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阿茲:「發現新文件——」
溫默坐直了一些:「打開。」
彈出的文件夾不是以時間命名,只有簡單兩個字——禮物。
文件夾下有很多子文件夾,溫默隨手點開第一個,剛看了個大概就忙不迭地揮手關閉了。
修重:「讓我看看。」
溫默面無表情的:「沒什麼好看的。」
修重一本正經道:「萬一研究數據就在那個文件夾裡面呢?」
溫默看看那麼多的子文件夾,萬一全部找個遍發現還是在第一個裡面,想想都好累。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不甘不願地重新打開。
彈出文件夾里放了很多照片,從抱在懷裡的小嬰兒,到蹣跚學路的三頭身幼崽,到穿著一身校服的小少年,加起來一千多張照片。
修重眼睛一亮,不等溫默阻止就點開放大了。
照片里的小嬰兒吸著奶嘴,穿著荷葉邊的連體寶寶衣,被抱在葉雲懷裡好奇地看著鏡頭。
修重:「太可愛了,阿茲,這張發給我。」
「不行。」
溫默黑著臉拒絕,偏頭看向修重,「你剛才是不是咽口水了?」
修重切到下一張,隨口說:「你還管我咽不咽口水?」
溫默:「……」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這張發給我……這張我也要……這張也要……這張……這張……」
修重咋舌,「看起來真好吃。」
溫默看向放大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才四歲,坐在前院的走廊下抱著奶油蛋糕吃得臉、頭髮、衣服上全是,嘴裡塞滿,還伸手去抓掉在褲腿上的奶油。
「忘了,應該很好吃。」
溫默努力回想,「我記得小時候吃的蛋糕都是父親做的。」
修重:「我說你看起來很好吃。」
溫默:「我?」
修重指著照片,小孩被光照到的臉細膩光滑,還能看到細小的絨毛。
「肉肉的,長了一張口感很好的臉。」
溫默:「……」
整個文件夾里全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溫默拉到底后,彈出一個小窗口。
【默默,在你翻開這個文件夾時,父親和爸爸可能已經沒在你身邊了,不過不用害怕,我們正在拚命努力,總有一天一定可以回家和你團聚。愛你的父親和爸爸。】
看到這段話,溫默放在桌面上的手猛地收緊。
修重將他的手牽過來攏進手心。
縱使溫郁已經有所準備,可他們突然被抓還是給溫默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直到前不久,溫默還是會在半夜痛苦到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斷呼救。
修重低聲說:「等備份了資料,我就給林清柏發信息。」
「嗯。」
溫默把窗口內的每個字反覆看了好幾遍,才不捨得關掉,打開下一個子文件夾。
有很多是溫郁留下的技術教學視頻,修重點開了幾個。
溫郁長相和聲音都很溫柔,講解得非常詳盡,看得出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這些我都看過,應該是備份的數據。」
溫默快速往下翻看。
修重:「你從幾歲開始學這些?」
溫默:「六歲。」
修重:「這麼早?」
想起那時候的事,溫默邊翻看邊解釋,「我剛上小學經常不做作業,老師就讓我父親去學校談話,想讓他督促我寫作業。」
從來沒聽溫默提起過以前的事,修重很好奇。
「然後呢?」
溫默:「父親一看我的作業本,說這種玩意兒都是給三歲小奶娃做的,我孩子當然不樂意做。」
修重:「……」
溫默:「後來父親和老師大吵了一架,回家后說要親自給我做一個教程,以後只學他教的知識點就可以了,偶爾去學校和朋友玩玩,混個文憑就行了。」
修重:「……」
怪不得大學學畫畫,敢情純粹是去消遣的。
翻了半個小時,溫默終於找到了爸爸的研究數據備份。
見下面還有一個文件夾,修重示意他也點開看看。
見拷貝進度條還沒讀完,溫默隨手點開。
竟然也是存放照片的。
「不對。」修重放大第一張照片。
鏡頭傾斜往下,很像監控的角度,正對著一個類似教學樓的走廊,兩旁各有八個房門。
走廊上有一些十歲左右的孩子在走動,無論男女第一性別都穿著統一的白T和白色短褲。
「這是你以前讀的小學?」修重不解。
溫郁把溫默學校的監控都搞過來,這好像有點過了。
溫默擰眉:「不是,我沒穿過這種校服。」
修重乾脆繼續放大。
照片里的孩子總共十三個,但沒有一個長得像溫默。
溫郁把這種照片藏起來幹什麼?
