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神棄之子
煙花表演結束后,神宮寺奏等人隨著散開的人群回到了賓館。
麻倉葉王在回去的路上就暫時與神宮寺奏告別,只留下一句「我一直都在殿下左右」身影便消失了。
回去后,神宮寺奏早早就泡了個澡,把今天大多數都是站著和走動留下的一身疲憊緩解,很快就和惠一起入睡。
第二天,也是這次海濱旅遊的最後一天,神宮寺奏被五條悟拉著在海水中踏浪行走。
他們脫下了拖鞋拎在手裡,赤腳踩在鬆軟的沙灘上,頭頂陽光灼熱耀眼,腳下時不時拍上岸的海水冰涼舒適,海水也只是漫過腳踝,並不影響正常的步行。
「奏,怎麼樣?感覺很不錯吧?」走在側前方的五條悟笑著回過頭,他似乎也很享受冰涼的海水從腳上漫過的感覺。
神宮寺奏的目光在他的笑臉上停頓半秒,含混地應了一聲。
穿鞋在沙灘上走和不穿鞋確實不一樣,雖然後者令神宮寺奏猶豫,但結束後用清水好好清洗腳上的沙子就可以了。
走了沒多久,五條悟就拉著神宮寺奏加快了腳步,幾乎要小跑起來。
白髮少年的短髮被風吹得肆意飄動,邁動著歡快的腳步踢開海浪,半空中濺起晶瑩的水花。
神宮寺奏不得不也加快步伐跟上去,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跑動過了,步調跟隨著前面的人,呼吸也隨之加快,想要停下來,卻無法控制動作起來的身體。
五條悟不滿足於單純地拉著他跑動,轉過身面向他,漸漸放慢速度繼續向後退著,雙手都執起他的手,全神貫注地看著神宮寺奏。
他明明沒說話,只是看著神宮寺奏露出笑容,神宮寺奏卻總覺得他正念著自己的名字。
忽然,五條悟倒退的步伐重心變得不穩,身子不由向後倒去。
而被他拉著的銀髮少年也被他向後的力道拉了下去,撲倒在對方身上。
五條悟及時護住了被自己波及的少年,背後很快就被海水浸濕,雙手繞到身上少年的腰后,悶悶地發出笑聲。
神宮寺奏只有膝蓋以下碰到了沙灘,雙手在倒下后就按在了五條悟身上,掌心下少年起伏的胸膛,隨著悶笑的振動傳來有力的心跳聲。
「奏。」五條悟摟著他喊了一聲。
對於這種意義不明的呼喚,神宮寺奏只是平靜地看著他,或是在心裡回應。
——我在。
五條悟坐了起來,依然將少年抱在懷裡,腦袋埋在對方肩頸中又喚了一聲。
神宮寺奏總覺得他還有話要說,就靜靜地等他說下去,白色短髮蹭在脖子上有些癢,他的意識也開始發散。
這時,一隻手穿過他的腋下把他拉了起來,五條悟將說未說的話也徹底止住。
神宮寺奏回頭,看到了夏油傑,扎著丸子頭的少年笑意溫和道:「海灘上這麼多人,稍微收斂一點啊,悟。」
五條悟不甘的聲音響起:「我就不!」
他鯉魚打挺一般迅速站起,滿臉都是對夏油傑不合時宜的出現的不滿。
「傑,你就是故意在這時候出來的吧?」竟然打斷了他醞釀了半天的告白!
夏油傑沒有回話,看到神宮寺奏膝蓋上沾到的沙礫,蹲下來幫他拍掉一些,又在五條悟直勾勾的視線下拉起奏的手。
「走吧,差不多該回去了。」
五條悟目光中的怨念更深了。
離開沙灘時,夏油傑拿著水管幫銀髮少年沖洗腳上的沙子,五條悟在旁邊扶著少年,看到夏油傑捏著對方的腳眉心緊皺。
果然夏油傑是蓄謀已久,就等著這個時候和奏親密接觸了吧……
少年的腳在陽光下呈現玉一般的光澤,一隻手就能
握住。
神宮寺奏對別人觸碰自己的腳還有些不習慣,腳趾蜷起又緩緩放鬆,知道對方是在照顧自己,所以儘力撇開了心中的不自然。
在回家之前,他們買了些紀念特產才坐車離開。
在虎杖悠仁那邊,神宮寺奏也讓傀儡佐賀給虎杖買了禮物,在單純的海螺玩具內部設置了結界術,告訴虎杖如果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就吹響這個海螺,在這之前,要把小海螺貼身帶著,千萬不要弄丟。
虎杖悠仁收到禮物,認真聽完叮囑,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虎杖的爺爺看著男孩滿心歡喜地把海螺佩戴在身上,目光不禁柔和些許,移到佐賀身上后稍稍一頓,並沒有多說什麼。
周末的海濱旅遊告一段落,神宮寺奏又無縫進入工作狀態,五條悟和夏油傑依舊每天造訪他的辦公室,偶爾去禪院甚爾那裡蹭飯,日子如平常一般度過。
和他的氣定神閑完全不同的是,五條悟等人越發焦急,隔三差五試探一遍自己什麼時候可以代替他工作,想讓他儘早停下使用這個消耗壽命的術式,不要再經歷古怪害人的疾病。
神宮寺奏給不出準確的答案,或許會很快,或許還需要一年半載,一切都取決於系統隨機到的病症。
或許是他們的急迫心態傳達給了系統,在科塔爾綜合征的第30天後,神宮寺奏身上的負面病症變成了睡美人症。
剛開始還沒什麼感覺,只要不犯病就不會影響工作,但就在半個小時后,他就不受控制地合上雙眼,趴在桌面上睡著了。
神宮寺奏在工作時睡著的情況根本不存在,五條悟等人很快就意識到這可能是某種病症,把他抱到了沙發上檢查了一番,確認只是睡著了才稍稍鬆口氣。
然而少年這一睡,就是三天。
這三天里,所有的工作都由五條悟代替處理,連會議都由他出面,之所以他能夠順利無阻地接替這個工作,是由於神宮寺奏在很早之前就擬好了代理總監的文書,在得知自己隨機到睡美人症后,就將文書拿了出來。
在他沉睡期間,幾個人一有空就會去輪流照顧,連惠都沒有去托班老師家,留在神宮寺奏身邊期盼著他早點醒來。
惠從幾人的口中得知神宮寺奏得的是睡美人症,只知道睡美人是被王子的吻喚醒的,而守在銀髮少年床邊的三個男人里,到底哪個才是能喚醒對方的王子呢?
