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神棄之子

第70章 神棄之子

翌日,神宮寺奏和惠一同起床。

打開房門,就撞上已經換好衣服等在門口的五條悟。

神宮寺奏越過他走進自己房間洗漱,昨晚五條悟就是睡在這裡,不過現在床被已經整理好,沒有一絲凌亂的痕迹。

他沒讓五條悟進來,自己在房間里換上襯衫制服,整理好一切后便走了出來。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他身上的齒痕淺淡了不少,隱約有些淡粉,不細看並不容易察覺,他也就沒有選擇用什麼遮擋起來。

而且以後都沒有必要易容成伊東了,神宮寺奏向這個已死之人告別,他們以後再也不會產生什麼交集。

今天也是禪院甚爾做早飯,多了一個五條悟,他也還是準備了對方的早飯。

餐桌上還有惠在,所以兩個人並沒有太直白地針鋒相對,視線偶爾交匯,在半空中炸出火花。

神宮寺奏像是全然沒察覺到似的,一直關注著惠的情況。

吃好飯,就有托班老師上門來找惠,神宮寺奏和惠道別後,便坐上了來接他上班的轎車。

為他撐傘遮陽的禪院甚爾在少年坐進去后,從另一側坐了進去,五條悟見狀,立刻從神宮寺奏同一側開門坐進去。

不算寬敞的後座擠下了三個人,神宮寺奏莫名被五條悟擠到中間,大腿與邊上的禪院甚爾相貼。

他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倒是五條悟一把攬住了他的肩頭,把人往自己這裡拉,就是不讓他和禪院甚爾貼在一起。

禪院甚爾對五條悟的舉動感到可笑的同時,又不願就這樣讓對方把神宮寺奏獨佔了去。

待車輛啟動后,禪院甚爾就開始在身旁少年的耳邊講述從昨天之後的騷亂和自己的壓制手段。

神宮寺奏對於工作的態度並不敷衍,腦袋轉向禪院甚爾專註聽著,一旁的五條悟根本就沒有開口的機會。

聽完甚爾的工作概述,神宮寺奏微微點頭,「就這樣保持下去,這段時間要辛苦你了。」

「哪裡,為殿下排憂解難是我的榮幸。」禪院甚爾說著,將手放在少年的大腿上,按在大腿外側的拇指輕輕摩挲。

神宮寺奏還未感覺到異樣,身邊的五條悟也伸出手,將他另一條大腿握住。

「你向上司彙報工作,動手動腳的幹嘛?」五條悟身體傾過來據理力爭。

「可是我和殿下之間並不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啊。」禪院甚爾眯起眼回應道,按在少年腿上的大手並沒有收回去。

五條悟面色不善地瞥向他,想著該怎麼才能讓奏主動遠離這個居心不良的男人,「我看是你心思不純吧……」

神宮寺奏看了眼分別按在自己大腿上的兩隻手,一隻骨骼較大,皮膚呈淺麥色,手背上盤踞著明顯的經絡,另一隻較為青澀,也顯得更為養尊處優,不過五指修長,充滿了年輕人的朝氣。

他的褲子被按出了些許褶皺,大腿的輪廓被這兩隻手捏得明顯,二人的溫度都從掌心向他傳遞過來。

視線沒在這上面停留太久,思緒稍稍分散,留意著傀儡周邊的情況。

盤星教自從他假死之後經歷了一次波動,為數不多知道他還活著的代表理事園田茂安排了一個假神子,以神子涅槃失去能力為由穩住了教徒和多數金主。

最近盤星教貌似又有了動作,是針對即將與星漿體同化維持人類形態與理智的天元。

這次的護送任務,神宮寺奏記得是由高專的人執行,如果夜蛾正道要選的話,應該會選五條悟和夏油傑等人。

不過對於星漿體的同化,他的想法是乾脆放棄,讓天元自生自滅,對方只是對結界有著加強作用,在失去理智之前,他手裡還有其他加強結界的方案。

想到這裡,神宮寺奏收回心神,在五條悟疑惑的視線下開口:「悟,今天你在學校還有事的吧,一會兒我會讓司機送你回去。」

五條悟本來見少年一臉認真像是在思索什麼事,就沒有出聲打擾,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是要把他送回學校。