難道對方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溫默點開第一張,還是那個走廊,換了一群孩子。
他快速往後翻看,上百張全是類似的照片。
點擊下一張,畫面終於換了。
這次是教室。
教室里坐著三十個孩子,年齡在七八歲的樣子,神態專註,全都聚精會神地看著講台,乍看很尋常。
修重手指一點,放大了講台屏幕上的內容。
「人體血管分布圖?」
溫默放大其中一個孩子的課桌,看清堆疊的書籍書名后,眼神冷下來。
「解剖學。」
等看清細節后,再去看那些孩子專註的神態,有種讓人脊背發涼的詭異感。
這世上確實存在能力遠超於其他的天才,從小耳濡目染,接受他父親的單獨培養。
可天才之所以被叫天才,就是因為不常有。
修重:「你覺得你父親偷拍某個精英學校,還偷偷把照片藏起來的概率有多大?」
溫默聲音很冷:「他沒這麼無聊。」
兩人繼續往下翻看。
鏡頭角度不是對著走廊就是教室,但從門框款式和地磚顏色的細微差別來看,不全是在同一個地方。
溫默查看照片屬性,可是全部空白。
切出虛擬鍵盤,試著用父親獨創的幾種破解方式破解。
「出來了。」
修重看著畫面上跳出的一段數據。
其中有坐標定位和時間。
「……六年前?怎麼可能?」
溫默隨機點開另外的幾張照片。
七年前、五年前、四年前……
「不可能!」
溫默耳邊嗡嗡響,把文件夾拉到底,打開最後一張。
屬性顯示,這張照片儲存時間是三天前。
一個失蹤整整十年的人,怎麼可能在十年間不停地往阿茲主晶元里存儲照片,還沒被阿茲的系統檢測到?!
「不可能……」
溫默呼吸急促,心口隱隱傳來尖銳的疼痛。
聽到粗重的喘氣聲,修重回過神,見溫默捂著心口一頭冷汗,忙將人攬過來。
「慢慢呼吸,冷靜下來。」
溫默聽著他吸氣呼氣的提示,調整呼吸,漸漸從窒息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修重:「好點了沒?」
溫默埋在他頸間,聲音悶悶的:「你親我一下。」
修重:「……」
還帶自己要求的?
修重摸摸他的頭,在他額角連著親了好幾下。
「會不會是你父親設定了什麼程序,能自動抓取?」
自從看到父親那段留言后,溫默的情緒就不太穩定,冷靜下來后,他也想到了這一點。
可是父親抓取這些幹什麼?