聽到男孩天生的發言,幾人都發出笑聲,面上不以為意,畢竟這與童話里的睡美人還是不一樣的。
但是當其他人都各自忙碌工作,獨自守在少年身邊時,都渴望自己的一個吻能將對方喚醒。
銀髮少年呼吸清淺,長睫低垂,昳麗面容徹底沉靜下來,真如童話中的美好存在一般,讓人不禁想要看他生動鮮活的模樣。
五條悟心下一動,一手撐在少年臉側向下傾身,蒼藍眼眸顫動著映出對方的睡顏,連呼吸都不由屏住,一面不忍打破寧靜,一面又想讓對方醒來。
醒過來吧,我的小王子。
一個純粹的不帶有曖昧意味的吻落在少年唇畔,兩片柔軟很快分開,五條悟希冀地注視著少年的臉龐,卻久久不見對方醒來。
現實並不是童話故事,他也吻不醒自己的小王子。
五條悟臉上的情緒微微收斂,身子漸漸直起,一手握著少年微涼的手,繼續在心中祈禱快點蘇醒。
一直觀察著人間的現任通靈王很快就察覺到神宮寺奏的情況,在對方沉睡期間來到床邊,垂眸看著陷入沉睡如同精緻人偶般的少年,雙眸中微光閃爍。
在眾人警惕的視線下,他握著少年的手,低下頭與對方額頭抵在一起,就這樣進入了少年的睡夢意識中。
麻倉葉王在純黑的夢境中找到
了渾然不知自己已經陷入沉眠的少年,他依然坐在辦公桌前,面對堆積如山的文件,全心全意要將它們早點處理完。
「殿下……」麻倉葉王見此情形,一顆沉寂許久的心用力跳動起來,漲澀感漫上心頭。
過了這麼久,他已不再是他,而您依然是原來的樣子。
背對著他的銀髮少年彷彿聽到了這聲呼喚,從文件中抬起頭,慢慢轉了過來。
那一瞬間,麻倉葉王感覺自己回到了少年時期,他每天都期盼著可以再見到殿下,和殿下多說幾句話。
「是你啊,麻葉童子。」銀髮少年的聲音如過去一般清冽好聽,紅眸漫不經心地瞥過來,身子靠在椅背上,「有什麼事?」
麻倉葉王聽到對方喊出自己的原名,心頭又是一跳,原來在對方眼中,自己始終是過去的模樣嗎?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出聲,嗓音低啞,生怕驚動了對方,「殿下,您睡著了,還記得嗎?」
神宮寺奏聞言沉默半晌,才回頭看向已經空無一物的桌面,「是啊,我已經睡著了。」
也就是說這裡只是他的夢境,根本沒有工作要處理,他快服了自己了,怎麼連做夢都是在工作……
麻倉葉王繼續向他靠近,模樣也從這一世的外貌漸漸變為平安時代時的少年面孔,面龐俊雅白凈,明澈的黑眸望著銀髮少年。
因為殿下的病,不知何時會醒來,他無法喚醒對方,只能通過進入夢境與其交流。
在只有他們二人的情況下,過去一直想問的都有了說出口的機會。
「殿下的病不是巧合吧?過去也是如此,現在尤為嚴重。」而當初他偶然遇見殿下的時候,對方的雙眼是看不到的。
他覺得很有可能是羂索的原因。
神宮寺奏無法向他解釋自己被系統隨機賦予的病症,只回答道:「因為我並不屬於這裡。」
最後離開的時候,所有會影響他的恨意都會被切斷,他又會以新的身份在下一個世界繼續存在。
這話在麻倉葉王耳中,就是在說他本不該降臨,無論是平安時代被強行留在人類的身體里,還是如今被羂索用奇怪的儀式降生,他的歸宿只有人世之外的九天。
他的身體會日漸衰弱,直到死去,靈魂回歸。
麻倉葉王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他滿心期盼著一直陪在殿下身邊,沒想到對方就已經要離開了。
太濃烈的美好總是不長久,他無法留住對方,哪怕已經成為了通靈王。
或許到最後,他連殿下的靈魂都守不住……
在這之後,他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讓他心動的人了。
神宮寺奏見他遲遲不說話,眼中的光也變得暗淡,也知道自己的話讓對方心情低落下來,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隨口道:「你來夢裡找我,不是想和我說話嗎?」
麻倉葉王立刻回神,少年的面容抿出淡笑,「我是有話想和殿下說。」
「那便說來聽聽。」神宮寺奏意識微動,由他主導的夢境隨即變換了場景,從純黑的環境變成古樸建築的室內,他與黑髮少年面對面坐在榻榻米上。
房間的布局完全是按過去他在鳳棲之地的房間複製的,院落中陽光耀眼,房間里陰涼舒適。
麻倉葉王見到熟悉的房間,環顧一圈,最終落在隨意靠在憑几盤坐著的銀髮少年,眼眶泛著濕熱。
跨越千年,他終於如願以償,和他的殿下再次坐下來長談。
他把自己在殿下離開后所做的事都一一講述,說自己的成功,談自己的失敗,最後說到自己這一世遇到的人,在通靈王大賽中的事,以及是如何放棄之前的念頭,選擇成為一個保護世界的通靈王的過程。
而對面的銀髮少年只是平
