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坊間傳言,林大將軍百戰黃沙,身上傷痕無數,恐已透支了健康和壽命。卑職去探病的時候,他靠坐在床頭,只穿一層中衣。」
「作為一個戎馬關山的武將來說,單看身形,」寧越之微嗤,「可稱弱風扶柳。」
他伸出自己手臂,比劃一圈大小:「如此細弱的手腕,和女人差不多,卑職甚至懷疑,他能不能拿得動軍中長戟。」
周則意回想半刻:「那日我見他時,他身著輕甲,是否骨瘦嶙峋看不出來,但看身形,確實顯得有些單薄。」
拋開那身凜然氣勢,全然不似那些領兵作戰的將領般身材壯碩。
「卑職探他脈象,脈搏虛浮無力,是體虛血虧之兆,似如真的病骨沉痾。」
寧越之嘴角掛著陰冷笑容:「可若真的抱恙在身,他作為一方統帥,必然會想方設法隱瞞身體狀況,強撐出體魄健壯的姿態。否則一旦不利的流言傳出,軍中易生亂。」
「如今京城人盡皆知他卧病在床,又敢光明正大讓卑職探脈……」
周則意心領神會:「他沒病才敢這樣。」
沒病裝病,有病強撐,虛虛實實令人捉摸不透,才是兵不厭詐的為將之道。
「所以卑職此時十分好奇,林策究竟有病沒病。若他身體無恙,這虛浮脈象,是如何偽裝出來的。」
林策那身板確實瘦削單薄。
但偽裝脈象的方法,他未曾聽聞過。
董太后一直靜靜聽著,此時道:「如今人人都緊盯空懸的龍椅,無人敢先擅動,我們也不著這個急。」
「但林策一直以生病為借口,倘若關鍵時刻也按兵不動,會對我們不利。」
「哀家雖已糧餉為籌,那是最後的下下之策。」
三十萬大軍的糧餉,豈能輕易拖欠。一個不小心引發兵變,反會弄巧成拙,得不償失。
太后看了別有深意看向周則意:「意兒。」
「孫兒知道。」周則意眉眼半垂,「孫兒再去探望他一次,盡量找出些別的把柄。」
***
盛京城地處關中腹地,冬暖夏涼,氣候宜人。
縱使朔方早已進入深秋,民眾都穿上了薄襖,京城百姓卻只穿一層單衣,就可涼爽度日。
將軍府內院,刀光斜橫,精鐵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不過半刻,便是接連不斷的重物倒地的嘭咚聲。
「今天還是沒吃飽飯?」
看著橫七豎八趴在地上不起來的親兵,林策笑意微寒。
「逐月,你今天又找什麼借口?」
逐月心中怒罵那個陰陽怪氣的死太監,他來了一趟將軍府,把將軍惹得更怒,今日切磋下手更狠。
她才不想和心情煩悶,下手不知輕重的將軍對打,思索片刻,拍了拍小腹:「葵水,肚子疼,全身無力。」
林策倏然一怔,動作頓了片刻,只得道:「你要是身體不適,回房休息,不用輪值。」
逐月撒謊也不走心:「那好,等會我叫追星和我換班。」
說完就站著不動。
林策不能和一個「葵水」的女子計較,將目光投向賴在地上不起的親兵們:「怎麼,你們也來了葵水?」
一親衛訕笑道:「將軍,我也肚子疼,昨日吃的太多了。」
朗音笑罵:「行啊你們。操練不認真,找借口倒是一套一套。」
「昨日吃多了是吧,行,今天別吃了,給將軍府省點開支。」
眾人叫苦連天,院內笑罵聲一片。
這時孫有德步入校場中。
林策還未開口詢問,逐月已搶話:「又誰來了?」
該不會又是那
個陰陽怪氣死太監?
