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根來
申時，
夕陽西下，
根來村裡的集市也終是閉了門。
酉時，
天黑風起，
......
戌時，
時辰未到，
......
亥時，
良辰已至——
來雨咯——
開宴咯——————————
睡夢中的人吶，笑著，陸續開了門走出來嘞！
要去幹啥吔？
去集市哩！咯咯咯......
去集市賣啥嘞？手裡啥子東西都莫吔！
再瞧瞧~
喲喲喲喲，了不得了不得哇。嘶哈，好東西誒。
是啊~嘎嘎嘎嘎嘎。
【這裡面的寶貝，多少錢哩。】
一個滿身佩戴青銅甲胄的血肉人型指著老農腹部，小心問道。
「後生，我跟你說啊。這些都是寶貝。驅鬼！辟邪！買了就有福氣！瞧你這是要上戰場，更是要買個！關鍵時候還能保命嘞~」
【起碼拿給老子看看！藏著掩著咋子！會不會做生意啊！】
血肉人型臉部頓時扭曲異常，幅度之大甚至撞得頭盔叮噹作響，蠕動時甚至噴濺出些許帶著惡臭的血滴。
「好好好，軍爺息怒，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小的這就拿出來。」
老農滿臉諂媚討好，看向自己的肚腩，微微皺眉，疑道：
「咋回事？怎麼在裡面？」
【所以你是在耍老子！】
血肉人型雙手拍桌，臉幾乎貼到老農鼻子上，幾顆尖牙伴隨著蠕動緩緩被陸續擠出體表，像個海膽球一樣。
「不是不是！小老兒不知道為啥拿不出來了。」
【那咋地？】
「可否借軍爺神兵一用？」
老農怯生生地指了指夾在血肉人型腰間的青銅利刃。
【沒問題！給我快點啊！老子等不及了！】
「好好好~」
老農接過利刃，雙手顫抖，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害怕，看著面前祂一臉怒容的樣子，咬咬牙，狠下心來猛得一劃拉。
只聽噗呲一聲，五顏六色的誘人寶物滑膩地流了滿桌。
「軍爺，小老兒可是把藏了好久的好東西全給拿出來了，一般人都沒機會見著。瞧瞧這成色，有看中的不？」
血肉人型捻起顆在跳動的『寶貝』，看得直搖頭：
【你心黑。老子嫌棄，不要了。】
語畢，便果斷轉身離去。
【軍爺？軍爺！留步啊——還有別的啊！】
老農的皮膚迅速潰爛發黑，沒有皮膚保護的血肉裸露在外不斷蠕動交織，眼耳口鼻在蠕動的過程中被吸入體內，只留下一張嘴在外。
【丑丘八！罵老子心黑！明明都是公道價！瞧瞧，紅潤潤的多乾淨啊~】
老農望著那道離去身影，咧著嘴罵道。
【喂！老東西！這些怎麼賣？】
又一位血肉人型走向老農，祂看上去更加扭曲駭人，滿是紋路的青銅甲胄完全破碎成裂片，深深嵌在祂血肉之中。
【軍爺，只要......】
血肉人型突然湊近老農，五指握成鷹爪模樣，大好頭顱從正當中裂開，蛄蛹出一顆血色巨眼四處亂晃：
【俺全都要！】
【嘿嘿軍爺豪氣！】
老農欣喜得直搓手，每次搓動都會牽扯下些許血沫滴落在地。
血肉人型哈哈一笑，用在指尖上的幾塊銅片戳裂自己的巨眼，黃褐色的膿液噴涌而出，露出掩藏在巨眼底下排滿尖牙的血盆大口。
渾濁的口涎夾雜肉沫順著牙間縫隙滴在桌子上，扭曲詭譎的臉上不斷收縮，彷彿在按捺什麼。
祂又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顫，頭顱咔噠一聲扭到後頭，對著其他血肉人型就是一通招呼：
【兄弟們！馬上要上戰場咯！吃飽喝飽！】
【好嘞！】
只見一群血肉人型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便把桌上掃了個乾淨，陶醉且饑渴。
【喂！老東西，還沒夠啊！】
【小老兒這就去取！軍爺稍等哈！】
老農笑著轉過身進屋，可一進屋，臉就塌了下來，以至於嘴巴直接掉地上了。
見著一位身穿麻布衣裳的婦人，就一巴掌狠狠往她臉上抽上去，硬生生把她的頭打歪了過去：
【臭婆娘！快把家裡藏的好東西全拿出來，有大魚可以宰！】
婦人脖子一歪，滿臉驚恐畏懼，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怎麼不說話！死了啦！】
沒過幾晌，祂卻一咕嚕爬了起來，手裡浸著血汗，抄起剪子取出體內的「寶貝」，用手攬著就風風火火地跑出去。
也不知道是怕了自家丈夫，還是真的怕怠慢外邊客人。
一出門，祂又看見自家孩子又在外頭胡蹦亂跳，打擾其他人做生意。
祂頓時怒不可遏，走上前去直接扭下孩子的耳朵，破口大罵道：
【整天跟著瘋小不學好！你爹打我都不管管，瘋小罵老娘活畜生，你還在一旁起鬨！還偷老娘衣服給瘋小！老娘白養你個沒心沒肺的狗東西！】
說罷，就提起孩子，伸出利爪，進行了段慈母孝子間的掏心掏肺，便扔下他，又屁顛顛跑去招呼客人。
一些血肉人型吃完了還不覺得夠味痛快，見著婦人，眼冒金光，怪叫一聲。
其中一個揮起大手粗暴地攬住婦人腰肢，腳下踩著苟延殘喘的老農，捏著祂的屁股貼著自己，迫使兩人的血肉互相交融粘合，滿臉猙獰地笑道：
【俺們都是送死去的嘞，沒人追究噠！兄弟們！殺光強光燒光！就用不著付錢嘞！是吧~小娘子！俺保證讓你舒服暢快后，再去死哈哈哈哈哈哈！】
數個血肉人型一齊發出刺耳的癲笑，提起武器，發了狂似砍殺任何一個能站著的村民。
自墳墓中湧出的血肉逐漸吞噬同化整個村莊，將整個根來村化作人間煉獄。
血雨傾盆，月光妖嬈。
盛宴末尾，
數百數千的祂們簇擁在一起互相交融，最終編織出了一個祂。
祂迎著月光展臂直立，化作黑霧消散，數道蛇影蔓延開來遁入地底，促使血肉人型復甦，再度喚起新一波的屠戮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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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某位公子於熟睡中驚醒，側過身摟住身旁的女孩兒，望著她也賞著月色，念叨了句：
「別在太歲頭上動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