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好在教官沒有為難他們,只是半開玩笑地威脅了幾句,就讓景文滾回去了。
寧栩的臉一直處於高熱中,紅到教官堅持叫他去醫務室看看,同學也一個勁兒勸他別硬扛著,下午請個假休息。
回去后寧栩把景文痛扁了一頓,嚴肅深刻地教育他下次不能再做出這麼膽大的舉動,景文搖頭晃腦地全部應下,順道留在宿舍,把他今天換的衣服全都洗了,然後下次堅決不改。
自從他第一天來宿舍洗衣服,孟錦弦就用一種怪怪的眼神打量他們。
雖然他也有玩得很好的朋友,但真的不至於上趕著每天來給他當洗衣工。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孟錦弦已經麻木了。
甚至可以面無表情地看他們頭靠在一起寫作業。
這大概是蘭中人的習俗吧,他默默地想,畢竟南方風氣比較開放,可能兄弟之間都會和女孩子一樣手拉手臉貼臉。嗯,應該是這樣。
饒是景文欺負他獃獃的,總是肆無忌憚來宿舍,但寧栩在有人時候還是會把他推開,盡量保持距離,畢竟不是誰都像孟錦弦這麼單純的。
大一的課程安排比較滿,不過對寧栩來說尚且遊刃有餘。
空餘的時間,他和景文逛遍了校園的角落,也拍了不少vlog素材,交給小檸檬剪輯后發在了如生的賬號上。他現在已經基本不怎麼直播了,但底下的評論比之前翻了好幾倍。
其中有一個視頻,是兩人參加社團某活動,都穿著白襯衣打了領帶。
和高中的短襯黑領帶不同,這回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評論區的畫風:
【嗚嗚嗚嗚,我好感動,有種看他們從校服到婚紗(?)的感覺。】
【看周邊環境真是清大,太羨慕這樣強強聯合的愛情了。】
【他們倆同時轉向鏡頭的時候,雖然沒露臉,但我心跳都停止了誰懂……】
【生哥和葡萄鎖死!(誰還記得大明湖畔的車少qaq)】
有人艾特景文,讓他也開個賬號。
景文直接登上了車厘子的號,回復了這條評論,底下瞬間炸開了鍋。
【我草,我眼睛沒瞎吧?這是車少?你不是在閉關嗎車少???】
【什麼什麼什麼,我有點暈,這意思是,車少和葡萄哥是同一個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操啊!原來是這樣!】
【不對啊,他們不是一起吃過雞,我記得車少還開了變聲器來著。】
【我懂了,媽呀!我懂了!原來是這樣!車少暗戀如生不敢被他知道馬甲,只能開這個號偷偷刷禮物,操,磕死我了。】
【啊啊啊啊啊,神仙愛情!!】
【[/舌頭]這麼說葡萄哥是個家裡巨有錢,有八塊腹肌會跳擦邊舞的帥哥?真的別太配我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提醒我了,我再去重溫一遍擦邊舞。】
這些人閑得沒事幹,硬是把原本熱度消下去的擦邊舞點贊到了90萬,再次讓車厘子的號火了一把。
這麼火的結果就是,他們上課都能聽見旁邊的人在討論——
「這個叫車厘子的博主,扭得好搞笑哈哈哈哈哈。」
「評論說是我們學校的,我估計不一定,有可能是哪個網紅來借的景。」
景文:「……」
「不過看起來好帥,個子很高,腹肌也不錯。」
「別想了,他是男同,人家有老婆。」
寧栩:「……」
持續性社死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在沒有人知道他們皮下真實身份,每天都能聽到這樣令人頭皮發麻的議論。
臨近國慶假期
的時候,景文和往常一樣來宿舍找寧栩。
半個多小時后,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孟錦弦回來了。
寧栩的房間里亂糟糟,地上扔了幾坨紙巾,他自己身上更是比房間還亂,臉頰一片通紅,嘴巴看上去有點腫,衣服也被揉得皺巴巴的。
他從衣櫃里拿了件外套,換上后對景文說:「你該走了,我記得你七點有晚課。」
景文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看著他,「嘖」了一聲道:「你一邊穿衣服一邊趕我走的樣子,也太冷酷無情了,活像個提起褲子不認賬的渣男,忘了剛才是誰讓你爽的了?」
寧栩無奈地閉了閉眼睛:「別找茬,我只是提醒你去上課。」
「你不肯讓我睡,我當然要找茬。」景文不滿地嚷嚷。
「這裡是宿舍。」
「那去我家裡。」
「……」
門外傳來聲響,寧栩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他小點聲。
景文湊過來想親他:「讓老子啵一個,我要走了。」
寧栩想起什麼,別過臉抗拒道:「你先去漱個口!你剛才……」