奏真的好正經……顯得他現在和禪院甚爾爭風吃醋的樣子幼稚又掉價……

「好吧,我結束後會再來找你的。」五條悟收回了放在少年腿上的手,留戀一般捻了捻殘留著柔軟觸感的指尖。

說到回學校,五條悟又想起來在昨天的會議之後,奏的事應該都傳遍了,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他們差不多都知道了吧?

轎車在把神宮寺奏和禪院甚爾送到辦公樓下之後,就載著五條悟去了學校。

一到學校,五條悟就找到夏油傑,開門見山地說出了這件事。

「傑,昨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夏油傑平靜地眨了下眼,嗯了一聲,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知道了,沒想到伊東真的是……我們都被奏騙過去了呢。」

五條悟沒有懷疑他的反應,靠在欄杆邊沉吟,「奏的術式感覺很不妙,他不肯讓我知道。」

比起之前自己險些對奏動手的后怕與懊惱,他現在最擔心這一點,而且正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急躁。

「怎麼說……?」夏油傑眉心一皺。

「他的視力突然變差,還得了怪病,我懷疑和這個術式有關係,可能是代價之類的。」五條悟摸著下巴,對奏的近況做出合理猜測。

畢竟之前見到奏的時候,對方的眼睛貌似沒有這麼嚴重的問題。

夏油傑聞言神色也沉下來,覺得自己要趕緊抽時間去看看奏才行。

他們正說著,就接到了通知,說是庵歌姬和冥冥進入任務地點后很久沒有出來,也聯繫不上,讓他們去查探下情況。

兩個少年收到消息后就朝外走去,路上恰好碰見家入硝子,對方來找他們詢問昨日咒術局會議的事件。

「誒!?真的是奏嗎?!!」家入硝子感覺整件事變得撲朔迷離又讓人震驚,他們的奏當時竟然假死,還花了一年時間坐上咒術局總監的位置,雖然被騙了不少眼淚,但還是很慶幸的。

她在看到兩個少年給出肯定的回應后,眼眶倏地一熱,隱約有水光在其中閃爍。

太好了……奏還在……

她一定要過去好好地給這個一言不合就離開的小壞蛋一個窒息的擁抱!

三人正好聚齊,便一起前往庵歌姬和冥冥所在的地點,五條悟憑一己之力輕鬆解決,結果忘記放帳,回去后被夜蛾正道狠狠敲了個暴栗。

本以為被教訓過之後可以從學校離開去找奏,然而夜蛾正道話鋒一轉,把保護星漿體的任務交給了五條悟和夏油傑二人。

「只是保護嗎?」五條悟抓住了這一關鍵詞,有些奇怪道,「就是說即使天元不和星漿體同化也沒有關係咯?」

「沒錯,目前主要是名為Q的詛咒師團體盯上了星漿體,你們只要保護她就可以了。」夜蛾正道剛毅的面容顯得十分謹慎,他也是接到了上面的通知,並沒有硬性要求一定要同化。

想到傳達這一命令的上級很可能是如今的總監,也就是他曾經的學生,他的神色帶著幾分憂慮。

雖然他對這個結果很意外,但更多的是擔心。

在這時候揭露身份,無疑是把自己推向浪潮中心,既要站穩腳跟,又要應對四面的壓力,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不過少年既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就足以說明對方的能力,他應該相信對方才對。