兩個人花了一天一夜時間,終於整理完這一萬多張照片。
每張都仔細看過,確保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照片存儲時間橫跨了整整十年,從定位來看,總共有84個地方,分佈在84個洲。
「最近的一個定位在梧州4區。」
修重把整理好坐標的地圖放大,「但這個點附近沒有學校。」
溫默動動僵硬的脖子,看向地圖。
坐標的位置在4區的居民區,不過附近早已無人居住,街道也處在荒廢狀態。
「西北面有個小區……南邊過去是工廠……東北面再往前就是4區了。」
修重把坐標附近的重要建築圈出來,「難道是我們猜錯了?」
看到那些七八歲的孩子學解剖學,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克隆體。
修啟說幼苗大量採購了生長素等違規禁藥,可能是為了催熟克隆體用的。
被克隆的都是精英,基因就比普通人優秀。
如果讓葉雲的克隆體從小就只學病毒學,以2倍速度長到外表一十多歲的時候,很大概率也比一般人優秀。
可坐標的位置不是任何公立、私立甚至幼苗贊助的愛心學校,是一片荒地。
溫默點開同一個坐標下的照片,最近的一張是七年前。
照片里只有走廊和教室,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他試著反追蹤,可結果和以前收到的數字一樣,無法追蹤。
「會不會原本有,現在沒了?」溫默問。
修重:「七年前,那裡還不是4區嗎?」
那個時候溫默才十一歲,根本不會去關注這種東西,網上也查不到什麼信息。
溫默:「先去看看?」
不管是不是和幼苗有關,既然父親要把這些照片抓取過來必然有原因。
修重看看時間。
他們是昨天下午6點多進來的,現在已經是第一天的晚上7點。
「不差這點時間,先回去休息。」
在這個家,修重有自己的房間,上樓時他下意識地往三樓去。
「你去哪?」溫默抓住他的手腕。
修重想著事,隨口說:「睡覺啊。」
溫默猶豫了片刻,和他一起往三樓走。
走到一半,修重才回過神。
「你房間在一樓。」
溫默微微擰眉,有些不滿。
「整個房子都是我的,我想睡哪就睡哪。」
看著他鬧彆扭的表情,修重意味聲長地笑笑:「喜歡跟我睡?」
見溫默要頂回來的架勢,修重搶在他開口前補充了一句:「這我可不欠你啊。」
溫默臭著臉,不高興地哼哼,轉身回去。
「自己睡就自己睡。」
修重:「……」
寧可分開睡也要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說句喜歡這麼難?
修重邊笑邊上樓,突然想到,他好像也沒對溫默說過喜歡,但有表示過一輩子在一起的意思,對方應該能懂的吧?
進浴室,修重打開地圖,邊洗澡邊查看各個坐標的具體位置。
345區都有,好像沒什麼特定的規律,有幾個直接定位在小區中間。
難道照片里的不是教學樓,是小區居民樓?
為什麼溫郁可以在被抓十年間不斷地抓取到這些照片,他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樣,沒有被休眠,仍在四處活動?
看到打開新洲3區的坐標時,修重眼神一凝,頂著一頭泡泡翻看相應的衛星地圖。
衛星地圖上的圖像更新時間是一年半前,在離坐標位置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兩所廢棄的小學。
修重看了眼那兩所小學的名字,在網上搜索詳細情況。
一所是新洲這片區的公立小學,另一所是幼苗投資建設的愛心小學,但都在五年前一次蟲襲中被毀,公立小學搬到了一十公裡外,更靠近3區城區,而幼苗這所愛心小學就直接廢棄了。
他又查了幼苗的資料,在愛心公益學校頁面翻看新洲相關的部分。
顯示最多的時候有八所學校,但劃了三所,目前只剩下五所還在正常運營。
修重對比標了坐標的地圖,發現這五所愛心學校離坐標最近的也有至少十公里。
洗完澡吹乾頭髮,看看時間還不到九點,修重打開終端給林清柏發了通視訊。
視訊很快被掛斷,等了十五分鐘,那邊才回撥過來。
「怎麼了?」
林清柏揉揉額角,面色疲憊。
修重:「你都坐到最高的位置了,怎麼還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林清柏:「位置越高,煩心事越多。」
修重:「溫郁在哪?」
見他又問起溫郁,林清柏抬頭看向屏幕。
「我給你的那些地方都查完了?」
修重:「差不多了。」
林清柏微微眯眼:「調查結果呢?」
修重靠坐在飄窗前,隨意地曲著一條腿,淡淡道:「溫郁是不是在武器研發基地?」
問這句話時,修重一直在觀察林清柏的微表情。
可這老頭不知道是藏得太深,還是臉上的皮太松,竟然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林清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追問:「調查結果?」
雙方誰都不肯讓步。
片刻后,修重低聲說:「我們找到了一些有問題的嬰兒,你想要編號,我現在就能給,不過你拿去也沒什麼用。」
林清柏:「怎麼說?」
修重:「想要斗贏他們,單靠這些遠遠不夠,你應該很清楚。」
林清柏板著臉:「你就這麼肯定我手上沒有其他證據?」
「我不知道。」
修重隨口說,「但你把這些東西拿給我查,說明你那邊理不出什麼頭緒。」
林清柏沉默了片刻,搖頭失笑。
「你這臭小子。」
修重:「這都要大選了,還捨不得告訴我溫郁的位置?」
林清柏唇邊的笑意淡下來。
「他確實在武器研發基地,不過暫時救不出來。」
修重擰眉:「為什麼?」
林清柏是上將,又是參謀長聯席議會主席,相當於最高統帥,不但能知道武器研發基地的位置,而且有許可權進去。
為什麼明知溫郁就在那裡,卻說救不出來?
