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食人症青年平靜之後一言不吭，也許是被成年人的暴行鎮住了，頭也不敢抬，不敢看希思。
被耍猴一樣壓著打沒法反抗，對這個年紀的小朋友還是有點打擊的。小陳搖搖頭，這種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社區管理局原先規定只能由正常人任職，卻破例雇傭了新型精神病的希思，雖然有人手不足的原因，但主要還是因為希思的確……厲害，尤其在對付新型精神病患者上面。
他自從見過一個狂躁症的格鬥家被希思像訓狗一樣制服，就知道希思不是希思，是希哥！不，是希爺！
「打人比打噩夢怪物簡單多了，」希思深有感觸，「我看著他去吧。」
「好！」小陳當即去安排車輛了。
社區管理局不僅負責收押新型精神病，還負責運輸管理，畢竟沒有他們的看管，萬一新型精神病在車上發瘋，那還得了？押送新型精神病的難度，不低於銀行運輸紙幣的難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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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送車上，食人症的青年窩在車邊，雙手環抱，默不作聲。
幾個管理局的新人時不時偷瞄一眼希思，對於這個特殊人物，他們也是早有耳聞，尤其是聽說希思很快就能從精神病院畢業了。
新型精神病出現時間才六年多，很多鑒定、治療方法上的東西都還在爭議的範疇，比如說經常有人覺得分明不是新型精神病，只是普通心理問題，也從未做過害人的事情，醫院方就把人關押了，這合理嗎？
這在希思身上，體現得更明顯，因為希思就是典型的「從未病發傷害過任何人，卻被鑒定為新型精神病」的例子。在他之前的新型精神病，幾乎都是因為病發才被認定的。
不過希思本人對此卻從來沒表現過不滿，反而比任何人都配合治療，不僅如此，他還致力於幫助同樣是新型精神病的患者，像希思這樣的好人，即使在正常人中都不多見了啊。新人們忽地有點噓唏。
希思閉目養神，並非注意他們在想什麼。他深入思維海，感受著噩夢遊戲激發的精神力。
符清宇上網的時候，他也在後面思考，網上言論太多，真假難辨，有進去過噩夢遊戲的，也有根本沒去過卻裝作去過的，魚龍混雜，謠言成災，但那裡面，也確實有一些值得在意的情報。
「他們說……」
突然，食人症的青年說話了。
依舊是壓著臉，聲音嘶啞：「我們是進化的選民。」
他說提到「我們」，顯然是把希思也概括進去了，因為希思穿著新型精神病標誌性的制服，上面還明晃晃地標著C級。
希思抬眼，不在意道：「網上的不實言論，你也不用盡信，那些人召集新型精神病，不過是為了組建他們的勢力，並不是真正關心你我這樣的人，不要相信虛假的共同體，我們不應為任何人賣命。」
食人症周明眼裡儘是迷茫和委屈，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希思的話。他這種高危險級別新型精神病，大腦狀態經常是混亂的，很難正常地思考事情。尤其是剛剛病發，大腦這時候估計還在縫補記憶，努力修復一個他比較好接受的記憶。
希思已經從小陳那兒知道了周明的病發經歷，新型精神病的病發原因大同小異，基本上都是因為特定事件，加上無法承受的「壓力」，最後外泄表現為「病發」，而周明則是因為親眼目睹父母燒炭自殺的死，內心悲慟，無法接受，瘋狂否定，於是，表現為了「否定父母的屍體」，也就是吞食屍體。
——想要消滅這個事實。
希思雖然對這類病發原因見怪不怪了，但還是會感到疑惑、遺憾，周明的父母為什麼能獨留下周明呢。如果是自己，為了弟弟妹妹，他怎麼也得活下去，掙錢給妹妹買漂亮裙子，給弟弟買好玩玩具。
幾分鐘后，周明抬起臉，理智稍有回歸，說道：「我的父母還都在家，不知道我病發的事，你們會通知他們嗎。」
希思頓了頓，果然出現了，經典記憶捏造。
「他們會通知，」希思坐在一旁，伸手拍了拍周明，他不會安慰人，直白道：「加油吧。」
周明餘光看著希思，約是怕了希思之前的暴力對待，立刻又低下頭不敢說話。
新人們在旁看著，不斷碎語，什麼靠譜的成年人。
