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威脅

醒來的第二天，

這種平凡普通的日子，也挺好。

袁不樂摸著趴在腳邊的狗，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姐姐。

袁樂嘴裡咀嚼乾冷發澀的糙米飯，時不時熟練地吐出幾口沙礫。

她從碗里摳出一坨互相黏連的米糰子丟給他腳邊的狗。

狗嗅了嗅，抬頭瞅了眼正在嚼乾飯的袁樂，重新退了回去。

「不樂，它怎麼還在咱家......」

話沒說完，就被噎了個夠嗆。

袁樂連連捶胸，拿起摻著泥沙的冷臟井水對著嘴就是一陣猛灌。

「姐，吃東西的時候別說話，小心噎。」

袁不樂這不大的小孩，說話語氣那叫一個老氣橫秋，他也滿臉無奈地微笑，還伸出手在狗的下巴處撓弄幾番，舒服得母狗直閉眼。

瞧見狗狗在自家弟弟手下那麼乖巧，她撇撇嘴，撿起地上的米糰子，象徵性地吹了口氣就塞進嘴裡。

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咽下飯，袁樂便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弟弟啊，這條狗好像沒主人誒。而且你看它很喜歡你的誒、」

說著，她還偷偷湊近狗狗，隨時準備摸一把。

袁不樂瞧她這幅渴望樣兒，也明白姐姐的心思。最主要哪怕是問他去留，眼睛也沒從母狗毛茸茸的身體上挪開半分。

於是便爽朗一笑，言道：「正好咱地里缺個看家護院的，爺爺一定同意的。若是這條狗以後產仔了，咱還可以拿去換點糧。」

「太好了。」

袁樂摟住袁不樂，就捧起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這舉措嚇得活了兩輩子的袁不樂霎時間都有點不知所措。

可小姑娘又沒啥多想，親就親了，反正是自家弟弟。

她又猛地湊近母狗，拼了命地揉那蓬鬆的毛腦袋。

「汪！」

狗狗搖頭躲開袁樂的手，兀地向後蹦躍，攔在了袁不樂身前。又綳直了前肢，翹尻低尾，升起嘴唇子將一口獠牙顯露無疑。

拇指大的黑眼睛死死盯著袁樂身後的木門。

「汪！」

它又吼叫一聲。

此時，門也非常應景地開了。

「嘎吱」一聲，門后的袁瘳直接推開門而不管不顧一腳踏入屋內。

他雙手背後，面孔上洋溢著溫柔的笑，但那雙三白眼始終倨傲地俯視姐弟倆。

「不樂啊，醒來兩天後，現在可好。」

他緩緩走來，用手輕撫袁不樂的臂膀，低聲細語，語氣很是溫柔。

「很好，謝謝大夫。」

袁不樂始終沒有看他，沉頭應付一句了事。他不著幅度地動了動身子，使狗恰到好處地夾在兩人之間。

而袁樂瞧見自家弟弟對「救命恩人」毫無禮貌的表現，指節化作暴栗狠狠敲在了弟弟的腦袋上，可暗地裡卻收了力。

袁不樂只覺得姐姐戳了自己腦門一下，冤枉地看她一眼，又瞅見袁樂嗔怪的表情，只能抬頭向大夫問聲好。

這一看可不得了，蒼白的夾雜鐵鏽氣的暠霧牽繞糾葛於袁瘳的口鼻。且伴隨著肉身的呼吸，那一呼一吸的生理動作直直將暠霧向肺臟擠壓而去。

肺臟之中，濃郁的暠霧泛出大片金銀亮色。

刺目的光扎得袁不樂雙眼生疼，他連忙撇過頭，好保自己雙眼不被亮瞎。

可兩人的小動作被袁瘳盡收眼底，尤其是袁不樂充滿賭氣嫌疑的撇頭，袁瘳心裡不禁揚起幾分厭惡，又不著痕迹地罵聲：「沒爹娘生養果真毫無教養。」

不過他表面上卻看不出什麼端倪，仍舊好聲好氣道：「看來大病之後恢復得不錯。樂樂，還有不樂，你們的爺爺在寨子里等你們，隨我來吧。不要讓老人家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