靜地聽著,不發表意見,也不對他曾經的惡行表達憎惡,縱然是他的離開導致葉王的偏執心理,但過去的事已然過去,對方也將有個全新的開始。
既如此,他覺得在自己這一次離開后,麻倉葉王對維持秩序也將起到作用,是一件好事。
夢境里過了許久,但在現實中可能只有一兩秒時間。
待麻倉葉王和神宮寺奏談完,只能不舍地從夢境脫離后,五條悟等人就看到與床上的人額頭相碰的黑髮少年緩緩直起身,沒有開口,眼眶卻漫上緋紅。
一直等待神宮寺奏醒來的眾人見狀,心跳不由錯漏了一瞬,壓下心中不好的預想,問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嗎?」
麻倉葉王搖搖頭,一滴有感而發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他笑著將其擦去,沒有把殿下即將離去的消息告訴他們。
「我確實見到殿下了,但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不過隨時都有可能。」
「他在做什麼?有沒有難受?」五條悟眉心緊鎖著,沉聲問道。
麻倉葉王如實告訴了他,「我剛見到殿下的時候,他還在處理文件,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睡著了。」
「殿下很平靜,我看不出他有沒有不舒服……」
「……」五條悟等人都沉默了片刻,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身體都已經成這樣了,還想著工作……
好像不爭分奪秒、利用僅剩的這點時間,就沒有機會了一樣……
所幸的是,在少年沉睡的第三天,他就醒了過來。
得知這一消息后,不光是五條悟等人,家入硝子也聞訊趕來看他。
神宮寺奏坐在餐桌前吃著豐盛的料理,所有人都圍在他身邊,時不時噓寒問暖。
然而當他吃飽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問代理總監五條悟關於這三天的工作情況。
五條悟條理清晰地把情況講述完,就想要拉著少年去外面走走。
但是沒過多久,神宮寺奏又開始犯困,在徹底睡死過去之前稍作叮囑,隨後便軟倒下來。
睡美人症發作規律不定,有時候神宮寺奏會很快醒過來,吃一點東西就又有了睡意,幾乎所有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
不規律的睡眠與飲食讓他的身體越發虛弱,禪院甚爾為了緩解他醒來后肌肉乏力,會在固定時間為少年按摩身體,一邊期待對方醒來后多清醒一段時間,一邊數著病症持續的天數。
30天過後,神宮寺奏如期醒來,他對自己沉睡期間的事都沒什麼印象,只記得五條悟他們一直在照顧自己,工作的事也大概安排妥當。
只不過這次的新病症又是對記憶的挑戰。
【阿爾茨海默症】
年紀輕輕就得了老年人才會有的病症……
不過總算不用長時間躺在床上了,他的腳剛踩在地面上,就感覺渾身都虛軟無力,要不是禪院甚爾經常給他按摩,不然可能還要虛弱。
在記憶消失之前,他把自己之前為防止記憶受影響記錄下來的文件拿了出來,當五條悟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卻突然不記得自己要找對方幹什麼了。
五條悟看了眼他手裡厚厚一沓文件,疑惑地抬眼。
神宮寺奏也低頭看了一眼,才想起來要做什麼。
「這些你收著,好好看一遍,以後我能做的事不多了。」
五條悟剛想為他熬過去睡美人症而高興,聽了這話立刻拉下嘴角,心中忐忑,「怎麼了嗎?新的癥狀是什麼?」
神宮寺奏默了半晌,話中帶著幾分無語,「老年痴獃……」
「……」五條悟的反應比他更為強烈,眼睛倏地睜大,按著他的肩說道,「既然我已經是代理總監了,那你已經沒有使用術式
的必要了吧?」
「現在就停止使用吧,好不好?」
神宮寺奏在意的卻是自己一點點忘記的過程中會不會發生什麼,一直銷聲匿跡的羂索會不會趁他失去記憶做出什麼事。
他心念一動,感受到呼喚的麻倉葉王便現出身形。
「殿下放心,我會時刻關注羂索的動向,若是有必要,我會替您除掉他。」麻倉葉王垂眸說道。
神宮寺奏稍稍放下心來,抬眸看向一直等待自己回復的白髮少年,「就快了,這一個月就當是最終檢驗,之後我不會再用了。」
五條悟總算得到了準確的回應,捏著少年肩膀的手收緊后又放鬆下來,「好,我會讓你滿意的。」
銀髮少年完全醒來的當天,家裡再次聚滿了探望他的人。
而得知對方會慢慢忘記之後,大家面上又浮現了淡淡愁色。
如果奏真的把他們都忘記了,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相處嗎?