孫有德朝林將軍遞上拜帖:「淮王殿下親自前來探望。」
麒麟鬼面后帶著三分笑意的目光霎時暗沉:「周則意?」
「來得正好,我正等著他。」
他吩咐孫有德:「領他去後巷小門處,只把狗洞打開。」
此舉是明晃晃的羞辱,孫有德無奈勸道:「將軍心中不快,但此時並非和淮王殿下置氣的時候。」
林策咬牙冷哼:「領他從後門入府。」
又語氣堅定:「狗洞也一併打開。」
孫有德出門迎客,林策一邊褪去外袍一邊走向卧房,再次躺上床榻。
過了一會,周則意進屋,後面還跟著寧越之。
逐月微微心驚,光一人就能讓將軍火冒三丈,這兩人一起來……
她已開始為明日如何逃避切磋想借口。
思來想去,乾脆直接和另一個侍衛追星換班得了。
周則意進屋后,和林策對視一眼。
林策語氣不善:「末將抱恙在身,不能朝淮王殿下行禮,還望殿下勿怪。」
周則意神情淡漠,未置一詞。
寧越之陰冷揚嘴:「太后得知將軍病重,派卑職送來宮中上好的人蔘和靈芝,為將軍補氣養血。」
「行。」林策來者不拒,吩咐孫有德照單全收。
之後無人說話,房中空氣沉悶,氣氛緊張。
「將軍為淮王殿下操勞,以至染病,我們心中都過意不去。」寧越之嘴角微勾,「不知將軍還有別的什麼要求?若有,將軍不妨直說,殿下定竭盡所能為將軍達成。」
「既然淮王有此心意,末將卻之不恭。」林策心下思忖,該提個什麼要求,不僅讓自己受益,還能讓周則意為難。
先獅子大開口,要千兩黃金?
忽然間心念一動,他嘴角輕微一揚:「京城乃雲蒸霞蔚的繁盛富貴之地,末將有幸來此歌舞昇平的樂都,不該把握機會享樂風月,免留遺憾?」
寧越之明知故問:「將軍的意思是?」
「都說花有清香月有陰(*1),可惜我帳中清冷,寒夜孤枕。」
「缺個暖床的。」
寧越之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將軍說的是。戍邊辛苦,軍營中尋樂不易。難得回京,定然該享受盛京的風流快活。」
「卑職明日就送十位美妾,只是,」他笑容譏誚,「將軍抱恙在身,千萬保重,萬不可縱慾過度。」
「尋常女子有何稀奇,」林策冷嗤,「聽聞京中南風盛行。」
「人慾乃天理,」寧越之笑答,「情/愛一事人之本性,陰陽既共存,無論陰陽或陽陽,都是天理之道。」
「這也正是我南昭文明開化之體現。」
「既然將軍想一試,卑職再送十位清秀小倌……」
「本將軍不是說了,」林策再次重複,「尋常男女無甚稀奇,如何能算盡享人世風月。」
「能上本將軍床榻的,自然得是世所難覓,其象無雙,其美無極之人(*2)。」
寧越之嘴角僵了一剎,不過片刻,不著痕迹道:「若將軍不嫌棄,卑職願自薦枕席……」
「你算什麼東西?」朗音鄙夷不屑,「一個閹人,本將軍眼光不至如此。」
他玩味看向周則意:「殿下要末將幫的忙,絕非尋常小事。殿下難道不該一榻橫陳,陪末將芙蓉暖帳度春宵?」
周則意俊艷眉宇輕微皺了皺,表情仍是波瀾不驚的淡漠:「林將軍抱恙在身,應以身體為重,這一交易,等將軍病癒后再議。」
「本王等著將軍早日痊癒。」
「既如此,」林策微翹的嘴角瞬即下沉,「有德,恭送淮
王。」
周則意也不欲多留,只不咸不淡說了一句「將軍多保重」,瀟洒轉身出了屋。
「才重新封王幾天,就擺起了高高在上的架子。」人一走,林策輕鄙冷笑,「不過這樣也不怒,城府確實極深……」
「你這什麼表情?」
他扭頭看向逐月時,逐月目光古怪,且無緣無故後退兩步。
逐月咽下一口唾沫:「我今天才知,將軍竟有龍陽之好。」
「難怪將軍即將二十有四,卻未曾娶妻。」
未娶妻未納妾,身邊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這對一個正常的成年男子來說,極為不正常。
林策怔愣眨了眨眼,他那不是為了羞辱周則意,故意那樣說?
