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釋懷

離開那條街很久了，寧初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鬼王真的有一百多個兒子？」

謝淮笑道：「當然，他活了這麼多年，驕奢淫逸，處處留情，子嗣確實很多。」

「而且在鬼界的淫詞艷曲中，以鬼王為原型的風流韻事可不少。」溫雪宴跟著補充。

寧初：「那他身體挺好。」

「什麼？」

見幾人都看了過來，寧初連忙搖頭，不過轉念一想，她又反問道：「你們知道的都挺多啊！」

「活得久了自然什麼都知道些。」謝淮身子板正，明明是小孩子的面貌，卻硬生生有了挺立偉岸的樣子，接著他話風一轉，「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有些地方我是不會去的，知道這些事也只是聽說而已。」

話音剛落，溫雪宴也快速丟下兩個字「沒有。」而鏡辭則是搖了搖頭。

寧初在心裡撇嘴，還真是不經逗，各個都嚴肅的很。

「是我修為太低了嗎？這一路上，我沒有發現有人在監視我們。」宋芷玥左右看了看，攀著衛禹誠的胳膊，湊過來輕聲說道。

「沒有。」溫雪宴給出了答案。

衛禹誠：「這是怎麼回事呢？按理之前的推理，應該是會派人監視我們的。」

「很簡單。」寧初也發現了沒有人監視他們，但她不敢確定，因為鬼王的修為比她要高，她察覺不出來，但有了溫雪宴的話倒讓她確定了，「那就是他知道我們找不到魔骨。」

衛禹誠：「魔骨和我們之間沒有聯繫，只能靠硬找，所以他不擔心我們能找到？」

「應該是這樣。」

「那為什麼還要邀請我們去鬼王殿啊？還讓我們住在那裡。」宋芷玥這就不明白了，既然認為他們找不到魔骨，為什麼還要這般大費周章，還露出了破綻？

「不清楚，試探或者炫耀吧。」

也許是在陰暗中隱沒的時間太久，一有能夠翻身的機會就想著要張揚。但事實到底如何，寧初也拿不準。

「那我們把他兒子殺了，真的沒問題嗎？」宋芷玥突然有點擔憂，倒也不是說後悔，只是害怕對後來尋找魔骨有什麼影響。

「若是這件事真的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不管那人是不是他兒子，他都不會認的。」寧初能動手，就篤定這件事沒什麼影響，「為了能達到期待的地位，他也不會允許有這麼一個污點。」

在回住所的途中路過鬼王殿，鬼王依舊被美女環繞著，好不快活，甚至看到他們一行人時，朝著他們笑著舉了杯酒。

「那鬼王可真夠快活的。」宋芷玥關上房門，火氣很大，「整個鬼界都成這樣了還只顧得自己花天酒地。」

「就他那樣還想管好鬼界？」宋芷玥喝完杯中的茶，重重將杯子放在桌面上。

「說起管理。」寧初細細撫摸著杯壁，想起了什麼，「小淮、阿宴、小辭。」

突然被叫到的三個人驀地坐直，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噗。」寧初笑了一聲，「反應這麼大幹嘛？我就突然想到一件事。」

見他們三人明顯放鬆下來，寧初才繼續說道：「你們還記得秦嶼吧。」

「你們應該也知道，他曾經是人皇，當年與魔族大戰，他也是為國而死，是集大運者，紫運東來，所以在死後才落入了鬼道。」

謝淮：「你想讓他掌管鬼界？」

寧初點頭，「這只是一個想法，若是他不願那也沒什麼辦法。」

溫雪宴：「秦嶼不像是貪戀權勢之人，但若是說為了鬼界子民，他有可能會願意。」

「沒錯。」寧初端起茶杯，「所以得試一試，也許就成了。」說罷便喝了一口。

「對了，阿玥。」喝完茶，寧初突然想到了在九華宗的事，便對宋芷玥說道：「你父親送的茶是凌雲派的產物嗎？」

「茶？什麼茶？」宋芷玥有些迷糊，一點也想不起來。

「當初你父親送給九華宗一餅茶，滋味濃郁，與九華宗的產茶大有不同，所以就問問。」寧初笑著解釋道。

「這樣啊。」宋芷玥點了點頭，「應該是宗內其他人送的吧。」

「什麼？」

宋芷玥：「我母親不喜茶，所以從我記事起父親也未碰過茶。小時候宗內接待客人用的都是果酒。」

「不過後來......」宋芷玥有些低落，但還是極快的調整好心情說道：「後來一直和師兄歷練，不太關注宗門事務，我想那茶應當是宗內其他長老借著父親的名義送的吧。」

「抱歉。」寧初沒想到隨口一句話竟勾出了宋芷玥的傷心事。

「沒事，都已經過去很久了。當年母親不在後，父親哀傷過度，為解憂愁，所以整日投身於宗門建設中，對我的關懷也少了很多。」宋芷玥想起以前的事，抿了抿唇繼續說道：「所以我只能和師兄一起修鍊，有很多都是他教我的。」