「那裡也有休眠艙?」修重試探地問。
林清柏沒有否認。
「這些話本是軍方機密,不該告訴你,不過現在情況特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修重:「到底怎麼回事?」
「武器研發基地確實有休眠艙,但不是和平黨建造的。」
林清柏喝了口濃茶提神,接著說,「能被送進那裡的機械師和工程師都是萬中無一的人才,為了能儘可能地發揮他們的作用,每年會讓他們交錯休眠三到四個月,修復身體的損傷,同時在一定程度上延長壽命。」
修重:「自願還是強|制?」
「以前是自願的。」
林清柏笑笑,眼神卻有些落寞,「願意去那裡工作的都是有家國情懷的人,甘願忍受長期和家人分隔兩地,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沒日沒夜地研究。」
「以前?」
修重不解,「現在變了?」
林清柏反問:「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這麼大年紀了天天熬夜薅頭髮是為了玩?」
修重嗤笑:「那誰知道,我才十幾歲,還體會不到老年人失眠的痛苦。」
林清柏:「……」
每個軍事基地都會有相應的負責人,而溫郁所在的武器研發基地負責人是一個叫劉白舟的中將。
他常年駐守那裡,所有基地守衛軍上到部分負責人下到站崗小士兵都是他的人。
「他被和平黨收買了?」修重問。
林清柏點頭:「等我注意到時,研發基地已經被他們掌控了。」
就算是軍方最高長官也不能無故把人調走,更何況整個軍方和國會都被和平黨嚴重侵蝕,林清柏走錯一步都可能會威脅到自身的安危。
「那你現在沒有許可權進去?」修重問。
「有許可權。」
林清柏看向他,「基地里全是他們的人,休眠艙也被層層防控,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溫郁——他是自願待在那裡的。」
修重眉心一跳:「自願?你問過?」
林清柏點頭:「當年我試著冒險把他弄出來,可他卻拒絕了,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救不出來的原因。」
修重:「他有沒有說為什麼?」
林清柏:「當時的情況不允許我們私下溝通。」
林清柏的鬧鐘突然響了,助理過來叫他去開會。
掛斷視訊前,修重問他:「為什麼告訴我這麼多?」
他只問了溫郁的下落,林清柏只要告訴他確實在研發基地,不願意出來就夠了。
林清柏拿起手邊的筆記本起身,隨口說:「遲早還是要告訴你的,現在說了,以後就省事了。」
掛斷視訊,修重若有所思。
他總覺得林老頭最後一句話意有所指。
什麼叫遲早要說的,以後就省事了?
餘光里有什麼東西突然一閃。
修重回過神。
靠牆的夾子上放著一個金屬瓶,插著幾根裝飾的向日葵,整個裝飾物也才巴掌這麼大。
修重故意沒去看,起身躺進被窩,順手關燈。
閉上眼沒幾分鐘,黑暗裡傳來細微的響聲,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
輕微的腳步聲從房門移動到床的另一側,下一刻被子掀開了一角,修重感覺背上有點涼,很快鑽進來一隻大貓。
大貓翻來覆去,似乎想調整一個舒服的睡姿,但怎麼都不滿意。
片刻后,修重感覺到大貓貼過來,枕到了自己的枕頭上,冰涼的腳底蹭著他小腿的溫度,還發出很舒服的低吟。
可能姿勢終於調整到最佳,大貓不顧他死活,高高興興準備入睡。
聽到耳邊的呼吸聲變長,修重緩緩睜開眼,扣住大貓的手腕迅速轉過身,把自己微涼的手貼到對方暖呼呼的腰上。
大貓受到驚嚇,炸毛了。
「修重!」
修重將掙扎的人往懷裡帶,邊放狠話邊笑。
「就允許你把我當熱水袋,嗯?」
溫默使勁扒拉他的手:「我只熱了一隻腳。」
「還有一隻貼在我腳背上。」修重無情拆穿。
溫默咬著牙,很生氣。
「你不睡三樓,我不光腳上來,腳怎麼會冰?」
修重給氣笑了:「還是我的錯了?」
溫默嘆氣:「算了,不跟你計較。」
修重:「……」
誰不跟誰計較?