惠很快就想到一個辦法,拿出紙張和筆,在上面畫上每個人的樣子,寫下對應的名字和關係,讓神宮寺奏隨身攜帶,如果真的忘記了某個人,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知道對方是誰了。
神宮寺奏看著筆觸稚嫩的兒童簡筆畫,不由勾唇笑起來,抬手在惠腦袋上摸了一把。
他現在也基本不用去辦公室了,而惠也迎來了入學,他便每天送惠去學校,下午的時候再把人接回家。
因為事先安排過,惠和虎杖就讀於同一所小學,還在同一班級。
不出一周時間,兩個男孩就互相產生了交集。
那天,神宮寺奏拿出手機反覆確認了自己沒記錯學校,在放學時間見到了背著書包出來的惠。
惠身旁還有一個粉發男孩一同走著,正嬉笑著和惠說話。
惠在外面不怎麼笑,但是看到站在學校門口來接自己的銀髮少年後立刻綻開一抹笑來,快步走過去喊了對方一聲。
「小爸爸!」
神宮寺奏牽起惠的手,彎眸看了他一眼,隨後看向跟在後面走來的虎杖悠仁。
「他是我的同學,叫虎杖。」惠沒忘記向他介紹對方。
「你好,虎杖。」神宮寺奏維持著淡淡笑意對男孩說道。
虎杖悠仁也揚起笑容向他問好,晶亮的棕眸在他那雙眼睛上停留半晌,總覺得好像在佐賀先生那裡感受到過同樣的目光。
惠繼續向虎杖介紹,「這是我的小爸爸。」
「小爸爸?」虎杖悠仁奇怪地眨了眨眼,「我以為他是你哥呢?」
所以小爸爸到底是不是爸爸?
惠對他的疑問無從回答,他當初也只是為了生薑燒肉才開始叫小爸爸,現在也是覺得這樣更親近一些,才沒改口。
神宮寺奏在周圍看了一眼,垂眸看向粉發男孩,「虎杖,你家人來接你嗎?」
虎杖悠仁晃晃腦袋,拍拍胸脯說道:「我住得很近,自己回去。」
「這樣啊,」神宮寺奏想要敲敲自己腦殼,把遺忘的東西敲回來,「但你說到底還是一個人,不如和我們一起坐車,把你送到家門口,反正不遠。」
虎杖悠仁沒想到他會這麼提議,想要婉拒,但被一旁的惠拉住手。
「走吧。」惠說著,把男孩往自己這邊扯過來。
小爸爸會主動這麼說,就說明對方也很喜歡虎杖悠仁,他可不會讓虎杖拒絕這番好意讓小爸爸失落。
「謝謝……哥哥!」虎杖悠仁在如何稱呼少年上停頓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最安全的叫法。
神宮寺奏神色依舊平靜,但一轉過身就陷入了思考。
他的車停哪了來著?車牌號是多少來著?
惠見他腳步停滯,就主動走在前面,朝著
他們的轎車走去。
神宮寺奏對此頗為無奈,只能跟上小大人的腳步。
司機把虎杖悠仁送到家后,他們互相道別,之後就改變方向開回家。
在這之後的每一天,神宮寺奏的記憶一直在隨著時間推移減退,逐漸忘記了自己將代理總監交付給五條悟的事,甚至在辦公室看到工作中的白髮少年發出了疑問,直到對方出聲解釋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司機送我過來的時候表情不太對。」神宮寺奏坐在沙發上,腦袋靠在沙發背上。
五條悟既有些忍俊不禁,又無奈,但還是打起精神展示自己身為代理總監的成果。
「我做得很不錯吧?你也該快點收起術式了。」他趁著少年記憶缺失,想要讓對方早點停止使用術式。
神宮寺奏雖然記不起來之前和五條悟說的話了,但在了解過後說道:「等這個月過去吧。」
果然不論他記得與否,仍然會把這段時間當做檢驗期,少一天都不行。
五條悟沒有辦法,只能妥協。
又過去了幾天,眾人最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神宮寺奏的記憶退回到認識他們以前了。
而對於神宮寺奏自己來說,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剛脫離第一個任務世界后。
早上一睜開眼,就是全新的環境,查看了系統信息后,才意識到任務已經臨近尾聲,他還處於負面病症的狀態。
這種感覺很新奇,比之前讓神宮寺家主給自己清除記憶還要怪異。
上一刻他剛準備好在新任務中獲取恨意,下一刻卻發現好感度已經超過通關條件,有些無所適從,還有點不知所措。
他正坐在房間里發愣,禪院甚爾就開門進來查看情況。
甚爾是第一個被忘記的人,所以面對這樣的少年已經輕車熟路。
「奏,吃飯了。」他走到少年身邊,伸手就要拉起對方。
神宮寺奏不習慣被「陌生人」觸碰,抬手躲開了他的動作,隨後才站起身。
他花了些時間摸索這具身體的術式,視野被周邊的傀儡補齊。