宋芷玥看向衛禹誠，眼中帶笑，「我很感謝他，也很......」頓了頓，突然收住了話，「算了算了，不說了。」

「沒有沒有。」衛禹誠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宋芷玥當眾誇了他，「師妹也很聰慧。」

寧初一言難盡的看向衛禹誠，覺得他真的是沒救了，宋芷玥的喜歡那麼明顯，他竟然還沒有察覺到。

但反觀宋芷玥卻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想必是已經習慣了，甚至又提出了其他的話題。

「那那個秦嶼，小初打算什麼時候去尋啊？」

寧初想了一下，還是覺得越快越好。鬼王暫時不會對他們動手，但這也不是永久的，早點解決掉他就少一份危險。

「現在吧。」

「我也去。」寧初話音剛落，謝淮和溫雪宴便異口同聲說道。同一時間，鏡辭也站起來點了點頭。

但其實寧初不想讓他們都跟上，若是只留宋芷玥他們兩人在這兒恐出什麼意外，畢竟現在所有一切都僅是猜測。

「沒事的。」看出了寧初的猶豫，宋芷玥竟然也猜出了她的猶豫，「讓他們三個陪你去吧，不然他們也不會安心的。我和師兄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初初放心，我會留下一道神識給他們。」說著，溫雪宴拿出一塊玉牌交給衛禹誠，「有危險的話就捏碎它。」

有了這個保障，寧初幾人才安心的離開了。

*

「福叔，你不用這樣的。」秦嶼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看向面前一排排人偶新娘。

「老奴只想讓您開心一點。」被稱作「福叔」的人微微彎下腰答道。

「我挺開心的。」秦嶼耐心地向福叔解釋，表示自己並不需要這些。

「皇上啊。」福叔的聲音猛然拔高，「老奴照顧您這麼多年，你是什麼樣子、什麼心情，老奴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不管是活著的時候還是現在，他知道的，皇上一直都不曾正在快樂過。

「呦，似曾相識啊。」

一道聲音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寧初一進門就看見了那一排排身著紅衣的人偶新娘，恰如當初一般。

「寧姑娘。」秦嶼見到寧初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你怎麼會來？」

「你忘了？我是根據你的玉佩才能到這裡的。」寧初走到那一排排新娘面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這些人偶竟然和自己有些想像。

沒等寧初問出來，秦嶼也恍然發現了這個問題，便解釋道：「福叔幾百年只見過你一個活人，又怕我無聊，所以照著便你的樣子捏的人偶。」

哦，寧初恍然大悟，轉過頭看向福叔，他可真是一心為自己的主子啊，實在難得。

不過跟著寧初一起進來的三人卻不那樣想，只是戒備地看著秦嶼，緊盯著他的動作。

寧初倒沒有察覺什麼，就是秦嶼被看的有些頭皮發麻，他們存在感太強了啊！

「對了，寧姑娘來是有什麼事嗎？」秦嶼給寧初倒了一杯茶硬著頭皮遞給她。

在謝淮三人的壓迫感下，手裡的茶差點抖了出來，還好最後穩住了。

寧初依舊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只是給秦嶼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寧姑娘希望我去？」秦嶼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寧初雖然覺得這句話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

突然，溫雪宴的聲音響起：「秦公子這句話就說錯了，你若答應就只能是你自己想去，而不是為了誰，或者是為了滿足別人的需求而去的。」

不管秦嶼有沒有那個意思，他都要將其扼殺在搖籃里，就算寧初什麼也不知道，他也不能讓她承這個情。

「就算去，秦公子也只能是為了鬼都的百姓。」謝淮接著說道。

秦嶼看向聲源，微微張開口，但還是沒說什麼。

罷了，他連反駁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有一點他們說對了，鬼界的百姓確實耽擱不得，雖說自己不想入世，不想沾染紅塵，但若能做點什麼，是不是也能證明自己的存在還是有意義的，又或許......

秦嶼看向寧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而且還有些憂慮。

出去后的生活真的適合自己嗎？

但在見到寧初亮晶晶的眼神時，突然就釋懷了。

「好，為了鬼界的百姓，我去。」