五條悟和夏油傑得到了答覆,隨後便前往星漿體天內理子的住處,希望能夠早點收工解決。

……

總監辦公室內,神宮寺奏依舊在一片陰影中處理工作。

從昨天開始,輿論就在發酵,今天就有不少人暗中做些小動作,或是在給他批閱文件中對他過去的事進行嚴厲的口誅筆伐,企圖給他造成壓力。

神宮寺奏給每個文件都給予了批複,同時讓禪院甚爾把那些做小動作的人一一揪出來,給尚且沒有動作的人一個警告。

中途休息的時候,他在一眾傀儡間探視了一圈,確認了五條悟等人有在好好保護星漿體,而盤星教的代表理事在得到他的指示后並沒有擅自行動,惠那裡也沒有異樣。

注意力來到虎杖附近,從他安排在隔壁的傀儡的視野中,看到窗外有個小小的人影在走動。

是虎杖悠仁,男孩和惠差不多大,粉色短髮稍顯柔軟,一雙棕色眼眸十分明亮有神。

只是男孩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亂,領口像是被人用力扯過,有些皺巴巴的,個別地方好像沾到了灰塵。

神宮寺奏控制著傀儡從屋內出去,在門口正好碰到了獨自一人走回來的男孩。

男孩注意到鄰居走了出來,扭過頭揚起微笑向對方打招呼,「佐賀先生日安。」

神宮寺奏從名為佐賀的傀儡的視線中,看到了虎杖臉上的灰土痕迹,還有胳膊和膝蓋上的擦傷,便將一縷意識附著在了傀儡身上。

「悠仁,你怎麼受傷了?」

虎杖悠仁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肘,這是他被人推倒后在地上蹭到的,現在已經不怎麼流血了。

他放下手,笑容毫無陰霾,「不小心摔的,嘿嘿。」

只是摔跤的話,要造成這樣的擦傷得要摔兩次,神宮寺奏猜到對方可能是跟附近的小孩起衝突了。

「我這裡有醫藥箱,幫你擦點葯。」他對男孩說道。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本來想婉拒,但卻覺得今天的佐賀先生好像有點不一樣。

自從佐賀先生辦到隔壁后,他就經常見到對方一個人來往,有時候看到自己也只是平靜地打招呼,並沒有過多接觸。

他以為佐賀先生會一直這樣下去,也習慣了對方平淡的回應,沒想到現在竟然主動要給他擦藥。

爸爸媽媽不知道去了哪裡,除了爺爺之外,虎杖悠仁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被人這麼關心過了,他心下一動,有些好奇地走進了佐賀宅。

神宮寺奏把醫藥箱拿了出來,讓男孩坐在客廳沙發上,捏著男孩的手腕輕輕擦拭清理。

在清理傷口的時候會有些痛,男孩卻平靜地眨著眼,一聲也沒吭。

神宮寺奏不清楚男孩會不會覺得痛,但他還是盡量放輕了動作。

在清理完擦傷附近的灰土殘渣后,神宮寺奏便開始給男孩塗上藥水,把兩處擦傷都處理完后,他又去沾濕了毛巾,把男孩臉上和手上灰撲撲的痕迹都擦乾淨。

視線和粉發男孩對上,神宮寺奏出聲問道:「虎杖打贏了嗎?」

虎杖悠仁立即睜大了眼睛,沒想到還是被猜到了,隨後抬手撓撓頭,「贏、贏了……」

「那就好。」神宮寺奏稍稍揚起嘴角。

「……」虎杖悠仁有些發愣地看著面前的青年,意外地從這雙總是沉寂的眼睛里看到柔和的情緒,像是變了個人。

他以為對方在知道自己和人打架了之後,會告訴他打架不對或者批評他,然而回應竟然這麼平淡,貌似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佐賀先生,如果是我主動打了別人,你也不會覺得生氣嗎?」

聽到男孩遲疑的詢問,神宮寺奏直截了當地告訴對方:「如果你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那就沒關係。」

「而且問題並不在於你是不是主動,我會不會生氣,而取決於你自己的內心

,你自己問心無愧就好。」說著,他伸出手指按在男孩的心口。

虎杖悠仁聞言眼睛微微睜大,被碰觸的心口好似有一股暖流湧入。

他看向面前的青年,緩緩彎起唇角,「好的,我記住了,謝謝你佐賀先生。」

神宮寺奏看著雖然同樣是一頭粉頭髮,卻比宿儺陽光開朗數倍的男孩,抬手在對方柔軟的短髮上摸了一把。

被摸了腦袋的虎杖心情更好,轉念想到什麼,「佐賀先生……你今天怎麼有點不一樣?」

你是佐賀先生嗎?