他又不是真的打算睡了他。
「南昭和北燕打了六七年的仗,即便現在議和,邊境之上仍舊衝突不斷。去年北燕內亂,情況才有所緩和。我常住軍營,哪來的時間娶妻納妾?」
他朝逐月解釋,「這些情況你又不是不知,我娶個女子回家,又沒時間陪她,讓她獨守空房不是耽誤了人家大好的青春年華?」
何況他戎馬倥傯,三過家門而不入,若某日回家,家中多了幾個孩子怎麼辦。
逐月充耳不聞,又後退了一步。
「雖相貌比不上周則意,但我覺得章字營的劉主簿眉清目秀,皮膚白凈,是個少見的俊美男子。」
「再不濟,追星也行。雖然他那狗脾氣令人無法忍受,相貌卻是無可挑剔。」
林策:「……」
隔著面具,也能感受到他表情的龜裂。
「逐月。」
「嗯?」
林策一掀衾被,從床榻上躍起:「走,陪我切磋一場。」
逐月慌忙道:「我葵水。」
「葵水就回房去,別在我面前杵著!」
逐月吐舌悄悄做了個鬼臉,活蹦亂跳迅速出了房。
7
周則意和寧越之緩步走出將軍府,坐車回宮。
寧越之收斂了陰測的假笑,冷聲詢問道:「殿下以為如何?」
林策數次對他出言羞辱,他心中已然記恨。
他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曾用宦官之身羞辱他的,他都一一成功報復,不少人被他處以宮刑。
然而想讓淮王登基,他們必須依靠林策手中的兵權。
再如何氣恨難消,成事之前不能動他。
周則意眸光淺淡,語氣平穩:「確實如你所說,他身上諸多不和諧的矛盾之處。」
他第一次見林策時,對方輕甲覆身,他也並未特別留意。
今日仔細觀察,越看越疑惑。
周則意自己和寧越之的身形,在男子當中都已算瘦削,林策比他還要單薄,完全不似策馬領兵的驍勇悍將。
雖然攏在衣服里的筋骨看不到,那雙露出來的手掌皮膚白潤,手指骨節細長,煞是惹眼。
寧越之曾嘲笑,不知林策拿不拿得動軍中劍戟,並非隨口戲言。
不看那張帶著麒麟鬼面的臉,單看身形,比南風館最紅的小倌還要勾魂蕩魄。
但這麼一個身形清瘦的男子,是統領三十萬鐵騎的鎮北大將軍,天下赫赫有名的南昭「戰鬼」。
他驍勇善戰,殺敵無數,連北燕最有名最悍勇,一生毫無敗績的神將,都死於他手。
「莫非他的確因傷重過多,病骨沉痾,所以如今這般瘦弱?」
「可若他身體有恙,」周則意自問自答,「這事一定得隱瞞好,軍權平穩過渡之前,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否則朔北三州易生亂,北燕也絕不會放過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必會乘虛而入。北燕再次
南下,南昭邊境危矣。」
「他縱使有病,也必須無病。」
寧越之恭維一句「殿下心思通透,對時局掌握十分透徹」,又冷笑道:「林策稱病,卻連裝相都懶得裝。」
「他身體瘦弱,可說話的語氣神態,頤指氣使無禮至極,哪像染病的樣子。」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卑職原本以為他稱病,僅因心中不滿,消極懈怠,順便甩臉給太后看。如今看來,卻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我方才突然想起一件舊事,」周則意表情仍然淡漠,喑啞的嗓音卻泄露出一縷不願回憶過往榮華的黯淡,「小時候,家中曾有一門客。」