「剛才我和林清柏通過話了。」
聽到修重這話,溫默安靜下來:「他怎麼說?」
修重把剛才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
想到這些年陸續收到的數字和今天翻出來的照片,溫默靠著修重想了很久。
「他可能想留在敵營給我們收集線索。」
修重:「我們先假設這84個地點是克隆體培育基地,那你父親一直被關在武器研發基地,又是怎麼知道這些地方的?」
溫默也不理解。
難道說父親當年被抓前就已經盯上這麼多個克隆體培育基地了?
想到206號基地的控制系統,溫默眼神一閃。
「不用知道,他可能完全不需要知道這些地方。」
不需要知道?
修重不解:「為什麼?」
溫默:「明天去4區,看看我猜的對不對。」
第一天一早,修重要起床,被賴著不起的溫默死死鉗住。
「你自己不想起也不讓我起?」
溫默閉著眼,可能太好睡了,過了老半天才迷迷糊糊地回答:「這個床有你才是完整的。」
修重:「……?」
他稍微理一下溫默這話里的意思。
大床+他(暖寶寶)=舒適的被窩
修重:「那不去4區了?」
溫默:「……去。」
修重俯身在他嘴上啾了一口,掀開被子下床。
「快點,你以前不賴床的。」
溫默不情不願地坐起身,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跟著修重去洗漱。
「以前床沒這麼舒服,老做噩夢,不愛睡覺。」
兩人圍著馬桶放水。
修重隨口問:「現在還做噩夢?」
「不做了。」
溫默盯著他的看,面無表情道,「不過最近老是夢見你被我|乾哭了。」
修重:「…………」
修重揉揉他睡翹起來的頭髮,把擠了牙膏的牙刷遞給他:「夢都是相反的,別整天想些不可能的事。」
溫默接過來,一臉無辜地問:「所以你不會哭?」
修重木著臉漱口:「不要一大早討論這麼危險的話題。」
擦臉的時候溫默的腦子終於醒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你剛才摸我頭前是不是沒洗手?」
修重有些心虛:「……洗了吧?」
溫默擰眉:「你親我前沒刷牙。」
修重轉身就走:「……應該刷了?」
溫默扔了毛巾跟出去:「別走!」
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架,身心舒暢。
等兩人晨練結束回到屋裡,虎頭阿茲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修重給老金髮視訊,隨手拿過一個水煮蛋敲開。
視訊沒多久就接通了,抱著女兒的老金出現在畫面里。
「小修早啊!」
老金對懷裡的女兒說,「囡囡,叫修叔叔。」
穿著蓬蓬裙的小奶娃撲到屏幕前,笑得很開心:「哥哥!漂亮哥哥!」
修重對逗溫默得心應手,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小奶娃,就隨便做了兩個鬼臉,倒是把小奶娃逗得笑個不停。
老金咧著嘴笑:「小修,是不是要回去了?」
修重:「今天我們要去趟獵區,最晚明天回,你想不想一起?」
「好啊。」
老金一口答應,「這幾天待家裡,老婆都嫌我煩了。」
修重看看時間:「我們九點左右去接你。」
老金:「好嘞!」
修重又給老金和池樹發了視訊,兩人沒多問就答應了。
吃過飯,兩人慢條斯理地開著破越野出門,接上三人後先去了黑市。
幸好這輛越野型號不算太老舊,在黑市的零配件市場幸運地找到了同型號的外殼。
一看修重和溫默這身行頭,老闆忙不迭從一堆垃圾中把騷藍的外殼□□,用破抹布一抹,手指叩叩外殼:「聽聽這聲音,我保證你們逛遍整個市場都沒有這麼板正的貨了!」
修重走在垃圾堆里,四處看看。
「能不能配一套?」
老闆:「當然!」
貨壓著貨,老闆這兩百斤都挪不開,最後還是老金老包一起幫忙,才把車外殼給找齊。