希思要去醫院的消息不徑而飛，人還沒到精神病院，裡面病棟的病人就聞到了風聲，一陣雞飛狗跳鬼哭狼嚎，中途還在上課玩耍的病人轉頭沖了出去。
眾醫助就知道事情壞了，這幫傢伙又要鬧事了。
「趕緊通知院長！！」
新人符清宇聽到這個消息，心中詫異：「希思先生這麼溫和的人，居然得罪了醫院這麼多病人，他們一聽名字就要衝出來，看起來怨氣很大啊。」
隨即，他想到希思畢竟是模範病人，招同行妒忌倒也不奇怪，新型精神病腦迴路離奇古怪。
「不會出什麼事就好……」符清宇人在治療中心，一趟一趟地將指定資料搬到葉醫生診室的指定位置。
與此同時，運輸車內的新人發現了情況的不妙。這還沒下車，聽見沒有，對面精神病院的氣氛好像不對勁。
德浦私立精神病院面積相當於好十幾個大學，裡面的建築規劃十分嚴整，用地考究，物盡其用，因此他們進去的時候還算順利，一條路開到盡頭，沒有什麼磕磕碰碰，也不見周圍出現什麼怪人。
每個區新型精神病的治療方針都不一樣，子區由葉浩軒的治療原則為主導，推行「快樂治療」，給新型精神病患者提供盡量輕鬆愉快的環境，讓他們儘可能緩解精神壓力，更願意配合治療，因此子區的病院相當來說比較自由，非高危險患者，都能自由在內院區遊走。
他們從外院區開進來，剛剛停下，司機起初沒看見什麼，定眼一看才發現柵欄裡面全是穿著病號服的患者，他們橫七豎八地掛在柵欄上，姿態詭異，擁擠無比，且一個個虎背熊腰，凶神惡煞，死死地盯著他們的車，殺氣騰騰，好似下一秒就要衝上來將車給撕裂，把他們生吞活剝了。
新人下車看見這一幕，差點以為碰見幫派鬥爭現場，嚇得連忙退回車內。
「希哥！外面好可怕啊！」
他們還不適應這場面，有人聯想到剛剛希思對付周明的場面，脫口道：「希哥，是不是你之前毆打他們被記恨了啊。」
「毆打？」希思搖搖頭，「我不喜歡暴力。」
周明身體微微一顫，目光瑟瑟地瞅了希思一眼。
新人見狀就更肯定了，好傢夥，希哥這是暴力而不自知，難怪打人這麼狠！
希思當然沒有理會這麼多，見車已經停下，他便拉著周明下車。外頭聲音聒噪，他一下車就見烏泱泱的人群圍在柵欄后，中間來對接的醫助都擠不進來。
「你們這是幹嘛呢。」他對著一群餓狼似的瘋子說。
新人一拍腦袋，只覺完蛋了，那幫瘋子要跳上來把我們吃了！但一秒而已，希思話音未落，突然一道道聲浪跌宕而起。
「希哥回來了！」
「希哥！我永遠的哥，他可終於回來了嗚嗚嗚……」
「啊啊——！希哥，我就知道，你還是會回來我們的家啊！」
病人們瘋狂叫喚，手舞足蹈，興奮到無以復加。
「什麼？？！」新人震驚得頭腦空白。
而這時，有個病人居然直接跳出了柵欄，直衝希思的方向，嘴裡喊著：「希哥——！」
就在那人衝到跟前的那一刻，一動不動的希思突然出手，一拳打在對方腹部，對方立時軟倒，被瞬間KO了。
新人目瞪口呆；病人叫得更歡；而倒下的那個居然還一臉幸福！這世界怎麼了！！
「希思！不準毆打病人！」
對面的醫助見狀，慌忙衝上來：「說了多少遍，不準毆打病人！！」
希思好像才意識到做錯事，舉手投降：「我沒有出手，是他撞我拳頭上。」
他說的還真沒有錯！剛剛那情況的確是撞上去的。醫助胡秀梗得直要咽氣，「行了行了，先把人抬回來。」
希思點頭，反手拎起病人的后領，毫無憐惜地拖走。
新人以及周明看在後頭，一陣無言。周明甚至覺得自己的遭遇還算好的，至少沒被毆打暈！
醫助胡秀無奈，只好大聲呼喊道：「看到沒有，你們這幫傢伙還不快讓路！」
病人又是一波歡呼：「希哥打的好！希哥也來打我啊！」瘋子們的想法清麗脫俗，活像被打成了受虐妄想，居然還這麼高興。
希思倒是習慣了，沒有多說什麼。這是大家一種表達歡迎的方式。
此時混在人群之中，正有一個噩夢遊戲的參與者。他狠戾地盯著希思的背影，眼底暗潮湧動，才在噩夢遊戲得到異能，今天就遇到你了，這是機會！
什麼？醫助胡秀頓覺不妙，即刻想起新型精神病容易進入噩夢遊戲的傳聞。
那人一步步擠開人群，精準地繞到希思的前路，氣勢洶洶，卻是嘣的一跪地，雙手捧前，綻放笑顏。
希思止步不動，見白光一閃，淹沒視界，然後那人手裡捧著無數白薔薇，臉上笑嘻嘻，妥妥的一個惡作劇。
「洛非魚。」希思認得這瘋子，世界知名的高智商犯，恰好自己也想找他。
醫助胡秀立時變色：靠，S級新型精神病跑地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