雖然已過多年,定國侯府門庭顯赫之時,他作為天之驕子,眾星拱月般被人捧在掌心的那些回憶,並未被光陰沖淡,仍如當年錦簇花團一般色澤鮮亮,歷久彌新。
「他身形極瘦,卻並不孱弱。我記得,他曾告訴我,他的祖輩來自南昭的南方。」
因地域氣候之故,越往北走,當地人骨架越大,肩寬腰粗。反之越往南,越嬌小玲瓏。
一些人走南闖北,和不同家族,不同血脈的人通婚,便會生出一些天生骨骼細長,比尋常人身形更為瘦削的人。
「殿下的意思,林策就是故意稱病,只是天生骨架細瘦,看起來骨瘦嶙峋,實則身強體健?」
林策是驍勇善戰的悍將,平日鐵甲覆身,百姓自然而然會認為拉弓騎馬的將軍合該膀大腰圓。
誰也不會料到,身為國之柱石的林大將軍,看上去和女子一樣纖細。
周則意聲音冰冷:「他最好是。」
宣武帝駕崩的突然,為了爭奪皇位,南昭必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在出現一個能降服鎮北軍,軍權可以平穩交接的新統帥之前,林策必須無恙。
否則北燕必會再次舉兵南下,當年上章城的慘禍,或恐再次發生。
「他若有恙,」寧越之陰邪一笑,「我們的動作就得加快。萬一他哪日真的卧床不起,我們會少五成勝算。」
***
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1)曹植七哀
銀光疏影之下,一道瀟逸人影月下獨酌,對影三人。
另一抹頎長身影緩步走到他身後,為他披上一件外袍:「晚上涼,你這樣容易感染風寒。」
「追星,你來得正好,」獨酌的林策嘴角微翹,「坐下陪我喝兩杯。」
「我正當值,不能喝酒。」
「沒事。」月光入喉,清悅嗓音侵染幾分夜色,比美酒更易醉人,「你偷偷喝兩杯,我不告發你,別人不知道,林將軍不會罰你。」
相貌英氣俊朗的青年默默看了一眼「不會罰他」的林將軍本人,在石凳上坐下,和他對坐同飲。
「京城不是邊塞,沒有那麼多北燕刺客。將軍府每晚安排一隊守衛輪值已然足夠,你不用如軍營里那樣,徹夜值守。」
「難得來一次京城,你往後晚上安心休息,白日你姐弟兩人去街上逛逛。逐月心念著某家酒樓的燒鵝,還未有時間去吃。」
「是義姐弟。」追星一板一眼糾正道,「她想吃的是燒雞。」
「而且,」朗音微沉,「京城沒有那麼多北燕刺客,南昭刺客不比邊塞少。」
「你見到了?」
「暫時沒有。我若打算在鎮北將軍府行刺,不會這麼早就動手。等過段時間,你被京城亂花迷了眼,放鬆警惕之後,我才動手。」
林策一聲哼笑,隨後嘴角輕揚,鄭重道:「逐月是女子,因此我從未安排過她巡夜,你二人輪值,不似其他兵士,她負責白日你負責夜晚,從未輪換過。」
「這幾年,辛苦你了。在京城的這段時日,你好好
休息……」
「不辛苦。」追星打斷他,「我武藝高強內力深厚,別說一夜,就算連續三晝夜,亦不覺疲憊。每三五天,睡一兩個時辰就能完全恢復精力。」
「白天黑夜我都可在你身旁護衛,你讓逐月自己出去玩。」
「有你這樣自誇的嗎?」林策和他碰了一杯,「反正我就這麼安排,你晚上不必再值夜,你的時間自己安排,即便偷懶,林將軍也不罰你。」
「行。」追星毫不客氣,「那我自己決定。」
「這個,」他交給林策一份軍報,「驛站剛派人送來。」
軍報上的火漆壓著一點黑墨,表示朔方一切如常,只是一份例行報告。
麒麟鬼面后的眸光怡然溫和,漫不經心掃了一眼:「老裴坐鎮軍中,即便我不在,也出不了什麼亂。」