禪院甚爾也沒在意他的躲閃,走在前面帶少年下樓。
神宮寺奏在餐桌前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孩面孔,對方像是說了很多遍一樣向他介紹著自己。
男孩叫惠,是他在這裡的家人,在他失去這些記憶之前,很喜歡這個男孩……
雖然不可能馬上和惠熟絡起來,但他還是盡量做到能夠回應對方,同時在心裡思索著自己當初看重這個男孩是因為什麼。
吃好飯,他才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找出一張紙,打開來一看就是兒童簡筆畫和一堆在系統面板上看到的名字,他看了一遍,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已經重複過幾次這樣的行為了。
默默將紙疊好收起來,又拿出手機,輸入自己過去一直使用的密碼,果然打開了。
他翻找著自己的備忘錄,在裡面看到很多記錄,比如每天什麼時候送惠去學校,學校地址,還有虎杖,要記得送對方回家……
看完這些,他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人際關係才有了模糊的認知,並對此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他竟然有這麼多家人,而且大家都很照顧他,他也為了他們做了那麼多事……
信介……看到這個名字,他的心就莫名抽痛起來。
還有半個月,他就可以擺脫這種糟糕的情況了,不知道之後記憶會倒退到什麼時候,如果連做任務的記憶都消失不見,那時的他恐怕不會接受這樣的局面。
在經歷了禪院甚爾的照料后,神宮寺奏按照手機記錄的日程送惠去學校,然後再乘車來到辦公室。
路上他遇到了幾個經過的路人,留意到他們路過自己
的時候都將視線壓得很低,腳步也加快,像是在躲避什麼洪水猛獸。
神宮寺奏對這樣的情況十分熟悉,過去的他也是這樣被人忌憚,看來他在這個世界里也絲毫不遜於過去。
找到備忘錄上記錄的辦公室,神宮寺奏直接開門進去,他還未說話,坐在辦公桌前的白髮少年就先開口了。
「奏,你來了啊,今天怎麼樣?還記得什麼?」
神宮寺奏走進去后反手關上門,淡聲道:「全忘了。」
五條悟聞言立刻抬起頭,心知會有這一天但還是禁不住出現動搖。
在白髮少年的目光下,神宮寺奏走到沙發前坐下,雙腿交疊,聲音淡淡,「我知道你是五條悟,接替了我之前的職位,這一個月是你的考核期。」
因為忘記了和對方的記憶,也沒了過去相處的感情,他冷冽的聲線就像是教官評價學員一般沒有感情。
五條悟從少年口中聽到這麼冷淡的話還有些不適應,只想快點度過這段時間,那樣他就又可以肆無忌憚地貼著奏要獎勵了。
現在就算了,忘掉全部的奏看上去有點凶……
神宮寺奏坐在辦公室里沒什麼事做,就隨便拿了點文件翻閱,偶爾挑起一邊眉毛,對這個咒術局的運作有了大致了解。
在他的認知里,這個世界算是上個任務世界的延續,而他貌似做了什麼改變了腐朽的構架,因此成了眾人眼中釘,高達70的恨意值就是最清晰的體現。
過了一段時間,收到五條悟發來的信息的夏油傑抽空趕過來,一見到看向自己的眼裡滿是陌生的銀髮少年,想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神宮寺奏像剛才一樣,平淡地說出了自己從備忘錄了解到的夏油傑,「你是夏油傑,特徵為奇怪的劉海,很擅長說肉麻的話。」
「……」夏油傑只是回以溫和的微笑,假裝自己沒聽到五條悟的憋笑,「奏能認出我就好……」
忘記了他們的少年並沒有在辦公室多待,讓司機帶自己在周邊轉一圈,記憶就像是出現裂紋的沙漏一般,沙子一點點漏出去,沒有容器保存起來,就這樣被風吹散。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脫離這個世界,但他已經做出了承諾,只好繼續留在這裡,漫無目的地度過這段時間。
又過了幾天,他連自己綁定了系統做任務的事都忘記了。
神宮寺奏:你誰?
系統:宿主我是你最愛的統啊!
又一次在系統和各種備忘錄的信息補給下,他極為艱難地接受了這件事。
他在做任務,而且還是第二個,甚至有一堆圍著他轉的家人……
要不是親眼看到禪院甚爾等人,他只會把這當做是冷笑話,並且完全笑不出來。
怎麼可能?
他這樣的人不是被厭惡,就是被背叛,連上天都開玩笑似地賦予了他再生祝福,真的會有人對他那麼好嗎?