剩下的半句話被他吞進了肚子里,景文霸道地封住他的嘴唇,不容許絲毫拒絕,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傳遍口腔。
……
十分鐘后,景文滿臉愜意地走出房間。
出門時,還順手幫忙倒了個垃圾——畢竟裡面一半的紙是他造出來的。
寧栩連忙開窗通風。
門外傳來敲門聲,卻不是孟錦弦的聲音。
「你在裡面嗎,寧栩?」周子程說。
寧栩有些意外,還是走過去打開門。
周子程正站在門外,問道:「你忙嗎?有沒有時間聊聊?」
寧栩想了想,關上門走出去:「不忙,你要說什麼?」
周子程看向他身後緊閉的房門,露出一點古怪又自嘲的笑容,指了指客廳的沙發,又指了指對面房門,示意這裡隔音不太好,不方便說。
「那我們出去吧,我請你喝咖啡。」寧栩乾咳了兩聲,實在是不想請他進房間。
十來分鐘后,兩人各自拿了杯咖啡,坐在操場的台階上。
寧栩喝了口咖啡問:「你想跟我說什麼?」
周子程沒動手裡的杯子,有些難以開口的樣子,「也沒什麼,就是想跟你道個歉。」
「嗯?」寧栩不解。
他低了低頭說:「我刷到了你和景文的視頻,有一個視頻我剛好在你們附近……只是你拍的時候不知道而已。」
言外之意,他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如果換了兩年前,寧栩或許已經神經緊繃渾身僵硬了,可是現在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便恢復正常臉色。
他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哦,你看見了啊。」
周子程轉過頭看了他好一會兒,半晌才道:「你一點都不意外?所以……你們以後是打算公開嗎?」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不需要彎彎繞繞,他並沒有點明他們是什麼關係,也謹慎得沒有過分詢問。
「不出意外的話,是的。」寧栩的表情很平靜,彷彿說得不是出櫃,而是今天晚上吃什麼。
周子程深吸一口氣,眼神終於變了:「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今天找你也是想為此道歉,之前我並不知道你和景文是這樣的,以為只是他單方面在追你……沒錯,我也是同。」
他低沉的聲音在風中飄散開來:「我談過一次戀愛,只是沒有你們這麼堅定勇敢,最後那段感情無疾而終了。那天刷到視頻后,我慢慢了解到你們的點點滴滴,也自認為之前的行為太過魯莽,抱歉,讓你們不開心了。」
寧栩笑了一下:「我還
以為多大問題,就這點事,沒必要道歉。再說,你要是不挑明,我真沒看出來你對我有什麼想法。」
周子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現在沒有了,我雖然對待感情沒你們認真,但也不會插足別人。以後還是當朋友吧,你有什麼事我依然可以隨時幫忙。」
他身上那股子江湖氣性,倒真的有幾分像景文,但是又比景文含蓄一些。
寧栩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很放鬆,沒有推辭地點頭答應了,其實要不是因為他的原因,估計這倆能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開學后的第二個月,學校開始籌備秋季運動會。
寧栩和孟錦弦也報了項目,因此每次去操場都會被周子程叫過去一起訓練。
景文和他們下課時間不同,通常寧栩訓練的時候他已經上課了。
有那麼兩次,景文去操場時,都看見周子程在寧栩旁邊指導他動作,心裡漸漸有些不開心起來。寧栩怕他多想,便沒有告訴他周子程知道了他們的事。
連續幾個晚上,景文回宿舍后都悶悶不樂。
舍友調侃他:「馬上要國慶了,怎麼著,要和女朋友異地所以愁眉不展?」
另一個舍友嘲笑:「傻逼吧你,他倆是一個地方的,肯定要一起回去。」
「阿文,國慶一起出去浪唄?」第三個舍友搭住他肩膀。
「邊兒去,人家忙著約會,才沒空跟你浪。」
景文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別來煩我。」
「真要異地啊?」舍友八卦地問,「還是吵架了?」
男生宿舍鬧哄哄的,正在這時,景文的手機響了,是景國全打來的。
他起身去樓下接電話,在寂靜的黑夜中難得點了支煙,薄薄的煙霧盤旋在黑暗中。
「喂,爸,幹嘛?」他聲音沙啞地問。
那頭安靜了片刻:「講話方便嗎?」
「方便,在樓下。」
景國全的語氣聽上去很沉重,完全沒有一點輕鬆:「我現在跟你說的事情你聽好了,這段時間仔細想清楚,等國慶回家必須給我一個答覆。」