追星:「你和裴副將什麼時候認識的?」
「從上章一戰之後沒多久就認識了。我和他被分配到同一營,之後幾年,我倆一直並肩作戰。」
林策趁著酒興,略微自傲道:「鎮北軍的所有將領,都有獨當一面,統領大軍的本事。」
南昭國東南西北四境,東臨海,南靠山,西出荒漠,只有朔北和敵國北燕相鄰,幾十年戰亂不斷。
古來征戰幾人回,一旦上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朝不保夕。
入伍的兵士們,沒人自願去朔北三州當兵。
林大將軍憑著自己的本事,從屍山血海中一路廝殺,才爬到如今這個位置。
他麾下的其他將領也同他一樣。
鎮北軍論功行賞,提拔起來的將領,都有功勛實績,沒有入伍裝樣混軍功的世家子弟。
——但凡家裡稍有門路,絕不會入伍鎮北軍。
這一兩年,和北燕停戰後情勢稍緩,朔北三州的世家豪族便略動了些心思——有人想將族中子弟送入軍中,再花銀子買個軍職,渾水摸魚撈點軍功給自己貼金。
往後說不定還能借著軍職在別處搜刮油水。
然後那名花錢買官職的世家子弟,被林大將軍親自了安排了差事,負責後勤清理馬糞。
於是鎮北軍里有了專門挑糞的四品中郎將。
這事一度被朔方百姓引為茶餘飯後的笑談,家家戶戶更愛在門上張貼那張可以驅邪避凶,止小兒夜啼的戰鬼。
「即便戰事突發,甚至臨陣換帥,鎮北軍也可同北燕一戰,軍心絕不會亂。」林策自傲一笑,「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事,就隨便問問。」追星一本正經,「我和逐月只在你身邊侍奉了三年四個月零七天,你和裴將軍他們的過往,我很好奇。」
逐月和追星並非正規的在籍兵士,只能算作將軍府門客。
他二人出自江湖門派,不通兵法,領軍作戰略遜一籌,一身高強武藝卻少有人敵。
尤其追星,整個朔北三州,幾千萬黎民,林策沒見過功夫比他更高的。
他擔任將軍護衛,擋住過數不清的刺客和暗箭。
「你陪我喝酒,」林策嘴角微翹,「我就悄悄給你講老裴他們過去的糗事。」
二人又對飲幾杯,追星抬頭看了看月影,又低頭拿出時計,正色莊嚴道:「現在亥時一刻,你在京城難得這麼空閑,早些休息。」
「或許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一直這麼空閑。」
追星俊朗眉宇霎時一蹙:「什麼意思?」
林策漫不經意一笑:「每個入伍的兵士,都有一個四海承平,解甲歸田的夢想。萬一哪天實現了呢。」
「好了不說了,」他隨手把酒杯往石桌上一扔,「我回房睡覺去。」
「記住我剛才說的,這段時間你晚上不用再值夜。」
8
宣武帝勤民聽政,昃食宵衣,因此有了南昭的十年中興。
但他也因夙興夜寐,躬勤政事,春秋鼎盛之年忽然駕崩。
他生前早有詔令,死後薄葬,依山建陵不封不樹(*1)(不建土堆、墳塋,不在墳塋外栽樹)
縱使如此,他身為一國之君,又是百姓交口稱讚,聲望極高的盛世明君,其葬禮再如何簡潔,整個流程也需月余。
天下縞素,舉國守孝二十七日,至今日方才結束。
林策回京沒兩天就對外宣稱水土不服,正版
到今天是第九日。
宮裡來了人,同為內侍的孫有德負責接洽。
林大將軍和一群親兵用過午膳,又在校場里練武。
逐月頗為稀奇地看了追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