早上吃飯的時候,神宮寺奏審視的目光總是落在禪院甚爾身上,像是想要從對方的臉上找出一絲違和。
而對於男孩,他會稍微寬容一些,所以只針對眼前的青年男人。
禪院甚爾也不是第一次被少年這樣打量了,但這次更加警惕,彷彿如臨大敵一般防備。
他心中疑惑,奏為什麼會這麼警惕?甚至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幾分不信任。
既然對方的記憶在不斷倒退,他猜測現在可能已經倒退到平安時代的某個時期,那時候的對方就是這樣警惕所有人的靠近,質疑人們接近自己的原因。
看上去很缺少安全感呢……禪院甚爾聯想到了見到陌生人就炸毛的某種生物。
不過神宮寺奏慢慢地收起了帶著鋒芒的視線,不去看不去想,也不輕易接受,這是他的一種
自我保護機制。
對於備忘錄上提到的接送小孩也如常執行,就像一台不需要感情支配的機器,只做這個時候最正確的事。
神宮寺奏依然去備忘錄上記錄的地方看了一圈,冷冰冰生人勿進的模樣讓五條悟等人更加不知如何與他交流,他也沒有停留太久,這次沒有讓司機開車,自己走到路邊,巡視著這個與末世冰雪世界全然不同的地方。
在陌生的街道上,他遇到了一個黑髮藍眼的年輕人,對方十分熟絡地跟他打著招呼。
神宮寺奏的目光從對方的臉一路來到腳,判斷出這個人是備忘錄上記著的一個小神明。
「夜斗。」他聲線冷冽地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夜斗本來還驚喜於偶遇到神宮寺奏,見到對方毫無溫度的面容后不由一愣,心中疑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神宮寺奏撇開目光,並不想回答,但還是開口了:「隨便走走。」
「哦,這樣啊……」夜斗撓了撓頭,總感覺氣氛太過凝滯,讓他不知道和這樣的少年說些什麼,「你,你最近還好嗎?之前那個小孩是你的新家人吧?」
「嗯。」神宮寺奏的回復依舊冷淡,甚至有了幾分不耐,眉心皺起。
夜斗頓時失去了繼續搭話的勇氣,和對方道別,並且再次像他說出自己要為之努力的偉大目標。
若是以前,神宮寺奏一定會給予回復,但這次卻頭也不回地走遠。
夜斗看著銀髮少年離去的背影,感到一陣怪異。
這樣的奏,比他在平安時代初次見到的還要冷漠……
他實在放不下心,便悄悄跟了上去。
結果就發現神宮寺奏全然沒有目的一般四處走動,說是隨便走走,但更像是不知道該去哪裡。
夜斗跟了一路,忽然發現在旁邊的樹後面也有一個人在關注著神宮寺奏。
轉頭一看,發現是麻倉葉王。
「你……你回來了……」看樣子是放棄了嗎?
麻倉葉王朝他笑了笑,視線繼續追隨著遠處的少年,「殿下忘記了我們,他在尋找這個世界可以容納自己的地方。」
夜斗露出果然的表情,他就說神宮寺奏怎麼那麼冷漠,原來是……
「誒!?」又又又忘記了!
麻倉葉王捂著他的嘴往樹後面拖,「只是暫時的,還有十多天就會想起來了。」
「……」夜斗被捂著嘴,只能一個勁點頭,心道這就好,他真的是被經常失憶的神宮寺奏嚇到了。
被放開后,他問道:「那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麻倉葉王神色冷凝下來,對此隱隱有了猜測。
他還未開口,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便傳過來:「是人們對殿下的怨恨,就和過去那次一樣。」
樹后的二人立刻扭頭看過去,就見一個容貌清秀的年輕男人向他們走來。
麻倉葉王皺起眉頭,「羂索……」
「你也應該猜到了吧?殿下剷除了咒術界的污穢,自然是那些人的怨恨影響到了殿下。」羂索一直在暗中收集了解神宮寺奏的情況,沒有多做什麼,這也是麻倉葉王沒有對他動手的主要原因。
他走到麻倉葉王面前,目光轉向前方獨自行走的少年身上,聲音低沉道:「要想救殿下,只有一種辦法。」
麻倉葉王知道羂索指的是什麼辦法,心中當然也想到過,但如果真這麼做了,不知道殿下以後會怎麼看他。
夜斗卻有些茫然,遲疑地問:「什麼辦法?」
羂索嘴角噙著沒有溫度的笑意,平靜道:「自然是徹底消滅怨恨的來源……殺了那些人。」
「……」夜斗不說話了
。
「麻倉,難道你不想幫殿下嗎?」羂索那雙黑沉的雙眸看向麻倉葉王,「那些人可都不是無辜之人,懲罰更是不輕不重,你忍心看到殿下被這樣一些人的怨念影響嗎?」
麻倉葉王內心產生了動搖,他確實覺得那些人死有餘辜,更不忍心看到殿下因為他們變得越發糟糕,然而一旦他默認了羂索的說法,就違背了對殿下的承諾。
羂索看出他的動搖,聲音放輕繼續道:「殿下之前跟我說,他沒有多久可以活了,死的時候會帶我一起走……」
「我想要在這之前,再為殿下做一件事,完全只是我的個人意願,殿下問起來你可以當做不知道。」
「那時候影響殿下的人都已經死了,殿下也可以更為輕鬆地與我離開,這件事更不會引起什麼事端。」
「麻倉,你的決定是什麼?」
「…………」
夜斗在人命和神宮寺奏的狀況之間考慮了良久,卻因為對事情的內幕了解不多,做不出選擇。
如果那些人都是窮凶極惡之徒的話,他或許不會這麼糾結……
麻倉葉王當然希望殿下在離開時能少些痛苦,但他向殿下保證過會及時阻止羂索,他做不到辜負對方的信任。
羂索看到那雙黑眸情緒變得堅定,就知道他的最終決定是什麼了,只能遺憾地笑了下,自己另尋機會動手了。
在羂索轉身離開時,麻倉葉王看著他的背影,警告道:「我不會讓你擅自動手的,羂索。」
他也不相信對方會聽殿下的話,在最後時刻陪對方一起離開,羂索的野望要比表現出來得要大得多。
夜斗對這個情況稍稍鬆了口氣,回過頭繼續留意銀髮少年的動向,心卻一點點向下沉。
你又要離開了嗎?