景文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隨手滅了煙。
景國全說:「自從你爺爺上次住院之後,身體真的查出了問題,中風加上一些基礎疾病,這陣子一直住在醫院。」
「什麼?」景文大震,這才想起來老人家確實有段時間沒給他打電話了,他急道,「在哪家醫院,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景國全鎮定道:「你奶奶不讓跟你說,以為慢慢治療能好起來,現在雖然中風好了但是得療養很長時間,他已經完全沒有精力管公司了。」
景文聽見中風好了才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他的話有點怪怪的。
「小文,你爺爺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見你繼承家裡的產業,你也知道我們家現在的情況,要往新行業發展,管理層人手必定是不夠的,你在外面玩夠了,也該回來了。」
景文慢慢握緊手機:「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大二之後就向學校申請遠程學習,或者提前修滿學分,然後來公司實習,我會親自帶你熟悉一切。」景國全沉著聲說。
景氏在燕中的總部距離清大很遠,如果照他說的這樣,那十有八九很難兼顧學業。
景文咬了咬牙:「我媽知道這件事嗎?我奶奶知道嗎?」
景國全冷酷地說:「你覺得她們需要知道什麼?她們只會讓你自己在外面瞎混,看起來是對你好,實際上就是見識短淺!我明確地告訴你,因為你爺爺的病,景氏股東人心不穩,我現在急需要一個最親近的人,來幫景氏一起穩住大局。」
他和張麗莉最大的矛盾,一是在於兩人的婚姻觀,二是在於對景文的教
育方式。
張麗莉從小散養景文,任憑他和別的小孩一樣摸爬滾打,回來再教他各種為人處世的道理,在理想上總是放任他自己追逐,大事情全部交給他自己決定。
而景國全在金錢上從來不短他,可以說是大把往他身上砸,但遇到事總是把最壞的一面擺在他面前,將自己已經決定好的事情施加給他。
兩人各有出發點,各有原因,誰都不願意讓步。
景文眉頭緊皺:「你讓我先見一見爺爺再說,我想知道他的意思。」
景國全冷冰冰地說:「見不見有什麼區別?你還不明白現在的頭等大事是什麼嗎,需要我再說幾次?」
「爸!」景文真的惱了,「你連爺爺在哪裡都不告訴我,我憑什麼要聽你的?你口中的大事,和我心裡的大事永遠天差地別!」
景國全重重地哼了一聲:「總之,國慶后給我答覆,不要試圖去問你媽和你奶奶,我既然這麼說一定有我的辦法,你好好想想我的話。」
他稍微軟下來一點:「你是我兒子,我自然不會害你。」
景文憤怒地掛斷電話,在原地繞了兩圈,氣得直喘氣。
他立刻打電話給他爺爺,然而響了很多人都沒人接。
不死心地又打給了張麗莉,這次倒是接通了。
「小文,怎麼了?」張麗莉正在做臉,含糊不清地問道。
景文壓著聲音說:「媽,你知道爺爺在哪裡嗎?」
「你爺爺?不是在燕中嗎?我也不清楚,我正和你艾阿姨在國外玩呢。」張麗莉迷惑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景文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景國全在框他,還是張麗莉真的一無所知。
「沒什麼,你好好玩吧,媽。」他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掛了電話。
他爺爺奶奶就連管家的手機都沒人接,看來要想弄明白原委,只有去見景國全了。
他認識的人裡面有個醫院院長的兒子,便給那人打過去,讓他查一查燕中各家療養院,剛剛結束通話,就收到了寧栩的消息。
[我在宿舍,你沒事的話過來一趟。]
景文呼出一口氣,回復了個「馬上」。
沒多久后,他拎著一個便利店的袋子敲響了寧栩的房門。
「進。」裡面說。
景文推門進去,果然看見他在畫圖。
他把袋子放在桌上,輕聲說:「給你帶了點夜宵,晚上餓的時候吃點,別畫太晚。」
寧栩轉頭看他:「坐吧,我有事要跟你說。」
景文疑惑地坐下來,只聽他道:「你別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你爸剛才都告訴我了。」
「他告訴你了?」景文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他為什麼會跟你說?」
寧栩抿了抿嘴:「也許是想讓我勸勸你。」
景文直覺景國全別有深意,只是不知道他這深意從何而來,又為什麼要跟寧栩說,難不成他知道了什麼?