神宮寺奏發覺男孩格外敏銳,收回手后與男孩平視,「悠仁,我一直都是佐賀,你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

「好的……」虎杖悠仁懵懂地眨著眼睛,分明從這雙眼睛里看到了和過去的佐賀先生全然不同的身影,但他還是記下了。

他覺得這個佐賀先生很好。

「好了,你快些回去吧。」神宮寺奏彎起唇角說道。

虎杖悠仁點點頭,剛要動作就僵了一瞬,隨後小心翼翼地看著青年開口:「佐賀先生,你不要告訴我爺爺……」

一會兒爺爺看到了問起來,他還是說自己是摔傷的,不然肯定要被爺爺狠狠訓一頓。

「嗯。」神宮寺奏應下。

虎杖悠仁得到了保證,立刻又喜笑顏開,手腳利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向屋子的主人揮手告別。

「真的很謝謝你,佐賀先生,我先回去了!」

「再見。」

粉發男孩帶著微笑離開了屋子,神宮寺奏看了數秒,才將意識抽回,讓傀儡繼續按制定的軌跡行動。

羂索……

神宮寺奏還未發現對方的行蹤,但他知道,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再次改頭換貌來到他身邊。

在這之前,他不能再讓對方對自己關照的人做出什麼事來。

在五條悟和夏油傑保護星漿體的同時,他打算前往位於咒術高專下的薨星宮找天元來一次時隔數百年的談話。

之前見到對方的時候就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了,雖然經過了幾次同化,但臨近同化期限,對方應該還是沒什麼人樣。

現在禪院甚爾在忙著處理引起騷亂的人,他也不會顧忌那些在暗處虎視眈眈的人,於是決定趁下午這段時間前往。

神宮寺奏出發時並沒有告知任何人,只有夜蛾正道接到總監會來高專的消息,在少年抵達之前,就在門口等候著了。

面部輪廓剛毅的男人站在門口,看到向這裡駛來的車輛,被墨鏡遮擋的眼眸越發凝重。

轎車在他身側停下,後座車門隨後打開,最先看到的是一隻帶著黑手套的手,接著是穿著修身西褲的腿邁了出來。

在夜蛾正道的目光下,一個身披黑色斗篷,頭戴兜帽的年輕人從車中走下,一步步來到他面前。

年輕人抬手將幾乎擋住他半張臉的兜帽向上撩起一些,露出那張隱匿許久的精緻面容,黑色短髮幾乎和黑色的兜帽融為一體。

「好久不見,夜蛾老師。」

即便早就知道,夜蛾正道在親眼看到少年的臉龐時仍舊瞳孔輕顫,默了半晌才開口:「好久不見……奏……或許我應該叫你總監。」

「和以前一樣就好。」神宮寺奏並不介意怎麼稱呼他,對他彎了彎眉眼,隨即放下兜帽,「那麼請帶我去忌庫吧。」

「好……」夜蛾正道沉聲回應,轉身走在前面給少年帶路。

一路上他都沒有主動問對方什麼,只是自己在心裡揣度。

因為問再多,少年過去已經隱瞞了那麼久,不一定會如實回答。

忌庫是進入薨星宮的入口,但真正通往薨星宮的門卻是在一千多扇門中選擇一個,找錯的話

依舊無法接近天元所在的位置。

神宮寺奏對此已經瞭然於心,在進入忌庫前,一隻麻雀停在了他的肩頭。

他對夜蛾正道說完謝謝,就獨自走了進去。

肩上的麻雀是他的「眼睛」,靠著這個他順利穿過了密道,通過升降梯來到薨星宮本殿。

偌大的地下空間中,建築呈環形圍繞著一株巨樹,位於正中央的樹榦上纏繞著粗繩。

神宮寺奏在四周環視一圈,便走向諸多拱門的其中一扇。

走在漆黑的通道中,靜得只能聽到他自己的腳步聲,還有聲音被牆壁反饋回來的回聲。

沒多久,眼前的光亮更為充足,從拱門的通道走出,來到一片白茫茫的空間,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衣、長相怪異的存在立在那裡。