真是糗,每次遇到你都沒有完成目標,還是這副樣子……
神宮寺奏在外面逗留到接惠回家的時間,便聯繫司機帶自己去學校。
今天惠也是和虎杖一起出來的,惠看著比之前還要疏離的少年,沒有猶豫便伸手牽住對方的手。
「我們回去吧,小爸爸。」
手指傳來男孩手掌柔軟的觸感,神宮寺奏下意識想要掙脫,但面對臉上堆著笑意的男孩還是忍住了。
虎杖悠仁對近期經常記不得自己的少年已經習以為常,也笑著跟他打了招呼,順便強調了自己的名字,就一起坐上車,被載著送到家門口。
一路上,惠和虎杖都在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明明很新鮮,也是第一次聽,神宮寺奏卻有種常常聽他們這麼說的感覺。
獨自在外面停留而變得冷寂的心再次跳動起來,他懷念這種感覺。
這是他的家人……
這樣的日常每天都在重演,神宮寺奏每次醒來幾乎都要重新認識一遍所有人,然後將這顆心喚醒,感受被家人圍繞的溫暖。
直到最後兩天,那是咒術局最忙的一段時間,五條悟和夏油傑都被公務絆住了腿腳,禪院甚爾帶領部下前去執行督察任務。
獨自在外的神宮寺奏在這個時候遇到了暗殺,一直留意著他的動向的麻倉葉王及時出手將暗殺者處理掉,然而一波暗殺結束后仍有一波,他立刻意識到這是羂索的為了牽制住他設置的圈套。
只是他一個人實在分身乏術,選擇了保護殿下,就只能把那些人的命運交給咒術局。
就在麻倉葉王護送神宮寺奏回去的路上,突然聽到對方叫了自己一聲。
「麻葉童子。」
「……」
殿下恢復了……麻倉葉王看到少年不再冰冷的雙眸,立刻確認了這一點。
神宮寺奏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角,他寶貴的恨意值提供源都被殺了,恨意值現在只剩
下不到20,所有負面效果都消失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羂索還真是會做事,專給他找不愉快。
現在離驗收五條悟的成果還剩兩天,他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等這次風波過去,就帶羂索上路吧。
「殿下,我疏忽了……」麻倉葉王沒想到羂索出手會這麼快,他一點也沒察覺到異常,看上去更像是早有預謀。
神宮寺奏並不會為那幾個人的死怪罪對方,只是可惜那麼多恨意值,「無妨。」
聽到少年的回應,麻倉葉王的心稍稍安定,轉念想到羂索說的話,眸色又是一沉。
至少要在殿下還在的時候……多陪伴在他身邊……
「殿下,您真的不能留下來嗎?」他還是不捨得讓對方離開。
「童子,到此為止了……」神宮寺奏輕聲道,像是在嘆息。
「好……」
禪院直哉、禪院甚一、五條景義、加茂家主等人死於深室的噩耗很快就在咒術局傳開,對於督察部的監管不力導致兇手闖入殺害多人的事展開了激烈的口誅筆伐。
已經恢復到原來狀態的神宮寺奏親自出面,幫代理總監五條悟擋下了這些壓力,直接把真兇公之於眾,宣稱自己會親手除掉兇手。
所有陰謀論在他的開誠布公下失去了攻擊方向,因為一切關於羂索的證據都是真的,這樣瘋狂的傢伙應該是咒術界公敵。
對外發布完自己的目標,回頭卻對上五條悟不滿的目光。
「不是說一個月後就不用術式了嗎?那傢伙明顯就是沖你來的,這件事交給我們就行。」
「可以是可以,但能把他引出來的只有我。」神宮寺奏在很早之前就布置好了結界,只等以自己為餌把人引進去。
五條悟遲疑片刻,認真道:「那你把計劃告訴我們,到時候我們在暗處幫你。」
神宮寺奏果斷點頭答應,五條悟才放下心來。
在正式開啟計劃前,神宮寺奏又陪惠度過了半個月,不再會有堆積成山的文件要處理,周末就和惠在外面玩,有時候會叫上虎杖一起,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
對於身體更為健康,沒有奇怪的疾病困擾的少年,五條悟等人繼續對他展開溫柔攻勢,希望羂索能儘早落網,只要除掉這個禍患,他們才能安心。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每個人都踏上了自己選擇的未來。
半個月後,神宮寺奏如期執行計劃,回應了羂索想要和他見面的期望,獨自站在神奈川那棵神樹下。
按照劇情設定,他是從這株神樹誕生於世,也應該從神樹回歸。
而聽從了他先前的計劃守在暗處的五條悟等人現在並沒有發現不對,他們甚至被神宮寺奏安排在了錯誤的地點。
可不能被他們看到自己離開時的樣子,就和之前一樣,平靜地一個人離開。
他在這個世界已經停留了太久,早該心滿意足才對,既然遲早都會離開,就不該優柔寡斷。
梧桐樹下,銀髮少年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緩緩回頭,對前來赴約的羂索露出一抹笑意。
「殿下,我來了……」羂索用著一個和過去有些相像的皮囊,彷彿他們仍處於千年前的狀態。
他仍效忠於神宮寺奏,後者也依舊把他當做忠心的狗。