他的臉色微微凝重,半天沒吭聲。
寧栩靜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我覺得景叔叔說得也並非沒有道理,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報考土木有點懸。景文,你家情況和我家不同,我爸媽本身就是做設計起家的,我爸三十五歲以後才開始做生意,我學這一行也算是子承父業,可是你為了我報土木,未免有點太可惜了。」
景文蹙眉望著他:「你在說什麼胡話?忘記我之前跟你說的了?」
「沒忘,一輩子都不可能忘。」寧栩認真地搖頭,「我只是覺得你該參考一下你爸的話,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
他知道景文和他爸從來都不對盤,只要是景國全的話一概不聽,他讓幹什麼,景文就反著來,可是事業不是
兒戲,應該盡量考慮對他自己有益的選擇。
景文沉默了許久,突然勉強笑了笑,那一絲笑容極其難看。
他再度看向寧栩的眼神有些哀傷:「如果我聽他的,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他慢慢地說:「你是要保研的,在這裡一待就是七年,而我大二就會離開學校,運氣好的話能畢個業,運氣不好肄業也說不準,這會讓我徹底和這行絕緣。也就是說從明年開始,我得跟著我爸全國各地跑,時不時還要飛去國外,你想過那樣我們一年能見幾次面嗎?」
寧栩的喉嚨溢滿酸澀,別過頭道:「你說的都是壞處,凡事有利有弊,好處你考慮過嗎?要是景叔叔說得是真的,那麼現在景氏確實需要你,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耽誤了這麼大的事。」
他話音剛落下,景文便幽幽地接了一句:「你是不希望我付出太多吧。」
「我每次做這樣的決定,你都會勸我三思而後行,殊不知這是我三思很長時間才做的定奪。在你眼裡我就是個不成熟的人,做什麼都一頭衝動,不顧前後。為什麼你對我付出可以,我對你付出就不行?」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根根細繩纏繞在寧栩心上,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是這樣想我的?」寧栩怔怔地說。
景文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不想僅僅是你對我好,我也想對你好……算了,我們今天都不太冷靜,我還是先回去吧。」
他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面色委屈地看著寧栩,指望他能挽留一下。
就像高中時那次他質問為什麼找王嵩不找他,寧栩只做了些微挽留,他就義無反顧地留下了。
可是這次並沒有,寧栩顯然也不高興了。
他轉回桌面道:「走的時候把門關上。」
身後的人停留了好一會兒,最後慢騰騰地走到了門口,帶上門之前低落地留下一句:「記得吃夜宵。」
等房間里完全安靜下來后,寧栩在窗邊坐了很久,才打開那個袋子。
裡面放著他喜歡的海苔金槍魚飯糰,飯糰用模具捏成了小熊的形狀,一個個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卡通飯盒裡面,上面還有一張手寫便利貼:【老婆,要好好吃飯哦,多長點肉被我捏捏><】
便利店的飯糰沒有這種形狀,這是他買來之後自己印的。
寧栩嘆了口氣,把飯糰放到了一邊,苦澀的壓力不減反增。
第二天,國慶假期來了,他們誰都沒有聯繫誰。
這一次,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期。
同樣驕傲的人,同樣有自己的原則,戀愛后第一次不想做出讓步,卻都是出於為對方的考慮。
第三天,寧栩獨自訂了回蘭江的票,因為走神的原因錯過機票,又趕上國慶高峰期,所以只買到高鐵。
好在燕中到蘭江坐高鐵不算太遠,他戴上耳機坐在窗邊,沿路看了四`五個小時的風景。
艾珂和寧博偉都不在家,家裡只有一個鐘點工阿姨,每天定時來喂吃罐頭和遛它,並不住在裡面,因此回去也怪冷清的。
寧栩不想那麼快回家待著,就把行李寄暫存,然後去蘭高轉了轉。
高中也都放假了,整個學校安靜又寂寞,國慶過後就是初秋,銀杏樹的葉片漸漸發黃、脫落。
看著零星飄落的樹葉,他恍惚間想明白了什麼。
從小到大,他都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包括在戀愛關係中也是這樣——他認為每個人都是人生過客,有的人陪伴時間長,有的人陪伴時間短,當然這些人都需要去珍惜。
同理,他覺得別人也是這麼想的,他不想讓景文為了一個「外人」去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他應該有他獨特的人生。
可當他一個人回
到蘭江,一個人看這片落葉的時候,這種觀念開始動搖。
他想起景文描述的,他們可能面臨很久的異地情況,這使得他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寂寥,好像性命中一塊很重要的東西被拿走了一樣。
或許他之前都錯了,景文從不是他的過客。
他已經一點一滴,把自己寫進了他的生命。
寧栩呼出一口氣,像是吐出了心裡壓著的那塊石頭,去他媽的,管那麼多幹什麼,他開心就好了,何必要為了這些事冷戰。
他甩了甩頭,決定回燕中后找景文好好談一談,總會有折中的辦法的。
臨近晚上十點,寧栩才打了個車回家。
剛到家門口,就看見一個身影蹲在門口,雖然還沒到秋天,但夜風已經有點冷了,那人穿著短袖縮成一團,腦袋上的毛支棱得很突兀。
寧栩心臟突突直跳地走近,看見了老老實實蹲著的景文。
景文聽見聲音,抬起頭看向他:「你怎麼才回來,你們宿管說你早就走了,還有你們家密碼也換了,害得我只能在這兒等。」
寧栩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只愣愣地盯著他。
景文見他不講話,有點難過又有點害怕,拽了拽他的袖口道:「你不會真不要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