「你來了,神子殿下。」形貌比過去更為誇張的天元對少年微微頷首。

神宮寺奏走過去,同時將兜帽摘下來,「看樣子你對外面的事都很了解,天元。」

連他會來這件事都提前知道了。

天元並沒有否認,「是的,外面發生的事我一直都很清楚,這數百年裡發生的事我都可以一一講與殿下聽。」

「所以你也知道羂索做了什麼吧?」

「沒錯。」

神宮寺奏沒問別的,直接讓他說出來,隨後便得知了羂索如何創造出咒胎九相圖,與術師簽訂契約接收咒物的事件大致細節。

這麼明顯是要搞事情,結果天元就一直旁觀?

就算不能離開結界,也可以聯繫其他術師不是么?

「天元,你所謂的大義到底是什麼?」神宮寺奏眉眼冷下來,上挑的鳳眸閃過銳利的鋒芒,「是沉默嗎?」

「殿下應該知道,結界需要我在其中維持,所以我不能輕易離開。」

「我不否認這一點……算了……」

神宮寺奏不想和理念天差地別的人多說,不過在這之後,天元並不能算是人了,「我只是來告知你,你以後不用再同化了。」

「其實在同化過幾次后你也發現了吧,擁有結界術的你,在這五百年間能夠很好地保持理智。」

這些信息,都是他在達成通關條件后得到的,任務中心還給出了參考方案。

神宮寺奏選擇的,就是放棄同化使得天元進化的分支。

天元對此也有了大致感知,沒想到少年這麼了解,「我也曾思考過同化的意義,除了讓我能維持人類形態,在理智上的維持似乎並不具有重大影響。」

神宮寺奏聽他說出這種話,忽然覺得對方可能並不在乎那些在這幾百年裡和他同化失去生命的星漿體。

還是和以前一樣傲慢……

「既然如此,你就繼續留在這裡吧,永生永世不得離開。」神宮寺奏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讓肩上的麻雀在這個只有一片空白的地方環視一圈。

天元垂首,「如殿下所願……」

擁有不死術式的他已經在這裡獨自待了上百年,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如今能再看一眼回歸的殿下,也不算虧。

殿下即使在離開的時候,也不忘向人們施與恩惠,神樹的結界起碼阻擋了百年的詛咒侵擾,這一切他都記在心裡。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將神宮寺奏的話聽了進去。

數百年,不過彈指一瞬。

神宮寺奏在離開前布下了新的結界術,作為吸收詛咒轉化為結界能量的中樞,之後只要在外面的幾個特定地方設置吸收傳輸詛咒的結界即可。

做完這一切,他也耗費了大量心神,走出薨星宮時已有力竭之勢。

夜蛾正道一直在忌庫外等待,看到少年緩步走出來,始終緊鎖的眉心稍稍放鬆。

奏,今後的事,大家都可以幫你分擔。」他對咒術局之前的動蕩稍有些了解,可以確定的是少年隱瞞了幾乎所有人,自己一個人走到了現在。

神宮寺奏也明白,他一個人並不能做到長久,遲早是要交給可以信任的人接手,「我知道。」

時間已經臨近傍晚,他和夜蛾正道走出去時,在轉角處遇到了兩個走過來一年級的學生。

黑髮少年眼睛圓圓的,對身邊的金髮少年說道:「為什麼五條前輩要把這麼重要的保護任務交給我們啊?雖然他說都是一群雜魚,但感覺和我們之間的差距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吧?」

「可能是懶……」金髮少年還未說完,就被夜蛾正道的聲音打斷。

「灰原,你說五條悟把任務轉交給你們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兩個少年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被最不該聽到的人正巧聽到了,向前走的腳步頓住。