「這套多少?」修重問。
老闆用沾滿機油的衣服擦了擦額上的汗,沾了滿臉的黑油。
「一萬,不能少。」
車子買過來才兩萬,一套外殼要一萬。
套用溫默的話來說,車子不配。
溫默看看殼子的成色和材質,淡淡道:「五千。」
只是對半砍,不是抹零,對他來說已經很仁慈了。
老闆擺擺手:「我收進來就五千了,這個價賣不了!」
溫默想還的價格就沒有他還不下來的。
一頓專業犀利的點評后,又加了一句,「這型號的車子產量很少,你今天不賣,就只能壓著當廢鐵。」
看得出老闆是真肉疼,猶豫了好半晌,還是點頭應下。
「行吧行吧。」
零配件市場旁邊就有很多幫忙換零件的攤子,買好的零件直接當場就能換上,只需要收取少量的人工費,相當方便。
老闆和他們一起把外殼搬上車斗,溫默先把車子開到那邊的攤子,修重留下付錢。
老闆把收款碼遞到修重面前,用剛才擦過外殼的抹布抹了把臉,連連嘆氣。
「現在的生意真他媽難做。」
掃了碼,正要付錢,餘光見一堆零件下探出顆髒兮兮的小腦袋,修重看過去。
小男孩應該是個beta,看起來六歲左右,有些瘦弱,左手拿著餅,右手捏著鉛筆頭,正好奇地看著修重。
修重:「他是你兒子?」
老闆偏頭看過去:「小兔崽子,讓你好好做作業,又給我摸魚!」
小男孩脖子一縮,又鑽回了零件里。
修重想想,刪除已經輸好的金額,重新輸了一串數字。
錢到賬,老闆一看。
「你付錯了,多給了兩——」
修重示意他不要聲張:「給你兒子多買兩套衣服吧。」
黑市混龍混雜,最忌諱露財。
老闆眼睛一轉,立馬收了終端,對修重點頭道謝:「謝謝啊兄弟!」
換了外殼和玻璃,破越野又可以了。
溫默圍著車子轉了一圈,滿意道:「現在能值個三四萬。」
配了一些彈藥,他們從西側出口開進4區。
經過目標點時,修重故意繼續往前,讓後排的池樹把直播開起來。
他們一開出3區,相關動態立刻就被送到了王潤手裡。
助理:「去黑市翻新了車子,買了彈藥,看起來是出去狩獵。」
王潤看著這張行程表:「都已經進銀獅了還要狩獵?」
修重這小子他是不清楚,不過溫默靠那雙做武器的手根本不缺錢。
助理:「是不是陪著另外三個人去的?我調查過,他們身邊那三個家庭條件都很差。」
很快,又一個身穿西裝的beta男子敲門進來,和助理耳語了幾句就出去了。
助理打開某直播平台,把屏幕放大,對王潤說:「他們又開始獵區直播了。」
王潤看過去。
畫面分成兩半,上半部分是不斷移動的景物,很像行車記錄儀的角度,下半部分懟著池樹笑容滿面的臉。
池樹:「上次謝謝大家幫助,我們才能化險為夷,老粉絲都知道我的直播收入會全部捐給重逢,修哥和小默都鼓勵我繼續直播下去,所以今後還會繼續為大家直播……」
「今天修哥說天氣不錯出來逛逛,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像樣的獵物……」
「慈善直播?」
看著迅速攀升的直播人氣,王潤掃了眼異常和諧的留言區,嗤笑,「他們倒是把輿論這一套玩得很溜。」
助理:「重逢的影響力能攀升得這麼快,其中少不了他們私底下的運作。」
聽著池樹聒噪的講話,王潤被吵得腦仁疼,示意助理關掉。
「還是沒找到浮清?!」
助理低著頭:「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大選一天天逼近,王潤焦躁得難以入眠。
浮清就像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炸了。
不管被逃竄的修啟撿到,還是被自由黨撿到,甚至其他任何黨派,對和平黨都是巨大的威脅。
王潤:「再加一倍人手,重新把雁林給我翻幾遍,尤其是他家!」
助理:「是!」
等助理離開后,王潤回想著當時在雁林的情況。
浮清當時和修重溫默在一起,卻突然半夜獨自離開。
因為是監控拍下來的畫面,他從來沒有質疑過。
可有沒有可能,這是他們演的戲?