神宮寺奏對他伸出一隻手,琉璃般明澈的紅眸看著他,「過來。」
他並沒有指責對方半月前在咒術局製造的混亂。
羂索麵對這樣的神宮寺奏自然是歡喜的,沒有猶豫便走了過去,握住了少年伸來的手。
「殿下,您看上去好多了。」羂索對自己成功讓少年脫離病症困擾的行為感到十分自豪,是他幫助殿下恢復健康的,他會繼續守護殿下,即便對
方就快要離開……
「啊,託了你的福。」神宮寺奏不咸不淡道。
他低頭看了眼羂索將他握緊的手,轉身向後面的神樹走去,「你之前就是在這裡設置了陣法,才讓神樹顯跡的對吧?」
羂索貪心地感受著手掌下的柔軟,應道:「確實如此。」
「為什麼要執著於讓我再度出現?」
「沒有殿下的世界讓我難以忍受,我還是想和殿下一同站在高處。」
羂索覺得若是沒有殿下,他可能只是繼續進行著枯燥的實驗,也不一定會為實驗結果感到驚喜,但殿下的存在卻能讓他全身心投入進去,想要長長久久地和對方在一起。
羂索仍然想讓殿下平靜地接受這次「死亡」,他會在這之後改善之前的做法,讓殿下以全盛的狀態降臨。
他是這麼想的,也這樣告訴了銀髮少年。
聽到羂索的希冀,神宮寺奏兀自搖了搖頭,嘆息道:「羂索,你連和我一起死都做不到……」
神宮寺奏緩緩抽走了自己的手,抬手摸向羂索的臉。
「……」羂索幾乎屏住了呼吸,目光微閃,想要向少年證明自己對他的感情,卻在少年的動作下僵住了身體。
「也罷,我會和之前一樣,一個人安靜地離開。」神宮寺奏垂下眼睫,手指向下抬起羂索的下巴,「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我不想再見到你。」
「殿下……」羂索心臟一顫,覺得這句話比直接殺了他還要難受。
神宮寺奏移開視線,手也果斷收回,「你走吧。」
羂索看著少年一步步向神樹走去,背影決絕,卻不甘於就這樣失去對方,連忙走過去想要攔住。
他走了三步,身形忽然一滯,動作僵在那裡,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控制住一般無法動彈。
「……」這時他才意識到原來殿下設置的結界術就在這裡,和之前的每一個動作都無關,僅僅是為了將他引到這裡而已。
該說不愧是殿下嗎?用最簡單的結界術就將他控制。
接下來您會怎麼做呢?簡單的手段可是會讓他趁機逃脫的……
神宮寺奏停下腳步,並沒有立刻回頭,清冽平靜的嗓音響起:「羂索,你的罪孽會被火焰凈化,這樣我才會允許你和我一起離開。」
「?」火焰?
正當羂索疑惑時,就見銀髮少年走到神樹後面,拿出一個設置了結界術的木盒。
少年拿著木盒向他走來,並在他面前將木盒打開。
裡面放著的,是二十根宿儺手指。
神宮寺奏這次沒有給他掙脫的機會,將開啟的木盒放在他們之間,便抬起手快速結印。
木盒中的手指彷彿被喚醒一般抖動起來,纏繞在手指上的封印被撕除,存放千年色澤黯淡的表皮下有什麼在鼓動,眨眼間便破開了表皮。
那是一簇金紅色的火焰,一簇簇越燃越旺,直接到達了成年人的高度。
二人幾乎是一瞬間就被火焰吞噬,火勢順著他們的身體向外蔓延,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羂索被鳳凰火灼燒得渾身顫抖,嘶啞著發出痛苦的呻.吟,隔著火光望著面前的少年。
為什麼……
為什麼您就是不肯相信我……
神宮寺奏也已渾身浴火,表皮被灼痛,很快就變得焦黑。
他張開手臂把同樣痛苦的羂索擁入懷中,接納了這個被火焰洗滌了的靈魂。
在意識徹底消散之前,羂索眼角彷彿滑下了淚滴,卻在頃刻間被高溫蒸發。
二人在熾烈火焰中相擁,一同跌落在火光之中,即使成為灰燼,都將彼此交融。
漫天火光蔓延至神樹半徑十米的區域便停下來,那裡是神宮寺
奏提前設置的結界術,只有他知道可以這樣抑制鳳凰火的灼燒。
參天神樹在烈火焚燒下發出痛苦的哀嚎,又像是對神子離去的泣訴,只是這次它也將跟隨而去。
他們都不會孤單……
與此同時,身在另一處的五條悟等人還未察覺到少年的離開,仍舊一無所知地在暗處等待少年走出來,將剷除了羂索的好消息告訴他們。
還在教室里的惠和虎杖兩人正專心聽講,期盼著放學的時候和少年一同回家。
虎杖悠仁隨身佩戴的小海螺在某一時刻忽然閃了一下,很快光芒便沉寂下去。
只是這一細微的變化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就如同神奈川燃起的那場大火,直到神樹化為一片灰燼,才有人意識到那裡發生了什麼。
等所有人意識到的時候,那個總是陪伴在左右的少年卻再也無法給予回應。
……
【叮——檢測到宿主達到通關條件,攻略對象好感度:97,人物適配度:95%】
【積分結算中……】
【叮——觸髮結局:只有我不在的未來,基礎積分乘以2.5】
【基礎積分為:5000】
【最終獲得積分:12500】
【請問宿主是否需要以上帝視角觀看後續劇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