灰原雄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啊,這個……是的……」

就在不久前,五條前輩以豐厚的報酬把這個任務轉交給了他們,說是大魚都被處理掉了,剩下的小雜魚沒時間管。

「這臭小子,一天不看著就開始胡搞。」夜蛾正道的拳頭硬了,轉頭看向神宮寺奏,覺得五條悟之所以這麼做,應該是想快點和對方見面。

這時,兩個一年級才注意到夜蛾正道身後的人,視線不由一頓。

那人戴著兜帽,修長單薄的身體都藏在黑色的斗篷下,只能看到線條流暢的下半張臉,淡粉的唇抿起清淺弧度,看上去年紀不大。

注意到兩個少年都在觀察神宮寺奏,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不用過去了,就讓他在那待著,我會跟他聯繫的。」

「哦哦……好的夜蛾老師。」灰原雄也不覺得可惜,打算和七海建人一同原路返回,目光卻不由停留在夜蛾正道身後。

神宮寺奏對這兩個少年早有印象,都是日後咒術界運轉的根基,將注意力從二者身上移開,繼續和夜蛾正道向外走去。

「詛咒師團體只剩下部分殘黨,差不多可以讓悟他們回來了,之後我會安排人收拾乾淨的。」神宮寺奏通過傀儡觀察到星漿體那邊的情況,覺得就算這樣讓五條悟和夏油傑守在人家裡一整夜,也不一定能等到送上門的殘黨。

還是讓他主動去找效率比較快。

夜蛾正道聞言神色稍頓,「好,我會跟他們說的。」

他雖然知道少年的打算,但總覺得對方有些太縱容五條悟了。

把少年送到車前,臨別時,夜蛾正道還是按捺不住心裡的擔憂出聲了:「奏,你要注意身體。」

「嗯,我會的。」神宮寺奏對他回以微笑,隨後便坐進了後座。

車輛很快啟動,在夜蛾正道的注視下遠去。

這個時間正好可以去接惠回家,神宮寺奏已經在手機上聯繫好托班老師,到了老師家后就可以直接帶惠回去。

禪院甚爾今天也要加班,他思索著要不要在途經的料理店打包點晚飯帶回去。

到了老師家之後,神宮寺奏拉著惠的手和老師告別,和惠一同坐車回家。

一路上,惠都在跟他分享今天的收穫,更因為他來接自己回家,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意。

神宮寺奏靜靜聽著,時不時給予回應。

在經過一條商業街時,正值紅燈,神宮寺奏忽然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那人正在四處發名片。

然而路過的行人都不會注意到這個身影,對自己口袋裡或者包里多了一張名片的事更是毫無察覺。

他見這裡有不少料理店,心裡也有了決定,便讓司機在路邊停下,讓惠在車裡等他。

徑直走到那個獨自忙碌的身影邊上,神宮寺奏叫了對方一

聲:「夜斗。」

穿著運動衣的黑髮男性扭過頭,看到神宮寺奏的臉后立即睜大了眼睛,「奏!真的是你!?」

他之前一直都以為少年只是長得像而已,沒想到對方會主動來找他,還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在做什麼?」神宮寺奏還記得夜斗想要成為福神來著,感覺從最初遇到對方就一直不太順利的樣子。

「為了能收到委託在發名片,沒辦法,我現在還是籍籍無名的小神,只能靠這種方式找活干啦。」夜斗有些窘迫地笑了笑,然後強行振作起精神來,「不過我現在已經攢了些財富了哦,相信不久就能擁有自己的神社啦!」

神宮寺奏沒打算和他多聊,點了點頭讓他繼續努力,就去料理店點餐打包。

夜斗看著少年的背影,對於麻倉葉王和羂索等人的事有些不知該不該告訴對方。

而且麻倉葉王現在還在國外,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阻止對方。

他看著黑髮少年拿著打包的食物坐上車,車裡貌似還有個小男孩,心想既然對方已經過上了有孩子的平靜生活,還是不要說這些糟心事比較好。

轎車繼續開往神宮寺奏的住宅。

神宮寺奏一路上把幾個跟蹤的可疑人物處理掉了,已經沒有精力去探查傀儡周圍的情況了,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鬆懈,