不然以浮清這身手,他們找了這麼久不可能完全沒線索。
除非——
王潤眼神冷下來:「浮清還在修重他們手裡!」
-
4區,仗著時間還早,修重在獵區到處轉轉,偶爾看到稀奇的植物或者不錯的景色還會停車下來休息,讓池樹播一陣子,好像真是出來遊玩的。
4區靠近3區,基本已經被獵隊掃空,沒什麼值錢的獵物,植物叢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蟲子。
解決午飯後,修重朝5區附近開,運氣不錯,遇到了三隻走散的成年綿羊。
綿羊的毛價值較高,最好不要破壞皮毛的完整性。
老金和老包很久沒狩獵,擼起袖子興沖沖地開幹了。
老金:「小修小默,你們坐著休息,讓我們來!」
老包:「嗷!」
池樹幫不上忙,遠遠跟著圍觀,嘴裡一通亂七八糟的解說。
「啊!老金舉起了他手裡的747麻|醉槍,他能打中嗎?!……老包一擊未中,被綿羊大佬一號發現了!大佬它轉頭追過來了!」
雖然解說內容一塌糊塗,可勝在語氣嗓門和氣氛到位了,聽著還挺燃。
修重和溫默坐在車頭,吹著暖洋洋的風,吃著出城路上買的蛋糕。
趕在恆星要落下前,老金兩人哼哧哼哧地把獵物弄上車斗。
回到車裡,老金抹了把滿臉的汗:「真痛快!」
老包靠著車座,累得直喘氣:「沒想到狩獵這麼解壓。」
說到這個話題,後座三人興奮地聊開了。
池樹固定好攝像頭后,隨口問溫默:「哥,你覺得做什麼最解壓?」
溫默打開換氣系統,淡淡道:「吃蛋糕。」
果然啊。
就在池樹要問修重時,就聽溫默又補充了一句:「抱著修重親也很解壓,不過他只給我親。」
池樹:「……」
老金/老包:「……」
抱著親能不能解壓不知道,但吃狗糧不能。
直播間瘋了,畫面上全是煙花爆竹,貼著喜字的燈籠飄了滿滿一屏。
回到4區時,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
到坐標點附近,修重特意繞了一段路,和溫默兩個人觀察那邊的情況。
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那邊就是一片荒地,沒任何東西。
如果這裡原本有個學校,七年前搬遷了,那至少也會留個建築物空殼。
修重和溫默對視了一眼,秒懂對方的意思。
如果地面上沒有的話,那隻可能往地下找了。
這裡原本是居住區,西北面的小區被巨型植物覆蓋了一小部分,不過還算乾淨。
修重把車子開進小區,準備晚上在這裡紮營。
溫默從包里摸出八隻藍閃蝶,讓它們飛向不同的方向,全面監視這一塊區域。
無論車子還是人闖進來,他都能第一時間收到警告。
讓池樹在紮營的地方直播,修重對老金和老包做了個手勢,讓他們留下保護池樹,自己和溫默出去看看。
相處這麼久,互相之間早已有了默契。
老金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擺擺手,示意他們放心離開。
修重和溫默幾乎不出鏡,出鏡也只是一點點背影,而且也不常說話,就算離開也不會被發現。
趁天黑前,兩人在附近找了近一個小時,連小區地下的停車場都找了,卻什麼線索都沒找到。
餘光突然留意到一處,修重偏頭看過去。
在坐標點南邊靠近廠區的地方有個荒廢的地鐵站點,離坐標點直線距離不超過三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