勁.....
這跟睡到午時，有什麼關係？
朱元璋還想發文，可面前的百姓已經走了。
無奈之下。
朱元璋只好等到吃過午飯再來。
終於。
到了下午未時，升堂了。
「威～～武～～」
看戲的百姓們，終於等到縣令大人出現。
一身官袍的孟殷，兩隻手背在身後，閑庭信步般的走過來。
清俊不凡的臉上神情淡然，彷彿升堂這種嚴肅的事情，對他來說如同吃飯喝水那般，沒有絲毫壓力。
朱元璋站在看熱鬧的眾人當中。
這還是朱元璋第一次看到孟殷。
沒想到對方那麼年輕。
長得也俊秀不凡。
他心裡有些感嘆，年紀輕輕還能將沛縣治理的如此好，是個人才啊。
很快。
升堂就開始了。
孟殷一敲驚堂木。
「堂下何人？為何狀告本官？」
跪在地上的一個老婦人哭喪著回答：「大人！我要告賭坊的人打死了我兒子！」
「我兒趙大，他死的好慘啊！」
孟殷聽后抬頭問了一句周圍的百姓：「哦？賭坊打死了你兒子？有人親眼看到嗎？」
「大人，我們都看到了！」
許多百姓都紛紛回答。
「是啊，我們確實看到了。」
「他兒子就是賭坊里的人打死的。」
孟殷點頭，淡淡的說道：「當街打死人？那事情嚴重了。」
「來人啊，提賭坊之人上來。」
很快。
捕快把昨晚抓的那幾個人都帶了上來。
孟殷問道：「你們殺了人，是否認罪？」
幾人互相看了幾眼，一臉委屈的說道：「大人！我們冤枉啊！」
孟殷一聽，挑眉的說道：「哦？你們說人不是你們打死的？」
幾個賭坊之人又趕緊說道：「請大人明查！那個趙大欠了我們賭坊幾百兩，非但不還錢，還在賭坊鬧事！」
「我們...就..就算打他，完全也是出於自衛呀！」
瞧著這幾個賭坊之人一臉冤枉的模樣。
而周圍的百姓，卻哄然大笑起來。
「自衛？哈哈哈.....」
人群中。
只有朱元璋黑著一張老臉。
他氣極反笑的說道：「簡直是顛倒黑白！」
「咱昨晚都看到了，明明是他們仗著人多把別人給打死了，就算對方欠了賭債，也完全沒必要下這麼狠的手！」
啪的一聲。
孟殷拍著驚堂木：「肅靜。」
他臉上饒有趣味的說道：「既然賭房的人說趙大欠了錢，那必然是有登記在賬。」
「來人啊，傳人證。」
接著。
捕快又賭坊內管賬的人給帶了上來。
一問之下，確實屬實。
於是。
孟殷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宣布的說道：「本官現在宣布，是趙大借錢不還，還在賭坊鬧事。」
「賭坊之人打人事出有因，可以輕判。」
他剛說完這麼一句，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立馬有舉手稱讚。
「好！」
「大人，判的好！」
跪在地上的趙母立馬大喊冤枉。
「大人！！冤枉啊！」
「我兒子欠下賭債，都是因為賭坊的人放高利貸，讓他貸了一次又一次！」
「為了還錢，我們連家裡的祖宅都賣了。」
「過的也是貧苦日子......」
「如今兒子又死了，這剩下的幾百兩該如何是好啊？」
「我一個老婦，算是拿我這條命換，也還不清幾百兩的銀子啊！」
周圍的人安靜的下來。
人群當中的朱元璋更是憤怒不已。
「真是個不孝子，欠下賭債自己死了，卻讓苦伶仃的老母親如此可憐的活在世上。」
「但是更可惡的是賭坊，竟然放高利貸！」
如果是他來判案的話，直接讓這個賭坊關門。
還要大開殺戒！
朱元璋眼底一片怒火和殺意。
高堂上。
孟殷作出一副無奈之色，嘆氣道：「既然如此，那就讓賭坊之人坐牢三個月吧。」
可是。
趙母依舊不依，哭得死去活來。
表示自己也不想活了，說著就要去撞柱子。
孟殷讓捕快拉住對方。
他又說道：「好了好了，本官見你唯一的兒子被人當街打死，老無所依，便讓賭坊歸還你利息七十兩，並讓賭坊操辦你兒子的後事，再給安葬費三十兩。」
說著。
孟殷又捏著手指，算起賬來。
「還有你的精神損失費，其他的加起來總計二百兩，可有異議？」
人群中瞬間爆發出一陣熱烈的聲音。
「天吶，二百兩？發大財了啊！」
「我要是有二百兩，直接去小區買套新房子！」
「是啊，這趙母這回可賺大了！」
周圍的百姓都激烈的討論著。
跪著的趙母也擦了擦眼淚，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點頭表示接受。
「多謝大人！」
這事兒總算結束了。
孟殷站起來，扭了扭腰的說道：「好了，退堂。」
「審了一個這麼複雜的案子，可累著本官了。」
說完，孟殷第一個離開了高堂，剩下的事都交給他手下去處理了。
而此時。
朱元璋傻傻的站在原地。
心中更是怒火連連！
這該死的縣令！竟然就是這麼判案的？
一條人命只值二百兩？殺了人只用坐牢三個月了？
這就把他累著了？
咱之前還覺得他是個好官，現在看，真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