除了部分咒術局的人想要剷除他,還有詛咒師想要藉此機會讓咒術界大亂,他的項上人頭已經登在了懸賞網頁,日後會有更多人蜂擁而上。

他強迫自己繃緊神經,著重關注安排在住宅周邊的傀儡。

果不其然在角落裡找到了埋伏著的詛咒師。

既然是詛咒師,那麼處理起來就不需要心理負擔。

他通過釋放傀儡身上的黑色物質悄悄沒入詛咒師的口鼻,鑽入體內慢慢控制了這具軀體。

做完這些,他靠在車座背上喘了口氣,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惠坐在他身旁,留意到這個變化,連忙握住他的手,關心地問道:「小爸爸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手心下的手指微微發涼,這個溫度在氣溫上升的五月顯得過於低了。

神宮寺奏對他抿唇一笑,「我沒事,就是有些累而已。」

「小爸爸工作好辛苦……」惠眉心依舊蹙著,心想要是自己能賺錢養家就好了,這樣小爸爸就可以天天在家裡休息,不至於累成這樣。

神宮寺奏摸了摸男孩的腦袋,但很快就放下了手,他快使不上力氣了。

他詢問系統有沒有可以暫時恢復氣力的道具,系統卻說在負面效果的加持下,一切增益道具都會被削弱效果,相當於沒有用。

只有儘快消除恨意值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看來只能扛過去了么……

過了一會兒,轎車停在住宅邊上,神宮寺奏和惠一同下車,一手拿著打包的袋子,一手牽著惠的手,抬步向門口走去。

他走得有些慢,惠就拉著他的手,抬眼關注著他的情況,陪他一步步來到門口。

神宮寺奏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到極限了,來到門前後將手撐在牆面上緩了緩,才取出鑰匙開門。

捏著鑰匙的手發軟無力,又在視角差的影響下試了幾次才插入鑰匙孔中。

惠在一旁關切地看著,攥著他的褲子心裡緊張不已。

就在這時,住宅附近的某幢高樓上,趴伏在樓頂的狙擊手將手指扣在扳機上,准心瞄準了黑髮少年的後腦。

「什麼咒術局總監,在我的狙擊.槍下,就是一具屍體……」

正當他要將扳機扣下時,黑髮少年忽然轉過了頭,朝著他的方向微微抬起下巴,勾起唇角,精緻的面容綻開濃稠的笑意。

那雙血一

般的紅眸正盯著他,彷彿沒有感情的死神無聲地向他宣告死刑。

與此同時,一隻純黑的烏鴉從他身後飛來,恰好懸停在他頭頂上方。

現在……誰才是屍體呢?

神宮寺奏彎起的眼眸很快就冷了下來,忍著暈眩轉回去,將門打開。

惠看到他剛才的舉動,也跟著向後面看了一眼,結果只看到一片亮著燈光的房子,他只能扭回來,好奇地問道:「小爸爸,剛才你在看什麼啊?後面什麼都沒有哇。」

「沒什麼……」只是屍體罷了。

神宮寺奏帶著惠進入住宅,放下打包袋,在玄關處換鞋,動作有幾分凝滯。

惠見他這麼累,就主動把打包袋拿了進去,踮起腳尖放在了餐桌上。

等他再回過頭時,卻遲遲不見黑髮少年從玄關過來,連忙走過去查看。

走到了玄關處,卻見神宮寺奏竟然直接倒在了地板上,雙眼緊閉,張著嘴輕輕呼吸著。

「小爸爸!你沒事吧?」惠焦急地蹲在少年身邊,伸手摸向對方的額頭,並沒有很燙,又試著晃了晃少年的肩,卻根本無法將人喚醒。

「叮咚——」

這時,門鈴忽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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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我成了黑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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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神棄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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